《雾都孤儿的脑残粉》夙沙初

10、chapter 10

　　因为带着小孩，他们跑得不算快，卡尔很轻易的就追上了他们三人。赛克斯一脸凶狠，夺过手.枪，“他被看见了，我们必须干掉他！免得他通风报信！”

　　他要杀死奥利弗。

　　赛克斯站在河边，叫喊着——就是这，可以名正言顺地淹死他，绝对不干他们的事。

　　卡尔看着他的脚步慌乱，越发靠近边缘——嗯，感觉时机到了。就在他的脚边一拐，完美地绊了他一脚，赛克斯往后一翻，直接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掉进河里。暴雨夜里的河流湍急，他慌乱地喊着救命。格拉基特抱着奥利弗，向下张望了几眼，一脸懵逼，然后……果断跑路了。

　　卡尔反倒兴致勃勃，踩着草丛顺势滑下去，蹲在河边，用粗树枝勾住赛克斯的衣服，跟他愉快地聊起了天。

　　“嗨～晚上好。”卡尔一派天真地打着招呼，好像只是在路边偶遇，而不是救命的紧急状况。

　　赛克斯仰头看见一张惨白兮兮的瘦削小脸，阴森森地咧着嘴笑，身体近乎半透明，脚还是离地状态，悬在半空。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鬼、鬼——”

　　赛克斯吓得个半死，牙齿打着哆嗦：“别、别杀我！不是我想弄死你的，那是意外……费金！不止我一个，还有别人、格拉基特！基特宁……”

　　卡尔略一挑眉，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赛克斯这是把他看成谁了？他笑笑，默默看着赛克斯自曝了一堆罪行，拦都拦不住。最后，这泡在冰水里的壮实汉子才稍稍回神，神色变得狰狞可怕起来，“不管你是谁！快拉我上去！不然我一枪叫你脑浆溅到草地上。”

　　“谢谢提供了不少证词给我呀，我会好好帮你的。顺便一句，可不是我绊你下去的，而是——命运如此～”卡尔露出无比迷人的笑容，在黑夜里阴惨惨的，尤为瘆人。

　　正好这时，坚韧的树枝终于断裂开来，赛克斯挣扎着往下漂远，惊惧地呼喊着救我救我。

　　卡尔用手在嘴边比了个喇叭，笑着喊：“别担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慢慢游回伦敦吧。祝你一路顺风……哦不，是一路顺水。哈哈～”

　　今夜的事，不该有的记忆会被模糊掉，脑子会自动给出最合理的解释。一切正常。

　　待卡尔回去后，大家都已经躺下睡了。他溜到了奥利弗睡觉的房间。小孩躺在破旧的床铺上，小脸苍白，眉头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即便有松子酒给他麻痹一下枪伤的剧痛。他小心地俯下身子，将他胳膊上包扎的破布解开，皮开肉绽的，通红一片，看着就很痛的样子。卡尔不由蹙眉。

　　“嘿——”

　　卡尔不禁惊呼出声，回头怒瞪——任谁被人在背后冷不丁的一吓，都不见得高兴。“机灵鬼，你干嘛？”

　　“没什么，我就猜到你会这时候回来而已。”机灵鬼露出得意的神采，推了一下头顶的帽子，“你果然是跟去了吧？”

　　“然后？”卡尔将胳膊搭在胸前，撇嘴，“你想告状？”

　　“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这和我没关系。”机灵鬼耸肩，一脸无谓，“反倒是你，要做事情需要同伴吧。”

　　卡尔一脸懵逼：“什么？”

　　机灵鬼挑眉，自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卡尔和他对视几秒，举手投降——“好好，我会找个时间和你谈谈的。”

　　机灵鬼得到个略满意的答案，便暂时放过他，转身离开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好好想个借口应付费金。他找了你一整晚。”

　　“……好吧。你觉得我存在感低这个借口怎样？其实我一直在他身后。”卡尔歪头，眨巴着眼。

　　“或许……管用？”机灵鬼不负责任地笑笑，挥手潇洒走了。

　　卡尔将手贴在小孩的胳膊上，加速了伤口的愈合，只是普通人看不出来。看见他的脸色变得好一些，卡尔也稍稍松口气，爬上床，直接在他旁边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卡尔一睁眼，一张无限放大的正太脸就在眼前，鼻尖都快碰上了。卡尔不自在的略略后退，干巴巴道：“奥利弗，你怎么了？”

　　“我在想……”奥利弗的小脸皱成一团，困惑万分的样子，“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这样帮我，有时……又那么、冷漠。”

　　卡尔抓乱他的头发，轻轻笑着：“人就是善变的。你要对别人多存些警惕心，别那么单纯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走了。”他小大人样地叹口气，“要我不在你身边，得遭多少罪啊。”

　　卡尔正准备洗漱，嘟嘟囔囔着——好想要牙刷，这什么破毛刷子……

　　转身却被拉住袖子，奥利弗低声问：“你快要离开这里了？”

　　卡尔诧异回头：“上次我和机灵鬼的悄悄话你听到了？顺风耳呀你。”赞许性质地拍拍他的脑瓜，装作长辈样道，“这能力，长大以后不得了哟～大家都不敢说你的坏话了。”

　　“嗯……不过，的确是要走呢～过段时间。”

　　奥利弗伤心地耷拉着肩，紧紧揪住他的衣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你说过的，你是我哥哥！”他一脸急切地找着各种理由，“我们可以去布朗罗先生先生帮忙，他很好人，他肯定会帮我们的！我和他说过你，他说你是好孩子。”

　　卡尔眨眨眼——我竟然被发好人卡了？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他忍不住笑了，“我连人都不算。”

　　奥利弗呆住，理解无能。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你当我是外星人好了。”卡尔不负责任的瞎说一通，也不管会造成什么影响。

　　“外星人……是什么？”

　　“就是……”卡尔愣住，憋了半天，就挤出这样一句解释，“呃、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词汇好匮乏。”奥利弗直接道。

　　“是啦，没你有文化。”傲娇的偏头。

　　“我可以教你。”

　　“不用，学了也用不着。”

　　小孩绷着一张小脸，指控——“你果然是要走。”

　　怎么又绕回来了？卡尔略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无奈道，“亲爱的，你是可爱小正太，不是啰嗦老太太碍…哦～我说得好押韵呢。”

　　卡尔又带歪楼了，然后，坚定地拉小孩去吃午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接下来一个星期，奥利弗都在阁楼的小房间养伤，费金哪都不许他去。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倒是卡尔控制不住烦躁起来，连最爱吃的香肠都只是用叉子滚来滚去玩，然后一叉子狠狠下去，递给了奥利弗。

　　机灵鬼皱眉：“你搞什么鬼？”

　　卡尔托腮，不耐烦地撇嘴：“我大姨夫来了！”朝天翻了个白眼，忽的站起身，拿起帽子就往门口走，“我出去一会。”

　　他握着拳头，毫无目的在街道间乱窜，脚步杂乱急躁，脸上却似顶了座万年冰山，面瘫成病，已经无药可医了。他在河岸的斜坡边坐了下来，蹙眉抿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草。

　　“出来吧。”他淡漠道。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卡尔再一次出声，很笃定，“机灵鬼，我知道是你。”

　　不远处的草丛发出布料摩擦过的声音，一个披着长大衣的小滑头现身了，他眯眼笑着：“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有脑子。”这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毒舌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机灵鬼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烟斗吸着，舒展了眉头，中肯地评价道：“这倒是密谈的好地方。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卡尔略略挑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嗯，也对，之后想说也找不到机会了，你说吧。”

　　“你在说什么？”机灵鬼不解地皱眉，“而且不是应该你说么？”

　　“我？我说什么？”

　　机灵鬼翻白眼，不以为然道：“别装傻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

　　“你确定……你以为知道的，是真的知道？”卡尔撇嘴，深表怀疑。

　　“你说出来，我不就知道我以为知道的是不是真的知道了。”机灵鬼如此说道。

　　“我干嘛要说，我又不想知道你知道你以为知道的是不是真的知道。”卡尔一口气说完，眉毛抽得无比欢快，一头黑线，按捺不住低吼，“Shit！我们玩个毛线的文字游戏啊！”然后无奈勾唇。

　　机灵鬼露出得瑟的神气，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挑眉笑道：“你打算脱离费金的掌控，是不是？”

　　卡尔顿住，转过头盯着机灵鬼，神色不明：“你不想跟着费金？”

　　机灵鬼淡淡瞥了他一眼，“跟着他？怎么被榨干剩余价值都不知道。”忽的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冷意，“奥利弗被人怀疑就受不了了，我开始做这一行时，比他还小呢，这都过了几年了？哦，对了，还有南希，她比我还……还没那小子一半大呢。呵呵……”

　　他平静地叙述着，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黑眸暗沉，眼底闪过几丝疯狂的意味。可也就一瞬，他又恢复一贯的懒散模样，轻哼一声，笑得有几分自嘲：“最可笑的是，我还挺感激费金的……要是没有他，或许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卡尔。”

　　卡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沉默不语。最终点了点头，表示我听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抢过机灵鬼手上的烟斗，“给我来一口。”

　　对方蹙眉躲开，“你不是很爱干净么。”

　　卡尔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伸手去抢，“这时候还讲究什么。”没抢着，瞪眼——“你再躲一下试试，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河里去？！你想像赛克斯那样游回伦敦么，嗯？”

　　机灵鬼眉毛一抽，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把烟斗递了过去。卡尔接过就急切地吸着，动作有几分生疏。

　　“你以前也吸过烟？”

　　“嗯……很久以前了。”

　　机灵鬼闻言挑眉。两人无言静坐了好一会，机灵鬼觉着该回去了，转头一瞧，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卡尔，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卡尔缓慢地转过脸看他，歪歪脑袋，一脸困惑，“……你说什么？”

　　碧绿的双眼水蒙蒙的，两颊是明显不正常的红透，连反应都慢了半拍。机灵鬼连忙伸手搭到他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他不禁皱眉：“你得热症了，我们赶紧回去。”

　　卡尔仿佛没听到，兀自嘻嘻笑着：“你猜猜我多少岁……”

　　机灵鬼抓住他的手，想要扯他起来，“你再不走，我就丢下你不管了。”偏偏摊上这个麻烦精，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唉——人老了，我都记不清了。一千三百还是一千五百来着？”卡尔苦恼地掰着手指嘟囔，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了。

　　机灵鬼反应敏捷，接了个正着，怀里的瘦小身躯烧得简直烫手。他小大人般的叹口气，将人拖了回去。

　　出去一趟回来，奥利弗就多了个小病友，正好作伴一起休养了。呵呵～┑(￣▽￣)┍

　　费金来了好几次，关心奥利弗的伤口愈合情况。他总是回答，手臂很痛，浑身虚软无力。但实际上，他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只是卡尔拽着他要他陪睡，教了这句台词，伤口也还保持那副惨状。老费金很是不解，都已经动用了祖传的伤药，怎么还是好得如此之慢，耽误计划了。

　　可惜，这只是无力的拖延。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躲不过。

　　某天深夜，机灵鬼神色慌张地跑回来，喊着费金的名字。费金连忙下楼，迫切想要知道机灵鬼带回的消息。机灵鬼瞟了赛克斯一眼，掩饰不住的恐慌，“我要单独和费金说。”

　　“没事，机灵鬼，你说吧。”

　　费金派他去跟踪了南希，这种明显不信任的行为激怒了赛克斯，他凶狠地朝机灵鬼吼。小孩惊惧地看了两眼，嘴唇哆嗦着，被吼得一震，一股脑的全说了——“她出卖了我们！她说了费金和奥利弗的名字！那老头要去找条子，就是今晚！”

　　赛克斯的脸色顿时变了，双眼瞪大，表情狰狞而恐怖。他怒不可遏地大吼，猛地甩开了老费金的手，冲向门口。费金一脸惊慌，追上去想拦他，按住门锁，“比尔，你、你该不会——”

　　“我只说一次，滚开！”赛克斯怒火中烧，什么都听不进去。此刻饶是费金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无用，何况他眼底也燃着火，只说了一句，“利索些，比尔，别太冒失。”

　　赛克斯没答腔，费金已经给他打开了门。他兀自朝静悄悄的街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