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迷梦之前尘恋》泪·红颜

53、贪欲

　　“是的，我要死了，因为——有一种自然之力并不纯净，因为——它的拥有者是一个被贪欲蒙蔽了本性的人，也就受到了上帝的诅咒。我只能慢慢用自己生命的力量将它净化并中和——我被封印了太久，自身所具有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它完全净化。”黛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以死亡为意。

　　“啊，是伊西丝——这个家伙害人不浅啊！就因为她的一点贪欲，竟然坏了我们所有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却发现那个小小的圆盘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一个完全普通的白银挂饰，
　　真正有力量的，却是不知何时握在我手中的自然法杖。

　　“这个——”黛洛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我这才发现黛洛的脸色苍白中夹杂着一丝黑暗，
　　渐渐从她的颈下升起，与她体内的白色交战，稍微滞缓一些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快了速
　　度。

　　“你把它放到我的身体里，我试着把它中和不行么？”眼看着黛洛的脸色愈加难看，我连忙问
　　道——我实在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

　　“不行——中和这种力量，只能用——你的生命。以后你想完全控制住黑暗力量，也——只能用
　　这种方法！”黛洛轻咳几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伊莲娜——在我死后，能不能请你——帮我将这所有的事情全部了结。你是上帝选中的女孩，
　　因为——你是她的转世，也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能够操控自然法杖的人。所有的自然之力，
　　除了它们的拥有者之外，全部都能听命于你，希望——你将我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把黑暗的力
　　量中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用我的生命么？你——你要我怎么做？”我一愣，下意识地反
　　问道。

　　黛洛的脸色更加惨白，似乎每说一个字，她的生命便减少一分，但她却仍旧在不停的对我说着
　　话，仿佛正在以乐观的心态迎接死亡，丝毫不惧。

　　“如果你想将这所有力量全部中和，并完全将以后的祸患杜绝，便只能用你的生命——或许，还
　　有别人的。伊莲娜——我们如今只有四种力量了，另外一半力量根本不够——即使加上你的生命
　　能量也差了一些。如果要完全将这力量中和的话，就只剩下一种方法——也许，死的还不只是
　　你。”黛洛犹豫片刻，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并不愿意将后面的那句话说出来。

　　“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神——婚。”接下来的两个字让我忍不住一愣。

　　神婚？我立刻想到达芬奇密码里的那种古怪仪式，不由得脸色尴尬起来——那里的神婚可是让郇
　　山隐修会的“大师”通过□□上的结合与上帝直接对话的仪式——原来，神婚仪式真的存在！

　　“你是说，你让我——可是这也不会死人啊？”我有些不明白，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该不会
　　她是让我随便找个人就干吧，我不要啊！！！

　　“不是——那个人，一定要拥有自然之力，而且——最好是最强的风之力。”黛洛的脸上微微泛
　　起一丝红：“以前，我也想过用这个仪式，可是——那时风之力的拥有者是个女人。”

　　我的脸上开始抽筋——还真是这种方法啊！拥有风之力的人是爱德华，难道说——这种仪式就是
　　让我乖乖地被他干？干完了之后再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和上帝对话？不会吧！

　　“对不起——忘了和你解释一下了。神婚仪式就是指拥有自然法杖的人通过□□上的结合和撒旦
　　定下契约，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暂时借来地狱的力量使用。不过——这个仪式是有条件的，就
　　是——双方都要拥有自然之力，还有——一定要是两个相爱的人才可以，不然没有效果。”

　　我的脸开始扭曲——什么变态方法啊，唯一的出入就是，跟我们对话的不是上帝，而是魔鬼——

　　“为什么——一定要相爱的人，随便找一个不行么？”我的脸垮下，认命地举起双手。

　　“因为——借来地狱的力量还有条件，”黛洛似乎是有些犹豫：“那就是，今世相爱的人，来世
　　即将分隔两地。也就是说——它索要的不只有生命，还有爱情。”

　　我的脸色更加难看——太贪心了吧！要了两条人命还不够，偏要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而且——
　　这个条件也太残酷了吧，这一世就不是一个好结局，连下一世的感情都得赔上！

　　想到这里，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没有仿佛不明白什么，只是愣愣地发呆。

　　“这一次——实行神婚仪式简直是太合适了，”黛洛微笑一下：“伊莲娜，我能看到你的感情，
　　你喜欢爱德华，非常的喜欢。刚好，他拥有的还是风之力。”

　　“那你是说，要我牺牲掉这一世和下一世和他见面的机会么？只使用现在的几种力量将黑暗封印
　　住不行么？”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有些刺痛起来——刚才我就该想到的，难怪我们两个会
　　在新婚之夜同时死去，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来，我无论怎样挣扎着改变命运，都逃不开上帝的算计。上帝啊，你就不能放过我们么？已经
　　让我们受了这么多的苦，难道——还要让我下一世，也就是成为孟雪君的时候，也再也无法同他
　　在一起么？

　　“这个——行倒是行，只不过——如果这种力量再次被挖掘出来的话，黑暗力量会吸收世间所有
　　的阴影，也就越来越强大。说不定——就是神婚仪式，也没办法将它封印。”黛洛似乎明白了我
　　的所思所想，脸上多出了几分叹惋：“伊莲娜，对不起——这是我们唯一的一种方法。既然你是
　　被上帝选中的女孩，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对，不管——它有多么的残酷。”

　　我叹息一声，咬紧了牙。

　　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可是——这样的选择，虽说明知道孰重孰轻，可是——执行起来又是多
　　么的困难？

　　“那——直接杀了玛丽总可以吧！”我想了半天，还是极力寻找着不用“神婚”的主意。

　　“不行——你可以找到那个直接投生了反自然之力的人并杀掉他，只可惜——那力量会再次投
　　胎，永无止境地在这世界上存在。”

　　我叹息一声，终究认输：“也就是说，这是唯一的一种办法了？”

　　“没错！”黛洛明白无误地点头。

　　杀了我吧——为什么一定要把倒霉的爱德华也拖进来？原来——这件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残酷。

　　不仅伊西丝误会了，就连我，也从一开始便想错了方向。

　　我的脸色更差——果然，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虽说现在我拥有了自然法杖，可是——我的力量
　　并没有变强多少，和这位幕后老大斗的话，我又能有几分胜算？

　　叹息了一声，我这才明白自己原本便没办法选择，不由得叹息一声，认命地苦笑起来。

　　“黛洛——我答应你，谁叫我当时答应了帮你这个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遵守我的诺
　　言，我会——将你想做的事情做完。”

　　黛洛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放心的微笑。我这才震惊地注意到，她的脸已经有一大半被
　　黑色所覆盖，那漆黑的颜色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向上爬升，侵蚀着她最后一丝生命的领地。

　　“对不起——伊莲娜，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没有——做到我所说的——”黛洛压紧了脑
　　袋，想将那黑色逼出大脑，却渐渐无力起来，漆黑的脸颊与漆黑的眼，仿佛——一尊完全由黑水
　　晶雕刻而成的雕像，栩栩如生，却再也没有生命。

　　“没关系——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决不会怨恨谁。”我淡淡的一笑，忽然昧着良心开口——
　　我怎么可能不郁闷上一会儿，但是——她已经为她的责任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又有什么可
　　说？

　　黛洛放松地微笑，松开压住大脑的手放在胸前，竟是整个的变成了一尊黑水晶雕像，没有光，却
　　微微的散发出神圣如天使一般的薄雾。

　　与此同时，我感到脚下一震，竟是那块小小的瓷砖缓缓托着我上升起来，整座祭坛也便开始颤抖
　　着合为一体。

　　我只是凝望着脚下愈来愈远的，黛洛的雕像，静静地看着这位史上最强的光明法师，如同一粒细
　　沙一般在历史的洪潮中湮灭。

　　无数人经过了，历史上，又留下了什么？

　　历史的书页开了又合，其中记载的内容三分真，七分假。难辨的假假真真，到头来又会剩下什
　　么？

　　等到脚下的裂缝完全合拢，我再次看见西敏寺那雄伟的壁画与高顶，不由得长长的叹息，只是不
　　作声地凝视着脚下。

　　为什么——原来的我要这样在乎自己在历史中的地位，蛇蝎王后又如何，孤老终生又如何？历史
　　这东西，又有怎样低劣的可信度？

　　*** ***

　　自然之力的拥有者们只是静静地站在祭坛的五个角落，看见我又一次回到祭坛，所有的人都放松
　　的长出一口气。惟有塞西里亲王看见我手中的自然法杖时，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摇晃了几下，却立
　　刻恢复平静。

　　爱德华依旧是惯常的目无表情，看在我的眼里，却让我心中一阵刺痛，只是静默地从祭坛上走
　　下，轻轻抱住他，没有作声。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我的举动，却没有挣脱，只是任我抱着，什么都不问。

　　我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但是，看塞西里亲王的表情，似乎早就明白了如今的结局，也知道
　　了我们即将面临的两难情状。

　　许久后，我才松开手，轻轻将自然法杖举起来，略带歉意地苦笑一下：“对不起，她去见上帝
　　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说完，我便大略将方才与黛洛的对话说出来。

　　“这么说的话，只有使用‘神婚’这一种办法了么？”爱德华咬紧了牙，脸色微变，却似早就猜
　　到了一般，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

　　“是的，这是唯一的办法——”回答的，却是塞西里亲王，他同样是一脸的凝重与叹息：“伊
　　莲——你后悔了么？”

　　“怎么会啊！”我尽量逼迫自己笑出声来，心里却明白这笑容只怕比哭还难看。

　　“那——玛丽姐姐她作为黑暗力量的拥有者，会——有差错么？”爱德华忽然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来。

　　“应该是没有的——如果你们那样做。”答话的却是塞西里亲王

　　“伊莲，这方法太恐怖了啊，我们不要用了好不好——”琴•格蕾犹豫着说道，就连哥哥的脸色
　　也有些凝重，看了看身边伊西丝被封印的棺材，不由得长长叹息起来。

　　“伊莲，其实我原本就知道她接近我是有原因的，但是——我想我应该可以利用她找到真正拥有
　　黑暗力量的人，就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只透露一些对我们影响不大的消息，但是——我也没想到
　　伊西丝的嘴竟会这么严，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问她有关那人的事情，她都会想办法避过不谈——后
　　来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真的被她利用了——”他犹豫了片刻，静静看向棺中女子沉睡的面
　　容，音调中满是叹息与无奈。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要救她，直接让她烧死好了！”爱德华似乎有些后悔，摇摇头，语气中有
　　些调侃的意味。

　　“什么话啊，她的确是不对了，可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赶快想想以后怎么办，
　　我们又要怎么把玛丽请到这里来中和了她的力量！”我发觉气氛不对，连忙轻咳一声，插了一句
　　话。

　　“那倒也是——”塞西里亲王点点头：“她会这么容易来这里么？”

　　“怎么，要我来这里很困难？”教堂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骑兵的喊杀声，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
　　音，音调不高，却盖过了无数人声嘶力竭的嘶喊。

　　我下意识的抬头，不由得愣在当地——

　　果然是玛丽公主和她的骑兵们，她款款地拖着长长的裙裾走进教堂，仿佛一个即将加冕的女王一
　　般，动作优雅到了极致，却也冷酷到了极致，满眼的血腥，从她身体中溢出，迅速扩展到教堂的
　　各个角落。

　　“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只不过——这要在打败我的前提下。我不相信，你们会有力量赢了
　　我。”玛丽扫视了我们一圈，忽然微微一笑，双手平举，口中缓缓念起咒语来。

　　我握紧了自然法杖，全身都处于备战状态——任谁都听得出，她现在在使用的，就是黑暗力量中
　　的究极法术，名叫毁天灭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作声，外面喧闹的骑兵团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整座教堂中，只有玛丽轻
　　轻的念咒声，在空旷的教堂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将力量全部集中在自然法杖之中，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将力量暂时借给我，一句以前从未听
　　过的咒语冲口而出，我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尽量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咒文声一阵高一阵低，在教堂中久久回旋，绕梁三日不绝。

　　这是——颠覆生死的咒。

　　我明白，所有人的性命全部掌控在我的手中,更何况以后还有一场更可怕的恶战在等待着我。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