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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四十五) ...

  •   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黄河之水,又想到这一路的崎岖坎坷,当真是“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纵然这黄河水再如何汹涌,也终是无法逾越这河道。”
      “若是将它逼得急了,莫说是河道了,只怕这附近的村子、农田都无一幸免。”
      封凌望着面前的两人,有些依依不舍道:“师父你要到家了,我……我虽舍不得你,但……但终归要别离的,只愿有缘再见。”
      王怜花竟也有些难过,但他终究只是道:“‘人生自是有缘,相逢未必偶然’,与你相识的这段时光,以后想起来想必也会十分的怀念,你快些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你的母亲一定也十分挂念。”
      封凌重重的应了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许久远,沈浪才道:“我若不知道内情,只怕也要与这傻小子一般,被你的鬼话所蒙蔽了。”
      王怜花得意的笑道:“有时虽是无比的讨厌他,但等到真正分别的时候,还是多少会有那么丁点不舍。”
      沈浪道:“只怕不是不舍,而且终于摆脱了,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吧。”
      王怜花大笑道:“知我者,沈浪也。”
      沈浪淡笑不语,王怜花又道:“沈大侠不妨再猜一猜在下如今想着什么?”
      沈浪道:“我可猜不出来。”
      王怜花道:“却是为何?”
      沈浪道:“因为你想的和嘴上说的不一定一样,纵然我说对了,你也是不肯亲口承认的,是么?”
      王怜花道:“好个沈浪,竟也学会了这诸多门道。”
      沈浪道:“也不是新学的,以前便会,只是懒得用罢了。”
      王怜花冷哼一声,默默瞪了他一眼。
      黄河之水天上来,一层层的浪花拍打着,追逐着,竞相跑远,一路上接纳着千溪百川,不也正是这份独有的,海纳百川、虚怀若谷的情怀才铸就了这独特的黄河么。
      远处有阵阵歌声传来,和着涛涛江水的拍子,但平阔的江面上,那里有半个人影?
      忽然从远处的山脉处探出了一条羊皮筏子,孤零零的飘荡在浩瀚的江面之上。
      那艄公略显苍老的脸上,被时光镌刻下一条条其中一些撒落着岁月的艰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王怜花像他招了招手,道:“船家,顺着这条水道,直走洛阳。”
      那艄公道:“公子,我这船,你坐不得。”
      又看着沈浪道:“那位公子,倒是可坐。”
      王怜花正色道:“为何他能坐,我却坐不得?”
      艄公道:“不可说,不足道也。”
      王怜花道:“好,那么我便是硬要上去,你能奈我何?”
      沈浪拉住他,道:“既然老人家有不可说的,我二人便再等一等。”
      艄公道:“你便是等上一万年,也没人能载你过河。”
      王怜花气急道:“怪不得俗语说,‘宁隔千山,不隔一水’如今,我到真切体会到了个中滋味。”
      沈浪道:“你为何载不得我们?”
      艄公叹了口气道:“不是载不得,只是……”
      沈浪道:“有话但讲无妨。”
      却听艄公道:“黄河这段,有个不成文的规律,但凡顺流而下者,须将全部金银细软投入河中,祭奠河神,方可平安度河。”
      王怜花道:“不如将我二人的东西投入你的腰包,这样可好?”
      那艄公慌忙摆手,大惊道:“不可不可,公子千万莫要胡说,惹怒了河神。”
      沈浪道:“但我们却实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艄公立即道:“公子身上确实不曾有,但这位公子么……”
      王怜花无奈道:“我早已是一穷二白了。”
      大多数人都有好几张不同的脸,他们若要变脸时,就好像戏子在换面具,甚至比换面具还要简单。
      面具换得多了,渐渐就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愿拿下来。因为他们已发觉,面具越多,吃的亏就越少。
      现在,他对王怜花说话,又是另一张不同的脸。
      因为他的脸上又立即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道:“都怪小人看错了,冒犯了真主,公子还请快快上船,小人这就将公子送往洛阳。”
      王怜花看了半天,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沈浪也顾不得许多,只低声对他道:“该来的总要来。”
      “但他……”
      王怜花未曾说,便被沈浪制止了。
      木筏顺水而下,两岸青山相对而出,从眼前恍过,轻舟一片,仿佛从天边而来,碧波荡漾,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景色虽好,奈何看景人的心里装着事情,是以再好的风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
      艄公又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唱起了歌:
      黄河水,绕宫墙
      黄河人,心宽广
      竟把他乡做故乡
      明月千里愁断肠

      今夕人,好模样
      好风光,莫相忘
      莫等黄泉遇旧人
      心相系,已相忘
      唱了不知多少遍,那艄公死灰色的眼睛里突然发出了光芒,道:“良辰美景三月天,二位客观的神情为何这样紧张?”
      王怜花想笑一笑,但那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他甚至不用看,也知道沈浪此时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
      只因这种不知结果的等待才最折磨人。
      沈浪的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拉住他的手,他能感觉出这位身经百战的人手心里不断沁出的汗,他只能反握回去,像是两个人之间无言的鼓励。
      船行减缓,那艄公道:“前方水流蹿急,二位客观坐稳了,莫要不小心跌了下去才好。”
      王怜花依然笑道:“只望船家开好,莫要硬往那激流之处去才是。”
      沈浪握住他的那之手能清楚的感觉到,话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故作镇静罢了。
      那艄公又道:“凶险的路途,自然是要尽量避开的,但若是麻烦自己找上门了,要避开,也不是那样容易,二位公子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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