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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之二 ...


  •   十六刺系列之二——无面刺

      ——还债文

      白玉堂会注意到那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特殊了。

      不是因为长相,那个人长得相当平凡,平凡到丢到人群里立刻就找不到了;也不是因为气质,那个人根本没什么王八之气或是书卷气江湖气之类的气质,就是一个小人物那样,每日为了生计而奔忙;更不是因为穿着,那个人穿的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粗布服装,这种服装他堂堂陷空岛五员外从来不屑于上身。

      他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

      莫名的,他在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白玉堂对自己的直觉从来就没怀疑过,因为这种直觉,他在闯荡江湖的时候避过了很多危险。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玄妙但却从来没出过错,所以他注意到了那个人。

      直到那个人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白玉堂确定了他们不会是同路,这才勉强放下了心,他本来是想要跟踪那人去摸摸那人的底的,但是现在,他的手中还有更重要的事,

      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书信,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上此时的笑容看起来有多么诡异:

      “开封府的那只三脚猫,会突然写这么一封信来,想必是一定出了什么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了!而且竟然瞒着所有人,只有他和包大人、公孙先生知道这件事,此时却偏偏通知了我——也罢!反正五爷最近心情好,又没什么事,去帮帮他吧!嗯!多日不见,倒是有点想念他这个酒友了……”

      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锭碎银,随意的扔在了桌上,便起身出门牵了自己的白马向开封的方向赶去。

      “哎!客官!多了!钱给多了!”身后,收酒钱的小二拿着碎银高声大叫。

      “那是打赏给你的!”

      白玉堂头也不回地说。

      “嗬!这年头,果然阔气的客人到处有啊!”

      那小二摇头叹了一句,想起刚刚那位客官那一身华丽的行头。只道那人不是个江湖豪客就是个富家公子,心想有钱不拿白不拿,便一边咧着嘴笑着一边将多余的银钱小心翼翼的塞入了怀中。

      %%%%%%%%%%%%%%%%%%%%%%%%%%%%%%%%%%%%%%%%%%%%%%%%%%%%%%%%%%%%%%%%%%%%%%%

      无论南方北方,七月的时候温度都是很高的,这个时候往往也是一年中最繁华的日子的开始。城中到处都飞扬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打闹声,叫骂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作为北宋的国都,京城的繁华更是远胜一般城市,同样的,吵闹声也是更胜一般的城市。

      对于这些,经常走南闯北的白五爷自是见得多了,倒也练就了过耳便忘的境界,不过,依他清冷孤傲的性子,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便没什么耐心,这会儿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便直接去了常去的潘家酒楼,一则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喝会儿酒,二则也顺便买两坛好酒去带给那只猫儿尝尝。

      喝酒有时候需要一个人细品,但是更多时候,他却更愿意找个知心的酒友,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论地。

      而展昭,就是那个能被他白玉堂引为知己的人。

      想当年自己大闹东京,甚至为了一个名号而去盗取三宝,引得那人前去陷空岛,原是想捉住他好生嘲弄一番,哪知人虽然捉住了,嘲弄的心却是丝毫不剩,反而因之交下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虽然他嘴上从来不承认,心里对于展昭的为人,他还是十分佩服的。

      那个人,清濯如水,温文如玉,与他白玉堂飞扬跳脱、狂放不羁的个性原是相差了许多的,但是他们在一起时,却是莫名的投契,虽然少不了小打小闹,你争我夺,可那份知心却是极为难得的。就冲着这种知心感,白玉堂就明白,这个朋友,他交的不冤!

      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杯中的陈年女儿红,白玉堂一口将之喝了下去,然后起身,结账。

      既然到了开封了,就先去那只猫的地盘上打个招呼罢!

      ……

      去见了展昭,白玉堂在开封府的客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起身去了潘家酒楼,昨天走之前他在那里定了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老板说今天才能到货,所以他才会起了这么一个大早前去取酒。

      待到酒坛子到了手中,白玉堂也就不再耽搁,悠闲自在的在街上走着。旁人对于他这种捧着酒坛子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白五爷又不是第一次带着酒去找人喝酒,众人至多指指点点,猜测这位风流不羁的五爷这回又是打算着找哪位去喝酒。大半人则是视而不见——万一盯着那位爷看,不慎惹恼了他,吃不了兜着走的绝对会是自己。

      走了一会儿,白玉堂的眼角忽然瞄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思量着什么,然后打定主意般跟了上去。

      隐约见到了那人的长相,不对,相貌不对!但是,那种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白玉堂有些不能确定。

      但就是这一犹豫的空当,那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墙角的转弯处,白玉堂微微一惊,反射性地追了上去。可惜,那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很显然,对方发现了自己被跟踪。甚至是发现了自己!

      那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这样想着,白玉堂对那人的戒心又提高了一层。虽然那人现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对自己有害的事,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以后和他一定会再见面!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低下头,看着手中拎着的两坛酒,那人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自己现在却是要先去会一会那只猫了!

      还是和展昭一起喝酒对他比较有吸引力。

      酒逢知己,当是千杯少啊!

      这样想着,他转身欲走,一阵轻灵脱俗的琴声忽然响起,婉约淡然的传入了他的耳中。那琴声清浅淡然,又带着隐隐的出尘意味,白玉堂鲜少见到有人能有这么高的琴艺,不觉起了好奇之心:

      能弹出这样的琴声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样想着,忍不住,他便抬脚向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猫在开封府又跑不了,先见见这弹琴之人是何方神圣再说!

      ……

      这一去,白玉堂认识了杜若,引出了关于她的一个命案,之后杜若自尽,尸首被盗,也埋下了接下来的事情的伏笔。

      十六刺……

      展昭一直相信白玉堂,当初白玉堂盗三宝时他会出面作证,甚至以自己的性命作为担保就是明证。这回遇上了他自认不可能完全过去的麻烦时,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写信找来了他帮忙。因此白玉堂告诉了他与杜若相识的经过时,他毫无怀疑的全部都相信了。

      白玉堂值得他相信!展昭一直都这么认为。

      而白玉堂也是一样的,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但是这几天,展昭敏感的发现,白玉堂有事在瞒着他!

      本来就算两人的关系再好,毕竟只是朋友而已,彼此之间隐瞒一些事情是很正常的,就算是亲如兄弟夫妻,也都有着各自的秘密。可是,展昭发现,白玉堂总是对着他欲言又止,甚至——除了自己以外,什么人都不相信!

      这种态度让他不能不觉的奇怪。

      虽然以白玉堂的个性,本就没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可是从前也没达到像现在这样连包大人、公孙先生都不相信的地步啊!虽然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其他人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但是,展昭毕竟不是旁人,白玉堂的一样瞒不过他那双温润的眼。

      事关包大人,他不能不去在意。

      原以为或许过不了多久白玉堂会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哪知道杜若的事情过去了三天了,那只白老鼠不但一点动作都没有,反而愈发皱起了眉头。

      他有事瞒着自己!展昭下了定论,可是却猜不出会是什么事。又想到那天,杜若死的时候只有白玉堂一个人在那里,隐隐的,他的心中模糊的有了一个猜测:

      莫非是杜若说了什么?

      那么,他为什么要瞒着不去说出来?

      展昭想不通,更不知道白玉堂在想些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防着一切,十六刺的事情才刚刚拉开了序幕,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对于那个杀手组织,到目前为止展昭所知的仍是极为有限,只知道到目前为止,那个组织接下来的任务还从没有失手过,凡是被他们列入必杀目标的人,可以说是无一幸免,全部死于其手。

      那么,包大人呢?凭着自己手中的这柄巨阙,他真的可以保护好这一片青天吗?

      第一次,展昭对前途出现了一丝迷茫。

      随即又是苦笑,会将白玉堂从陷空岛上找来,也是体现了自己的没把握啊!

      原本以他的个性,是不愿意将朋友亲人拉入危险中的,可是这一次毕竟不同过去,过去是他一个人涉险,就算是出了事,也牵连不到旁人。可这一次,危险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宁愿放弃自由之身去守护的包拯,那个对他如父如兄的长辈。这样一来,就不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展昭死了没关系,包大人一旦死了,那么天下危矣!

      事关大宋国运,展昭半点不敢轻慢。所以,他不得已也开始注意起白玉堂来。

      “白兄,别让展某失望!”

      他常这样想着,却也是无计可施——白玉堂是个倔强的人,一旦他认定了要隐瞒什么,很难有人可以从他的口中套出话来。

      对此展昭早就领教过很多次,可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可要如何开口,他还是毫无头绪。

      难道还能直接上前去问他:“白兄,你瞒了展某什么事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恐怕自己话一问出,那只白老鼠当场就会翻脸。

      咳!真是头疼!

      、 展昭一点也不想去怀疑白玉堂,可是,白玉堂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不去在意。

      正考虑着这些,展昭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窗户被人踢开的震动,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只白老鼠张狂的声音:

      “臭猫,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能这样肆无忌惮的闯入他的卧室的,横算竖算也就只有那只飞扬不羁的白老鼠了。

      “在等白兄。”展昭头也没回,那只白老鼠就先一步转到了他的面前坐下,手上如他所料的提着两个酒壶:

      “等我?!你这只猫儿,又再打些什么主意?”白玉堂说着,顺手将酒壶的塞子打开来,浓郁的酒香随即弥漫在了展昭的卧室中,“来来!快尝尝!这可是五爷好不容易才找来的陈年女儿红啊!也就你这只猫儿有福气尝到了!”

      说着,他伸手替展昭倒满了酒,再替自己满上,这些动作他做起来相当熟练,毕竟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能喝到他堂堂陷空岛五员外亲手倒得酒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亲人,也就这只被他引为知己的猫儿了。

      可惜,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玉堂瞄了一眼那个端着酒杯心不在焉的家伙,挑了挑眉,道:

      “我说猫儿,就算是五爷的酒不好,你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势吧!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看看五爷可不可以帮你!”

      你倒是真的能帮!展昭侧目看了一眼白玉堂,可是,一旦自己问出来,这只小白鼠弄不好真的会当场翻脸。

      “有话就说!”

      白玉堂被展昭的目光看的分外不爽,和他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好吧!白兄,那么展某就问了!”展昭下定决心,转身面向白玉堂,“白兄你此次来开封,除了应展某之邀外,还有什么其它关于开封府的事情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玉堂慢慢敛起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就是……展某想知道,白兄这些日子究竟隐瞒了什么,莫非……”是杜若临死之前和白兄说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玉堂不等展昭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猛地站起了身,“展小猫!你在怀疑五爷?!”

      “展某只是就事论事!你这些天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展某……”想知道什么事让白兄这么烦心。

      “所以你就怀疑我?!”

      再度打断展昭的话,白玉堂怒气冲冲地瞪着展昭,“好你个展昭!五爷辛辛苦苦的从陷空岛跑来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这会儿竟还怀疑起五爷来,算我好心没好报,罢!罢!罢!算我白玉堂多管闲事了!你爱如何便如何,白玉堂再不管你这些拉杂事!”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展昭一眼,提起放在桌旁的画影便破窗而去。速度快的让展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

      “白——”

      展昭徒劳的说了一个字,见那张扬的白影已然离去,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只白老鼠,果然冲动的可以,也不听他把话说清楚就拂袖离开,他的性子是最不耐有人怀疑他的,自己此番怕是得罪了他吧!

      不过,先前明明是他让他说的!这会儿翻脸的又是他,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反复无常啊!

      只能希望他快些消气了!

      只是隐隐的,展昭发现,这一回的白玉堂似乎有些冲动得过分了……

      目光落在那人遗落在这里的酒壶上,展昭除了苦笑也只剩下了苦笑,屋中还弥漫着这酒壶中散发出来的陈年女儿红的香气,他轻叹一声,伸手将酒壶的塞子塞好,心想先埋在园中的那棵大榕树下吧!如此好酒,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喝掉了也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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