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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是曼榕姨和吴世高。
      “他们俩怎么会?”
      “这就要等曼榕姨回来再给我们解释了。”毕生有些冷冷地说。
      “毕生,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有什么话,我们稍后再说好吗。”说完他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莫非想说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

      曼榕姨一个小时以后回来了。
      是满面春风的样子。
      莫非看着曼榕姨,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莫非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曼榕姨,她对待自己像是亲生女儿般的照顾,在她还是莫若的那些岁月里,是她领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也是她鼓励自己勇敢追求自己的感情。
      莫非曾经对毕生对曼榕姨的态度颇有芥蒂。曼榕姨在毕家五年多,看得出来她试图拉近和毕生的关系,可是毕生对她除了疏离的尊重,一点亲近的意图都没有。她甚至曾经为曼榕姨打抱过不平。
      她想起曼榕姨曾经说过的话,那样明确地站在毕生的立场上对毕行舍了儿子重用吴世高而愤愤不平。可是今天看她和吴世高见面的神态,分明是关系很好的老朋友。见面发生在曼榕姨生日当天,更为他们的关系平添了无限遐想。
      “曼榕姨,您去哪里了?”
      曼榕姨没有发现莫非的异常,“见一个朋友”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拿在手中的袋子。
      曼榕姨的笑容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刺眼。
      “那个朋友是谁?”
      曼榕姨神色不变,可是看得出她身体已经有些紧绷,是防御的状态,“莫若你怎么了,我见一个朋友而已要向你报备吗?”
      莫非被她顶得有些哑然。
      “有什么话去书房说吧。”毕生站在楼上,背对着他们俩,看不清脸上神色。
      “少爷,我和莫若闲聊而已。”
      “曼榕姨是怕您放书房的摄像头录下什么东西吗?”
      “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的书房是指纹门锁,除了您,有谁能进去?”曼榕姨轻笑一声。
      毕生从楼上扔下来什么东西。
      莫非捡起来,是一个卡通笑脸挂饰,满大街都可以看得见,黄色的圆脸,豆子般黑亮的双眼,抿成一个圆弧的嘴巴。要很仔细才可以看出来有一只眼睛有问题,里面有一个微小的针孔摄像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要不要等毕然回来你们对质?”
      莫非看到曼榕姨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的。
      “这件事和毕然有什么关系?”
      “我拿到那段录音那天,亲眼看着毕然把挂饰挂在书房的书架上,到今天我才发现里面的玄机。”
      莫非一步一步靠近曼榕姨,连心跳都慢了下来,“你怎么忍心利用毕然做这种事?”
      曼榕姨回避了莫非的眼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就是你的苦衷吗?”毕生抬高声音。
      毕生手里的照片飞舞的雪花般往下落。
      每一张都是今天下午的曼榕姨和吴世高。
      两人神情严肃的、吴世高送曼榕姨礼物的、还有吴世高最后那个拥抱的。
      “曼榕姨,现在可以进书房谈了吗?”毕生缓缓地说。

      “和他没有关系。”这是曼榕姨坐下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此刻曼榕姨已经回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那他是从哪里知道我得到录音还把消息透露给我的父亲的?”
      曼榕姨抬头看了一眼毕生。
      毕生转动着手里的笔,“曼榕姨,吴世高可以往我身边安插人,我怎么不能往他身边安插别人。”
      莫非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带了颤意,“曼榕姨,原来是你间接造成了车祸,为什么你面对我的时候还可以心安理得,毫无愧疚。曼榕姨,你怎么忍心?”
      莫非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朝夕相处当成亲人的人,竟然一直都在处处算计自己。难道那些自己觉得掏心掏肺的温情脉脉,只是她的虚与委蛇,就算自己差点死掉她都可以冷眼旁观吗?
      “莫若,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的。”曼榕姨拿纸巾去擦莫非的眼泪,被莫非伸手打掉。
      “你怎么忍心?”莫非只是哭。

      “你问我怎么忍心?那我倒要问问你们怎么忍心?”曼榕姨坐回自己的位置里。
      “你们明明知道一个人被他的骨肉兄弟亲手杀害,你们明明拿到了罪证,可是你们还是选择包庇凶手,你们怎么忍心?” 语气微微有些恨意。
      “所以说,你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为伯父报仇?”毕生有些错愕。
      曼榕姨闭上眼睛。
      片刻,他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伯父死亡的真相的?如果是在监视器里听到,那你为什么单单选了那一天安监视器?不要告诉我你是未卜先知。”
      曼榕姨睁开眼睛,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喉咙里,几乎是勉强发出声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连同奶妈的儿子来找你,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一开始有多早?”毕生审视地看着她。
      “命案刚刚发生的时候。”曼榕姨声音虚虚的,像是一阵轻烟,轻飘飘晃荡在房间里。

      曼榕姨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奶娘找到自己说自己有一段关键的录音,“东西在我手里,就是一定晦气物,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总不能为了小财丢了大命。在你手里就不一样了,你是拿来留念还是做什么别的,总比我清楚。”
      曼榕姨问奶娘,“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转手再把信息卖给毕行?”
      “丫头,你还是太嫩,这烫手的山芋,我扔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去银行转账的时候,奶娘看着账户里转进的数字,浑浊的眼睛透着贪婪的光。
      曼榕姐终于忍不住,“我以为你对他们俩兄弟是有感情的。”
      “对他们俩最亲的是老夫人,老夫人都做了选择。”
      曼榕姐哑口无言。
      “这毕家,有点人味的,也就只有你了。”奶娘临走的时候,她转头定定地看着曼榕姐,“这事情单有情有义,是做不成的。听我一句劝,宁让它烂自己手里,也不要贸然行事。”
      “我知道。”曼榕姐克制地点点头。
      这一克制,就是二十多年。
      她还记得奶娘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大少爷当初,误了你,也误了自己啊。”
      曼榕姐不禁赞叹,毕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花了心思揣摩别人的心思,一说一个准,真真说到自己心窝子里去了,笑笑,“奶娘,冲我立牌坊,我恶心。”
      奶娘聪明一世,断然不会料到她死了之后,她又把录音放回了奶娘家里,向奶娘的儿子暗示毕生父子目前处水火之势,正需要扳倒他父亲的东西。奶娘的儿子果然为了钱财把奶娘扔出去的烫手山芋接了回去,舍了命地勒索毕生,如今毕言听说奶娘的儿子把证据卖给了毕生已经找人灭了他的口。
      报应没落在不忠不义的奶娘身上,终究落到了她儿子身上。
      曼榕姨感慨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不单单是莫非,连毕生都被曼榕姨从二十年前就知道的事实震惊了。
      “那你二十年前为什么不向警察举报?”毕生继续问她。
      “答案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就在那个邮件里。”曼榕姨脸上浮着一个微微的笑,像是湖面的微波,好像下一秒就散了。
      “那个邮件是你发的?”毕生向她确认,“因为奶奶的纵容,所以你就沉默?”
      曼榕姨脸上有悲凉的神色,“你以为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设的局会没有丝毫破绽吗?火灾现场疑点重重警察局还是当普通意外失火案处理,毕言的亲生母亲尚且三缄其口,那时候我已经嫁人,丈夫不知道哪一秒就会咽气,在婆家是腹背受敌的处境,早就已经自顾不暇了,除了沉默我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毕生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会踩进这趟浑水?”
      “我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荣华富贵都是浮云一样了。从我重新踏入毕家的门开始,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吴世高呢?”
      “他是我和毕言年轻时资助的一个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谋划,他不过是为了报恩,才供我差遣。”曼榕姨到此时,神色才微微有些变化。
      “您的棋局,从那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吗?”
      曼榕姨沉默了一下,“是也不是。世高一开始并不知道毕言已经去世了,他那时候初到公司,机缘巧合下他救了毕行。那时候我从新闻上才知道世高到了德方。”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吴世高在我和父亲面前挑拨离间,在我们之间已成水火的时候,您把录音送到我的手中,希望借我的手除掉我的父亲。您哄骗不知情的毕然将针孔摄像头装进我的书房,因为您害怕我会有犹豫的可能性。等到您发现你的担心成了真,我竟然要把录音交给奶奶,您一方面发邮件让我对奶奶存了疑心,拖延了时间;另一方面让吴世高将我得到录音的消息透露给我父亲,迫使我父亲对我起了杀心,让我们父子彻底反目。你们处心积虑这么久,设这么复杂的局,就是要让我亲手把我父亲送进去吗?”
      “世高说的没错,你果然配得上做他的对手。”曼榕姨露出赞赏的目光,“毕行这样的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惜。他既然弑父杀兄,那么我就要让他尝一尝被自己儿子背叛的天道轮回。”
      “原来这么多年我和父亲的恶果,都是他当年种下的因。”毕生苦涩地笑了一声。
      “他自己用血淋淋的方式上位,自然也忌惮你用血淋淋的方式睬他上位。”曼榕姨意有所指。
      “曼榕姨,我敬佩你和吴世高的侠肝义胆,可是您对我全盘托出,就不怕我转身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父亲,让你们所有的苦心付之东流?”
      “你不会的。我们毕竟相处了五年,你做不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从人品这方面来讲,你比你父亲好了太多。”曼榕姐笃定地说。
      “而且,今天世高告诉我一个消息”曼榕姐露出诡异的笑容,“真是个巨大的surprise。”
      “毕行昨天找世高,告诉他如果世高能帮他把这件事情扫平,他保证德方最终会是世高的。长久以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们的父子关系轻而易举地就能出现裂痕,毕行似乎轻易就能被人挑起对你的提防忌惮,如今我终于知道了答案。”曼榕姨的笑容越来越大,有将要揭开谜底的兴奋。
      她缓缓地揭开谜底的帷幕,“毕行说其实你并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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