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 EVENT》想到哪写到哪

23、第 23 章

　　早上，袁非一起了个大早，难得比秦祯还早，她小心翼翼从秦祯怀里做起来，他似乎有些难受，眉头皱了皱，换了个姿势，继续再睡。
　　每一次几乎都是秦祯起到比袁非早，所以她难得有机会能观察观察秦祯的睡颜。
　　他睫毛长她一直是知道的，可如今紧闭着双眼，显的更加明显，眼尾是悄悄上扬的幅度，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唇不薄，颜色却是不符合男人的粉嫩，亲起来总是软软的，此刻秦祯侧着脸，半边脸颊微微挤陷进枕头里，连带着嘴唇像是微微嘟着。就是这样的五官长相，带着少年的纯真，也是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袁非只是短暂地呆了呆，想起今天自己的任务，利落地下床换衣服。
　　收拾完毕，出门，她给范萌打了个电话。

　　两人依然相约在昨日那个老旧的单元门口。
　　“非非姐，真的会出来吗？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范萌蹲坐在楼梯口的转角处，打着呵欠，眼角有些未睡醒的水光。
　　袁非抬腕瞄了眼时间，心里也确实没有底，她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和空洞的楼道：“在等半小时吧。”
　　一切只能交给运气，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无论几率如何，无论多么荒唐，总要试过，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
　　“非非姐！”范萌忽然直起身子，袁非当然也听到，是下层楼道传来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他们在这个地方蹲守了近一个小时，这栋古旧的楼房从未传来过任何脚步声。两人相互对视，眼神里都充满期待与兴奋。袁非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边缓缓伸头向楼道看去，通过转角的缝隙，隐约可以判断上来的似乎是个女人。她招呼范萌轻身向上走，两人逐渐来到所在楼层的向上一层，这样如果来人真是这家住户的话，走不到门口是发现不了他们的，也避免她过于惊吓。
　　这些年来，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个机会。

　　来人拖着步子慢慢走到铁门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短发间已有明显的白发，袁非冲范萌点点头，两人前后冲向铁门处，刚好挡住女人掏出钥匙开门的动作，范萌也一个健步落在女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女人的去路。
　　“不好意思，很冒昧打扰，”袁非盯着女人惊慌的双眼，语速很快，却很坚定：“我们是电视台的记者，之前你有向我们寄出一段举报的视频。”
　　听到视频两个字，女人眼里的惊慌变成了惊恐，后面袁非说什么她再也听不进去，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着，忽然，她一把抓住袁非抵着铁门的手，用力向后一推。袁非没想到她会用强，而且力气竟那么大，一个不注意，她顺着女人的力道被甩了出去，刚好撞到楼梯转角的扶手上。
　　“呀！非非姐。”范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情况，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帮忙袁非，还是应该果断拦住女人开门的动作。
　　最后他选择了前者，女人哆哆嗦嗦开了门立刻将两人隔在了门外。
　　袁非不忍放弃，顾不得额头剧痛，她起身锤着铁门，一边朝里面喊：“为什么不做到底！你明明想要揭发这一切，却连站出来说说事情的经过都不敢吗？！”
　　“懦夫！”她忍不住一脚踢在门上，大声骂了一句。
　　相应她的，是忽然打开的木门，隔着铁门的栏杆，她看到里面女人愤怒的脸。
　　“别来了，滚！”随即当着她的面狠狠关上了门，门风狠狠砸在她脸上，她闭了闭眼睛，看来这招也不行啊。

　　“天啊，非非姐，你这需要去医院吧。”范萌盯着眼前女人额头惨烈的状况，忍不住劝道。因为刚刚碰到的扶手处并不平整，凹凸不平的表面擦地那块皮肤血肉模糊，还有血迹顺着伤口向下蔓延，总之，看起来，就是惨不忍睹。
　　“你能不能就闭嘴一分钟。”袁非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贴创口贴，实在被范萌说得头昏：“这种小擦伤，也就看起来严重，血止住就好了，别那么浮夸。”她大概对着伤口处贴了两个创口贴，就收拾了东西向外走。
　　“可是非非姐，万一留疤怎么办，你老公不嫌弃你哦。”范萌还追在后面做最后的挣扎，他长那么大，身边的女孩子都娇娇气气的，拧个瓶盖都拧不开那种，第一次遇见袁非这样“勇猛”的女人。说罢，忽然想起袁非之前说离婚的事情，不由倒抽一口气，捂着嘴，“非非姐，你们还没有离婚哦。”
　　袁非愣了愣，最近她很少想到这个问题，从B县回来后，两人似乎都再没有讲到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台里，袁非的伤口已止住流血，只是创口贴贴不住蔓延开干涸了的血渍，一路上，回头率总是很高。
　　她皱眉，没有太在意周边人的眼光，只是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需要重新想一个对策，也许这个方向是错的，她清晰记得透过那扇铁栏杆，她看到房间内一角的年轻男孩，唯唯诺诺低着头，却在女人即将关门之际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是欲言又止。
　　“袁非？”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抬头，是许庭。
　　“许姐。”她立刻站起，许庭的脸色不太好，很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袁非的直觉一向比较准，她觉得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许庭冲她摆摆头，即向自己办公室走，袁非随即更上。两人刚踏入办公室，许庭便关上了门，办公室内，黎选似乎已等了一段时间了。
　　他看着袁非头上的伤口，微微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许庭盯着袁非额头，问道。
　　“没，”她低着头，音色平淡：“路上摔了一跤。”
　　许庭沉默了一会，抱胸叹了口气，这口气让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陈副台被调离了。”她坐在靠椅上，背对着他们。语气是一贯的无波无澜，却带着一种压抑感。
　　袁非心里一沉，看来这件事比想象中牵扯到的更大。
　　整个办公室一阵沉默，一瞬间，三人都没有讲话，然后是许庭淡淡再度开口：“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件事，立刻停。”语毕，她转身，盯着眼前两人，神色严肃：“你们怎么看。”
　　袁非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放开，又握起，重复了好多次，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初自己决定选定这个职业的初衷：她想要让大家看到不加包裹的事实真正的样子，想让所有人能更多的去了解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所以她要说真话，哪怕事实再残酷，再伤人，她也要要把它们都揭示出来，这是她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职责。所以她必须说真话。
　　“我要继续下去。”
　　办公室凝重的空气被袁非坚定的话语打破，黎选望着身旁这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她穿着素色的衬衫，很瘦，脸上狼狈不堪，可是整个人确是无比的坚定，那副瘦弱的身躯里，似乎蕴含着很大的力量感。这份力量感，感染着他，他想起那些断断续续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残酷”“冷漠”“没心肝”等等词汇，竟比不上此时此刻的她来的那么真实。她是什么样的人，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此刻，她是值得去并肩作战的人。
　　许庭看到黎选轻微的点头，她就知道，自己当初选择人，没有错的。
　　“明面上，肯定不能再查下去了，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微微笑了笑，是胜利在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