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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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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展令扬轻轻甩了甩头，多不合时宜，怎么想起这么悲伤的诗句？
望着眼前的“危楼”，这让他朝思暮想的地方；本来只是到纽约办事，他不想来的，可是强烈的思念却牵引着他一步一步来到了这里。
这儿，曾是他恣意挥洒青春的地方，也是与五个最挚爱的伙伴朝夕相处的天堂；他们曾向浩瀚星空许下诺言，他们愿用所有热情换回时间，他们要让年轻的梦没有终点……
他的伙伴，是他的骄傲，是无价之宝。
他们逐渐建立自己的“王国”，他们每个人都有卓越的成就，并且，陆续有了女朋友。希瑞、凯臣、以农、烈……最让他挂心的还是君凡。
君凡，对不起，今生我实在无法回应你的爱，来世再补偿你。至少，让我为你找到你的另一半，为你找到幸福。
岳华是个好女孩，君凡，祝你幸福。
该走了。
令扬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就看到了雷君凡。
无语，无声。
时间仿佛停止住。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里。
“令扬……”好半响，雷君凡才吐出两个字，那声音已不像自己的。“令扬，是你吗？”
“君凡。”有一秒钟的意外，随即便恢复常态。他微笑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会提前。”
“是啊，”他憋着气，“不止是我，大家都提前！你永远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你熟知我们每一年聚会的时间？！嗬，网络大王展令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一次，要不是我提前，也不会碰到你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想见面对不对？”
他不语。
他的双拳紧握，他的嘴唇颤抖，虽然努力压抑，仍然显示出他情感的剧烈起伏。上前一步，他攥住了他的双肩：“令扬，为什么要走？是什么让你选择离开我们，离开大家？你说啊，说啊！”
令扬深吸了一口气：“肝炎。”
他不打算隐瞒了。从把展岳华交给君凡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早晚会回来面对，因为思念像毒药，不见伙伴们一面实在是不甘心的。
君凡呼吸一窒。“很好，”他点头，“令扬，知道吗？我很想揍你一拳！”他的声音暴怒了，“就因为那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你就敢自作主张地选择离开？！”
蓦然间，他一把将令扬搂进怀里，搂得那样紧。
他的声音哽咽：“令扬，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怎么可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你瘦多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么多风雨，这些年你一个人怎么承担！令扬，你故意让我心痛至极！”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坚强如君凡，在令扬的面前，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展令扬抬起手臂，轻轻抚上他的黑发：“对不起。”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站在露天地里，久久不动。
展岳华静静地站在角落，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擦擦悄悄滚落的泪珠。她知道他们的友谊有多深，她知道他们的世界里现在没有别人，她等待着。然后，她看到君凡退开来，看到令扬冲她伸出手臂：“岳华，忽略了你，真对不起。”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飞奔上前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这个久违的温暖的胸膛。
今天的天气不错。秋日的暖阳照射在窗棂上，正是一个宁静的下午。
展岳华心血来潮地钻进厨房，说要露一手——亲自榨柠檬汁给令扬和君凡喝。
趁着岳华在厨房里切柠檬的时候，雷君凡握住了展令扬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令扬，你不会再走了吧？”
他笑着以手指轻弹他的额际：“我都被你逮到了，还能逃得哪里去？”
他微微放下心来：“那么，你是准备去赴伊藤忍的十年之约了？”
他的眼神顿时一暗：“不，我不会去。”
“令扬？”他不解，“你躲了他十年了。”
“是。我与他，再无交集。”
君凡的眉蹙起来，他是为了令扬而心疼，看他的样子，明明还爱着伊藤忍，正如伊藤忍执著地等着他归来。
“可是……”
“君凡、令扬，柠檬汁好了！”展岳华像小鸟一样飞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令扬正好借势转移焦点：“我说小凡凡啊，你和亲亲小妹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厄？岳华的俏脸立即飞上两朵红云：“令扬！”她娇嗔。
“不许我问吗？我是你们的爱神丘比特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十二月十二日，是个很好的日子。”君凡回答。随即充满深意地盯住令扬，“你，会怎样呢？”
“我？当然是把小妹郑重地交给你了。”令扬四两拨千斤地轻笑，下一句却充满感情地真挚地吐出，“君凡，恭喜你，祝你幸福。”
“谢谢。”既然他执意不透露什么，他，也就尊重死党的意思，不再追问。
忽然间，他想起另一件大事：“令扬，你的病已经痊愈了吗？”肝炎可不是小事，尤其令扬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根本没去治疗。”难得他实话实说，却不怕他的话会引起平地惊雷的效果。
“什么？！你……”
“嘘，有人来了。”令扬自信地微笑着站起身，神算似的知道他们这时候该进门 。
四道俊美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四个人，八双眼，在见到令扬的刹那均像木头人般没了反应。
好久，曲希瑞才喘出口气，竟吐不出半句言语。
向以农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对他看去，又伸手敲敲脑袋，再对他看去。终于，有些真实感了。他喃喃地、混乱地、迷惑而不信任地扯扯南宫烈的衣角：“烈，是……是他吗？是令扬吗？你帮我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宫烈叹一声：“我不知道。我不敢眨眼，我怕他会消失。”
谁也没想到，安凯臣就在这当口，就在众人还没回神的时候，大步上前，猛地把展令扬抱住，骤然发出一声喜极的狂呼：“令扬！”
是他！是他！是他！
三个伙伴不再犹豫，齐齐加入拥抱的阵营，连思想的余地都没有，就那么紧紧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是怎样的一个下午，他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洋溢烈火青春的岁月里，他们笑，他们闹，他们围着令扬，怎么都看不够。他们也谈了很多，最后，终于无可避免地又回到了必须面对的现实上。
“令扬！你怎么这样傻！为了一个根本不该承诺的承诺，你竟然不去治病？！”向以农心疼极了，忍不住激动地嚷嚷：“那是他妈的什么混蛋哥哥！那是……”
“以农！”南宫烈制止住他。无论如何，那是与令扬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家人”。他们，再怎么恨，也无权去辱骂令扬的“亲人”，否则，那会使令扬更难过。
令扬但笑不语。他的唇，仍然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他的刘海，却遮住了眼睛，使他们看不见他的真正表情。
“好了各位，准备吃晚餐喽！”曲希瑞招呼着大家，一盘盘令人馋涎欲滴的美味上桌。
希瑞的手艺，真是久违了！
“不管有什么事，吃饭最大！令扬，我要把你喂得饱饱的，我要让你尽快胖起来！”他一语双关，他眼神坚定，他的信心不容质疑：令扬，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一次，绝不能依着你！就是用催眠的，我也要让你妥协！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希瑞的决心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际。餐桌上，令扬执意与他们分餐，晚饭就在这古怪而又掺杂着丝丝低沉的气氛中进行；还没有到一半，令扬的病发作了。
他眼瞅着他脸色发白，他眼瞅着他捧着饭碗却不再进食。“令扬？”他紧张地唤。
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一次，为什么尤其猛烈？
展令扬咬牙强忍着：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不是吗？拜托，给点面子好不好？不要在我们重聚的时候发作，最起码不要让他们看到……
他抬起眼，硬扯出一丝微笑给希瑞：“没事。”
又一阵剧痛！
饭碗发出脆响，摔了个粉碎！令扬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