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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回 ...

  •   穆青将金花和阿落送回府,便驱车赶了回来,只是当时法堂中众人正在听法,穆青寻遍了整座寺院,也不见水莲的人影,心中寻思着,莫不是这仇姑娘也去听法了?于是便在法堂外等候。不料直到众人都跟着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往后山去了,也不见水莲出现,这才大急起来。
      后山厢房这边有人昏迷,早有小沙弥去向住持报了信,穆青一听,忙跟着那取药的僧人往这边赶了过来,见果然便是那仇姑娘。他忙向皇后娘娘请罪:“娘娘,这位仇姑娘是我家少奶奶的亲戚,我家少奶奶因身体不适,已先行一步回府,只留了这仇姑娘替她捐赠香油钱,不料却在娘娘面前失仪,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点头道:“无妨。”她指了指水莲,道:“你速速带她回府,找个大夫瞧瞧,想是这天气太热了,中了暑气。”
      穆青正心急水莲如何会昏迷不醒,又不好提及,见皇后如此交待,忙谢了恩,上前去扶水莲,只是水莲人处在昏迷当中,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完全不能站起来。林龙在旁边瞧见了,心中思量一番,便道:“娘娘,这仇姑娘既是穆夫人的亲戚,不如让臣同穆府小哥一同送这姑娘回去,公子若是问起,也可说明一二。”
      皇后点头道:“你去一趟也好,终归是咱们照顾不周。”顿了顿,她又道:“你顺道替哀家问问鸿儿,哀家的外甥媳妇哪里不舒服了,可要让太医去瞧瞧?”说罢又转头对一旁的宫人道:“张公公,回头你送几支人参到穆府去,让穆夫人好生养病,也不必进宫来谢恩。”众人听皇后语气当中饱含对穆府的关切之意,心中均暗付:“看来皇上和皇后对这唯一的外甥,甚是看重,与前头皇帝的态度截然不同,往后对这穆府应多加关注才是。”
      林龙应了下来,请僧人取来薄被,覆在水莲身上,他同穆青二人隔着被子将水莲抬起,一路出了寺庙,驾了马车往穆府而去。
      林龙方才之所以在众人面前一再的表明,他并不认识这个仇姑娘,自有他的原因。本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在这京中贵族圈自然不比鹤山村那样的乡下,多少还是会介意女子婚前个人德行,在场的各位夫人小姐,哪个不是人脉极广的交际好手,若是被她们知晓他与水莲早就相识,方才又共处一室,将来若是二人成亲,对水莲的名声总是不好。此刻又见穆青一个未婚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着她回去,似乎亦为不妥,于是便找了个理由,以公事为由亲自送她回去,堵住悠悠众口,他既是要与她成为夫妻,她便是他要保护的人,自然事事都要考虑周详。至于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虽知晓他曾护送公子夫妇进京,但显然不重要,队伍里头人那么多,他是个将军,她不过是个村姑,谁能说他一定就认识她呢?

      穆府这边,金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阿落在房中来回踱步,急得不行,她已派人去请公子回来,又吩咐厨房再去熬些清粥送上来,金花皱着眉头直摇头,她好不容易将腹中的东西吐了出来,此时胃正在抽痛,哪里还吃得下。
      阿落正待劝几句,穆鸿从外头冲了进来,身后带起一道飒然风声,叫道:“娘子!”他人还未到床榻前,嘴里就一连串的问道:“发生何事?脸色如何这般差?阿落,不是叫你护好少奶奶么?”
      阿落忙道:“少奶奶吐了,吐得厉害。”
      穆鸿问道:“吐了?可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晨吃了什么?”他在床沿坐了下来,急急的拿手去摸金花的额头。
      阿落道:“跟往常一样,只吃了些粥菜。”
      穆鸿觉得她额头有些冰凉,眉头不由蹙起,又伸手去诊金花的脉搏,片刻之后,他面色却突然由焦急换成愕异,又仔细去感受指尖脉动,只觉那左寸滑而左尺大,穆鸿心中一阵狂跳,又有些不确定,忙对阿落道:“你速去请个大夫回来。”
      阿落回道:“已去请了,想是快要到了。”正说着,下人便上来回报称大夫已在门外等候,阿落忙将大夫迎了进来,那大夫约五十来岁,向穆鸿客气一番便上前为金花诊脉,片晌便立起身来,道:“恭喜,穆夫人这是有喜了!”
      穆鸿这才证实心中所想,登时欣喜若狂,道:“阿落,快取了诊金来,双倍!”又忙不迭的跟大夫道谢,阿落亦是一脸惊喜的应着,领着那大夫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穆鸿坐在床沿拉着金花的手,呵呵的傻笑,道:“娘子,我要当爹了!”从他们成亲以来,一直便盼望着有孩子,可惜夫妻二人聚少离多,都快要过去一年了,才怀上第一个孩子,但终究还是来了,这个消息实在让人振奋之极。
      金花方才还一脸的病容,听大夫这么一说,人在床上坐直了,又有些不敢相信,怔愣了一会儿,见穆鸿又和她说了一次,迟疑问道:“我怀有身孕了?”
      穆鸿有些愧疚道:“是我疏忽了,这个月也为你诊过脉,却没往那处想,只怪我学艺不精。”却掩不住脸上的心满意足,道:“方才我瞧着,似乎有两个月了,想来是上回村里头的那次便怀上了。”他不禁又得意了起来,觉得那次勇猛得好。
      金花一时之间也沉浸在喜悦当中,之前在寺庙吐得稀里哗啦,还想着回家要跟穆鸿诉苦如何如何的难受,现在却一点也不记得了,满心的欢喜,她拿手不断的去抚摸自己的小腹,明明跟原来一样平坦,却总觉得很不一样。忽又想到自己饿不打紧,孩子却是不能饿了,忙让穆鸿将那粥端了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吃了下去,一面吃着,一面望着穆鸿低低的笑。
      午后的阳光透过十字如意窗棂照了进来,洒在黄花梨梳妆台上,印出一道道拉长的暗影如意花样,锃亮的台面映得屋内一片的暖色,夫妻二人又低低的说了些悄悄话,阿落敲门进来,道:“公子,少奶奶,仇姑娘被林将军送了回来。”
      金花愣了一下,问道:“林将军?不是穆青去接水莲了么?他为何又要跑一趟?”
      阿落道:“林将军只说,仇姑娘中了暑气,在寺庙昏迷了过去,这才亲自她送回来。”
      金花吓了一跳,忙下床,穆鸿按住她,道:“我去看看,你躺着。”又叮嘱阿落照顾金花,自己起身往外走去。

      林龙自上次护送穆鸿一家回京,这还是第一次踏入穆府,见四处打理的整齐干净,却并不奢华,堂屋供桌上摆放两只白釉菊纹四角梅瓶,两壁挂了穆鸿自己作的几幅人物山水画,厅内案几桌椅也是寥寥几张,可见主人不喜被人打扰。
      水莲已被下人送到了房中休息,穆青自是去请大夫上门看诊,想来不久便会醒来。林龙坐在厅内一侧的背椅上,心中琢磨着等下如何和公子开口,正思索着,穆鸿便走了进来。
      穆鸿对这个林将军印象不差,想来应是从小投军的缘故,性格颇为耿直,不是个弯弯曲曲之人,于是进厅便道:“林将军是稀客啊!”因他心情正好,话语之间便有了些随意。
      林龙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叨扰公子了。”穆鸿虽是白身,但对其身份熟悉的人,无不对他尊敬有加。
      穆鸿笑道:“何来叨扰,反倒是麻烦将军将仇姑娘送了回来。”又问及:“仇姑娘如何会突然中了暑气?”
      林龙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仇姑娘并非中暑气。”
      穆鸿见他满脸凝重,肃色道:“哦,将军请讲。”
      林龙内心有些挣扎,他若说出赵妁所行之事,赵妁在公子手上定然讨不到好,他也不是卑鄙之人,更不会因为对赵妁断情便要出卖她,只是,水莲已失身于他,他必然要上门提亲,他与水莲之间的身份悬殊,外人或许只会议论一二,但对于穆夫人与水莲的关系,多少会有些奇怪,与其到时再作解释,还不如先说明原委。只是,这样一来,赵妁在寺庙下药的事情便隐瞒不住了,公子若是知晓赵妁做出如此不耻行径,自然便会联想到穆夫人当初在扬州被卖的事情。
      正当他迟疑不决时,穆青进来回道:“公子,方才大夫来为仇姑娘诊了脉,说仇姑娘脉相迟而兼细,似匮乏之身致使昏迷不醒,非暑气之症。”言罢便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室内似有些压抑之感,穆鸿只看着林龙,并未言语。林龙苦笑一下,道:“既是瞒不住公子,我便说了罢。”于是便将赵妁将他召入宫中,欲行谋害穆夫人之事,因被他所拒,又寻了寺庙僧人下手,所幸穆夫人并不在场,僧人误将水莲当成穆夫人,下药欲行禽兽之举,自己及时赶到,才令她免遭毒手,却又不得不与她欢好,救其性命等等一一道来。
      此事一说出来,他便知晓其他事情也瞒不了,只得又接着道出,当日在汉中,赵妁如何表示对公子好感,如何使计去了扬州,自己因听了扬州郡守所言,猜测穆夫人被卖之事,乃亦是赵妁所为。

      屋内肃静一片,连风吹过隔扇门发出轻微的声音都历历在耳。下人见公子和客人议事,早已远远的退出,院内空荡荡一片,一抹斜阳映照在庭院之中,平增几分萧索之感,案几上的鎏金白铜双鱼香炉,不知何时点的香,飘出几缕惨淡的白烟,倏地便逃窜得无影无踪,明明是炎炎夏日,林龙却有一股寒冰在侧的冷颤之感。
      穆鸿面色冷得可怕,手掌按在案角上,手指因用劲握住木桌边缘而泛着青白,林龙亦默默的坐着,心中似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闷闷的隐痛。良久,方听到穆鸿开口道:“我知晓了,你去吧。”
      林龙点头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问道:“公子待要如何处置此事?”
      穆鸿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论从前你与那赵妁如何,本公子劝将军还是断了吧,省得做无所谓的怜惜。”
      林龙低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如何会不知,且不说赵妁阴狠毒辣令人生厌,几次三番做出谋害穆夫人之事,他如今与水莲也有了夫妻之实,再去做徒劳的怜悯,似乎亏欠了水莲这个妻子。于是不再多言,拱手告辞出了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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