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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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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过了前面的观石洞,喏,就是京都了。”
傅宜行问船家:“为什么要叫观石洞呢?”
船家听了哈哈大笑,仿佛很有兴致:“对呀,为什么要叫观石洞呢?这附近哪有值得看的石头,就算有,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的话,叫观月洞,不是比那些个石头更好听?”
“观月洞?”
“对呀,在这里看月亮还是可以看到的,月亮好看,比别处好看。公子有所不知呀,过了观石洞,往南边走不到半里路,有一处湖,叫蓝月湖,可热闹可好看了,那些个画舫可精致了……月亮像是落在上面似的。”
月亮像是落在上面似的?傅宜行觉得这船家讲话很有意思,就跟他攀谈起来。
“傅言,今晚我们就去蓝月湖走走。”
傅言猛点头,天色已晚,总是要找地方安歇的。
船家也笑着点点头,好像是自己的东西得到别人的欣赏,满满的自豪感。
夜晚的蓝月湖,一派繁华的京都气象。湖岸有做买卖的,湖里的画舫一座连着一座,像是一幅会行走的画。
一切安顿下来。送茶水的小二哥拿了钱,很是聪明伶俐:“公子,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已经歇息了。傅宜行吩咐小二哥下去,终于不用听到傅言的神叨叨,灭了烛火,就关上门出去了。蓝月湖那么热闹的地方,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到湖边转了转,随便买了点吃的,然后又赁了一只小船,游湖去了。还别说,连撑船的小哥也好似比别处俊俏。俊俏小哥的船撑得好,又灵活又稳妥,但却跟那些精美的画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傅宜行好笑:“你怎么不划过去呀?”
俊俏小哥有点腼腆:“我们一般不过去的。”但又接着道:“公子想去,我会划过去的。”
我们你们,就分出了不同的世界。
傅宜行摆摆手:“不用不用,远处看看挺好的,走近了就没意思了。”
夜风拂过湖面,湖面的金碧辉煌跟着摇晃,和着琴声歌声,看不到繁华尽头。
俊俏小哥眼见公子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说的话却听得云里雾里,只是自言自语道:“没意思呢。”听不出来是询问还是肯定。
“听说这蓝月湖分为南湖和北湖,南湖和北湖风景不一样?”
提到这个话题,俊俏小哥倒是开朗了不少:“对呀对呀,我们现在就在南湖,南湖热闹,你瞧湖边的柳树长得也好,好看着呢。大家都说,这南湖的夜晚赛扬州呢。”
“那北湖呢?”
“北湖本来就比南湖小很多,那边没柳树,到那边的人少。白天还有些人过去,晚上就很少有人过去了。”俊俏小哥停了停手中的木桨:“阴森森的,有点恐怖。”
傅宜行听到这里,立马来了兴致:“多恐怖?”
“很少有人晚上过去,听说有个晚上过去的死了,晚上过去的人就更少了。”
“哦?”傅宜行向来有猎奇的兴趣,又是想到做到的人:“那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也好。”虽说有点勉强,但好像又不太勉强。
傅宜行有点奇怪,这俊俏小哥胆子倒是挺大的:“你不害怕么?”
俊俏小哥调转船头,向另一边进发:“也有客人要去看的,但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原来南湖和北湖是被一处小岛隔断的,称它为小岛好像太过了,不过就是一片隆起的石头,上面生长着一丛丛树木。如果可以从空中俯视,就会觉得只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线。
“穿过这排树木,就是北湖了。不过要是划船,估计得半个时辰。”
“这么久?”傅宜行好似明白了,这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么?笑了笑:“都到这里了,去看看吧。”
俊俏小哥哈哈大笑,觉得这客人也怪有意思的,一边划船一边回道:“公子真是个怪人,好好的热闹说没意思,偏要来这么冷清的地方。不过这世上也有你这样的。”
“我也喜欢热闹,这热闹看过了就想看看冷清的地方。家里看得紧,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看出来了,公子就不是一般的人。”
傅宜行心想,在这繁华京都,天子脚下,谁敢说谁不是一般的人?大概也就这个俊俏小哥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达北湖。
“公子,我就说没什么可看的嘛。就只能看看月亮,别说这里的月亮真好看。”
傅宜行点头,似是赞同。蓝月湖很安静,湖面微微泛着晶莹的月光,像是碎了一湖的星星。清风拂起一丝一丝的褶皱,柔软到人的心底。
喜爱猎奇的人,往往享受的是猎奇的过程,对结果往往不甚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有惊喜,就像这一处京都月光。
“你也停下来歇会吧,就让船随意漂一会儿。”
俊俏小哥貌似有点不好意思:“那多谢了。”
两个陌生人,在同一条船上,躺着看天上的月亮。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傅宜行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这个梦,把他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听到有一个人在叫他,公子,醒醒哪。
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撑船的俊俏小哥,只听他问道:“公子可要回去?”
月亮清淡,晨曦将至,原来他在这里躺了一夜?
“回去吧。”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问道:“昨夜我们可是遇见什么人?”
俊俏小哥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没有呀,就是不知道我怎么睡着了。”努力想了想,没遇到什么人吧。
傅宜行不言。其实他是想问,昨夜有没有遇见一个姑娘,但居然问不出口。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梦实在是……太美了。傅宜行是头一次梦见姑娘,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姑娘?想他阅人无数,惊为天人的也有,可没有一个姑娘比得上她的好。她低下头的样子,笑的样子,还有一双戴着铃铛的玉脚……大白天的,他竟然爱上他梦中的姑娘。
这个事实,不得不令他震惊。想他多潇洒不羁且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居然会爱上一个姑娘,关键是这姑娘还是他梦中的。
等他浑浑噩噩地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了。傅言跑进来叫他起床,发现平时玩性很大的二少爷,此刻竟然在深深地思考,二少爷只有碰到非常非常极端的事情才会这样—— 到底怎么了?
莫不是昨夜出去生病了?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二少爷,你头疼么?”
“没有。”傅宜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道:“很正常。”
叹?莫不是昨夜出去撞邪了?想到这里又忍不住问道:“二少爷,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么?”
傅宜行抬眼看了看,叫道:“你,马上去给我端洗脸水。”
傅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要是他带回去个傻儿子太太会杀了他的,格外地殷勤:“好嘞,我这就去。”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二少爷又突然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虽然第二天确实好了,但当时把傅言给吓傻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傅言依言端来洗脸水,像往常一样服侍二少爷梳洗。然后不小心发现二少爷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印记,看不出来是什么印记:“二少爷,这是在哪里碰到了么?”然后二少爷低头去看,看得很细致,还以为是怕留下什么疤痕呢,结果二少爷居然语出惊人——
“傅言,你好好看看,这像不像牙齿咬的?”
傅言依言看去:“好像是牙齿咬的吧……但也看不太清楚。”
“你就不能仔细看么?“
那么浅的印记谁看得清楚?傅言觉得尽力了:“二少爷,真要是牙齿咬的我也不笑你。“不外乎两种,自己咬的,女人咬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特别美的姑娘,她在梦中咬了我。”
……
“二少爷,我觉得这就是在船上碰着了。”
傅言憋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来,结果发现他们家二少爷已经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也许明天应该到寺庙去避避邪,要买辟邪物,开光……希望二少爷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后来,上天就听到了他这句祈求,二少爷果然好起来了,还兴致勃勃地跑到百花楼去竞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