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16、故事

　　事实证明，这老头没有讲故事的天赋。
　　一段很小很小的故事，他却是加了无数形容词，硬生生的讲了半天。更要命的是周围的人，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全都低着脑袋，毕恭毕敬的听着。
　　其实他说的故事并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
　　说是有一个女子，有着花容月貌，而且温柔贤惠，可以给整个方国当楷模的模范妻子。
　　嫁了一个老实人，两口子开开心心过日子，结果有一天县老爷知道了女子的存在，生了龌龊的心思，设了毒计害死了女子的丈夫，然后以其丈夫的性命要挟女子给他当填房。
　　结果女子丈夫听见以后，在狱中发了恨，还没有等女子表态，率先一天撞死在墙上。
　　女子一听到这个消息，悲由心生，剃了发当了尼姑。
　　岂料那县老爷还不死心，日日上山，明是烧香拜佛，实是软硬兼施，还想着他那佳人在怀的美梦呢！庙里其他的尼姑有意拦着，缺谁也没有这个胆，最多是事后安慰几句罢了。
　　那女子忍无可忍，一狠心，还了俗，反其道而行之，到了妓院当了妓子。
　　那县老爷没办法了，抛下了几句话就走了。
　　也就是“千人骑，万人踩的货色”“骚婊子”之类的话。
　　那女子本就美绝，加上她忧伤的往事，不少人都慕名而来。一时间竟成了妓院的头牌姑娘。
　　那老鸨也是心软之人，晓得她的身世凄苦，多多的陪她说话。且在各种事情上也给她方便。
　　那女子除了家里父母丈夫以外，再没有受过其他人的好，有这样一个“妈妈”，心里好像是雪上面浇了滚烫的热油，一下暖和了。
　　后来女子渐渐有了些积蓄，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决定要去告状。
　　可是告状那里是那么容易的？老鸨劝她:“算了吧，民不与官争，鼠不与猫斗。咱普通老百姓，和那当官的争，凭着什么啊？”
　　那女子把收拾的保护往肩上一抗:“凭我有个理。”
　　也是那女子运气好，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劫难，反而不少好心人听见她的故事后，给了帮忙。
　　也有人劝她:“别去了，姑娘，我有个亲戚，多少年前为了点事情去告状，现在都没回来。”
　　那女子不听，她知道这是为她好，但她不能听这些话，她得叫自己明白，为自个儿讨一个说法来。
　　那女子运气好，真的到了京城。
　　可是啊，京城那么大，该怎么告状？
　　半个月后，盘缠用光了。又没有那里肯收一个陌生的女工。怎么办呢？
　　没了办法了，实在没了办法了。
　　她只得又去了妓院，没了办法了，实在没了办法了。但凡有点办法，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啊呀，实在没有了办法。不这么做，她该怎么办呢？
　　她的好运气用干净了，京里头的妓院多讲究啊？
　　“你会什么？琴棋书画或者……床上功夫。”
　　“都不会？”
　　“那可难办了。”
　　“不过也没事。”
　　“就是价钱吗。”
　　老鸨子多厉害？晓得这是一个乡下来的，走投无路的姑娘。先用几句她必定只听说过的句子来唬住她。
　　再用稍大音量的“都不会”，直白她的无能和无力。使她感觉到自己除了身体，再没有别的用处的时候。
　　添油加醋的一句“那可难办了。”愈发让人，尤其是这个没有心机且天真的认为老鸨都是好人的女子惊慌失措。
　　这时候老鸨再慢条斯理的一句“不过也没事”。这是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好像落水者看见船只一般，惊慌失措的女子必定会紧紧的抓住这条“船”。
　　这时候再淡淡的一句“就是价钱吗……”这个“吗”，势必要拖长音，来做到让人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长音是不需要的，一些是急于出卖身体换取钱财的人，另一种则是心里明白老鸨这种打算的聪明人。
　　而这女子，显然不是第二种人。
　　老鸨话语还没有落下，她的声音就先一步的落下。
　　随着的，是老鸨笑脸盈盈的把她引进妓院去。
　　她则略微不安的扭动身体，再往后看上几眼。然后再随着老鸨进了妓院……
　　她的运气大抵是还没有用尽，凭着长相，她居然在众多的姑娘里，闯出了名声。虽然没有头牌的才艺。但是细细雕琢之后，却也有了不输花魁的美貌了。
　　有些付不起花魁的人，或是不如何讲究的人，把她捧在了天上。那阵势，便是花魁也要逊色几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