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巫山云(十七岁不哭谈情说案同人)》木起道然

18、是你么

　　一周的假结束以后，她回去工作。因为已经受聘为副教授，院领导很快就批复了她辞去景博助理工作的申请。不过新助理一时还没找到，便希望她可以兼顾一段时间，索性起初工作并不多，简言便也没有推辞。
　　再见面，两个人默契的选择沉默，当做那天在书房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助理就位，她也就专心于副教授的工作，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偶尔会在学校里听学生们讨论她和景博这两个最年轻的副教授，也是一笑而过。

　　香港的夏天雨水很足，有时早上预报的好天气，晚上便被大雨堵在门口，正如此刻。
　　简言尴尬的站在学院楼前，无语望天。白天一直在赶项目，等想起回家的时候，楼道里已经完全暗下来，大家应该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显然，去借就不现实了。对于没有带伞习惯的人，这雨来的真是毫无防备。Gordon说他这些天快脚不沾地了，她便安慰他不必担心自己，安心工作。看着这样的雨，不禁有些感慨。现在想想，他们，已经几天没见了。
　　在犹豫是回去等等还是跑两步冒雨出去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她。
　　“Janet。”
　　她回身，看见西装的男人隐在大厅顶灯照下的白光里，正一步一步向她而来。
　　陌生而熟悉，如同被那声音如击中一般，预备开口却忘了要说的话。
　　“没带伞么？”
　　景博一向不会丢下别人不管，他撑开伞，自然道，“走吧，我送你。”

　　景博开车，就像他的人，沉稳可靠。车上很安静，窗外的大雨似乎将周围的世界全部隔离开来，只留下此刻并肩而坐的两个人。
　　那种感觉，奇妙又压抑，一时没有人说话。她望着车窗外模糊不清的世界，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吃晚饭再回去吧。”
　　她在他那句话里才回了神，景博已经停了车。
　　难得的没有征询意见就下了决定，也就成功将她拒绝的话堵在唇边。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她点点头，没有拒绝的理由。
　　该来的总会来。

　　点了餐，这个时间，餐厅里没有太多客人，是难得的清净。
　　景博并没有怪她的意思，简言亦说明自己没有怀疑他的能力和操守。这样的三言两语下来才发现，似乎也没有仔细分辨下去的必要。他们之前以为的难解心结，不就是这么回事，这样摊开来后、见光死了。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在那件事上多做纠缠。饭还要继续，景博对各种知识涉猎颇广，简言也不是只埋头科研的人，他们从伦敦的天气一路谈到香港经济，一顿饭后，两个人尴尬不再，反而很有点儿意犹未尽、相见恨晚。
　　等他们并肩走出饭店时，那场疾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真该感谢这场雨。
　　正待说话，她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向景博致意后接起。
　　“你在哪里？”
　　那边是Gordon显得有点儿迫不及待的声音。
　　她不由的沾染上笑意，“在外面，刚刚吃完饭，准备回去。”
　　“我们三天没见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
　　这次下连眉目间也晕染上温柔，“你还在忙么？”
　　“嗯。”
　　电话那头传来的字带着鼻音，撒娇意味明显。“真是的，那我去工作啦。”
　　“嗯，再见。”
　　挂掉电话，简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还在身边礼貌背过身去的人，解释道，“是Gordon。”
　　景博并不在意，亦点点头，让她在自己的内侧走。
　　转过街道时候，马路那侧正是两个熟人。
　　四人隔着刚好听不到对话的距离。那边的男人此刻正搂着女人的腰身，女人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正是刚刚才打过电话来的Gordon——和Nicole。景博侧头望向身边的人，很显然，她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亦是不知道Gordon会出现在这儿，并且是和别人在一起。
　　“是Nicole，Gordon大学的学妹。”
　　是景博开口。
　　“Nicole上周回国，入关的时候被怀疑乙型肝炎，她在香港没什么熟人，Gordon就请了大假来……”但他显然在这些事情上没什么天分，不知道如何在继续下去。
　　简言点点头，虽然脸色不太好看。
　　“Gordon帮忙照顾朋友，他怕我误会，才没有说——我，相信他。”
　　景博看着她，认真道，“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这样告诉我实情，免得我们有什么误会。”
　　她看得出他的关心，不论是否是对她，她都真心感谢他。
　　“你们也真是挺奇怪的，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却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突然笑起来，“好了，走吧。”

　　他的确是为难的。
　　在吧台找到Gordon，他似乎已经有些醉意。
　　“大教授，你还真是不适合这里的气氛啊。”
　　Gordon面前已经有些空瓶，此刻正半眯着眼望着自己正经八百的好友。这样的随性引得媚眼无数，他却视而不见，只一味低头喝酒。
　　“Nicole来了。”
　　gordon需要一个出口。景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会在任何时候打断他。他耐心的等他将Nicole如何在入关时被查、如何怀疑乙肝、如何找到他等等说完，好友依旧皱着眉。
　　“我让她住在我那里。”
　　他说。
　　这句话后，他在gordon的脸上，没有看到更多的表情。
　　“你有没告诉她？”
　　虽然对感情不在行，但是依旧不妨碍他立刻就抓住重点。
　　“Janet从没来过，” Gordon顿了顿，“她从没在我家过夜……她是不同的，Kings，我是说我对她是认真的。”
　　“那就更不应该瞒着她，甚至，骗他。”
　　他已经知道他找自己出来的目的。
　　“我知道。”
　　Gordon脸上有少见的犹豫。
　　“我怕她……知道Nicole，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知道我过去……离开我。”
　　“所以你就躲着她，说工作很忙，不跟她见面？”
　　“我——”
　　Gordon难得颓废的低下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你也知道，她太聪明。”
　　景博在感情方面可能提供不了什么建议。但直觉告诉他，这样做不见得有好结果。只是，他并不认为直觉可以拿出来给好兄弟做参考。
　　“我想你可能需要和Nicole谈一谈，以免再纠缠不清下去。”
　　Gordon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的确让这个规矩的好友是为难。
　　“我不会碰别的女人，Janet也不会问这些，只是让你不要主动告诉她，并不破坏原则，也是为她好，我不会伤害她的。”

　　他后来还是答应了。而现在，简言不希望他将今晚看到的告诉Gordon，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是直觉告诉他，有些话不应该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些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那个晚上过后，简言和景博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偶尔在餐厅看到，会坐在一起喝一杯咖啡。
　　周末的大学餐厅，人不多，不然他们两个同时坐在一起一定会引起围观。
　　“还没有恭喜你，”简言将手中的咖啡向他举起。“和犀利妹。”
　　“谢谢！”
　　景博点点头，亦举起咖啡回应。似乎想到什么，脸上舒展开来，“我中午约了他们一组人吃饭，和犀利妹。要不要一起去。”
　　看来是公布恋情的意思了，不过，他做什么事都一向是一丝不苟的么。
　　“好啊，那我也去粘粘喜气，不过，还要顺便蹭你的车。我的送去保养了。”
　　她似乎很久没见到Gordon了。
　　“没问题。”

　　Gordon组里面的人很随和，喜欢开玩笑，一顿饭下来，满是轻松以及两个新近恋人眉来眼去的甜蜜。
　　直到午餐结束，简言也没有和Gordon说上几句话。景博答应帮他们去查电话录音，几个人就在饭店门前分手。
　　景博准备送犀利妹，落在了后面，其他几个人已经结伴往外走，她便向Gordon望过去。后者却没有看她，拉着两个下属，“阿笨阿占，跟我去胡志伟的酒吧。”吩咐完，才回头，“抱歉Janet，我……”
　　“没关系，你忙吧。”
　　简言向他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远，犀利妹有些不好意思。酒吧那边本来应该是她去查的……现在害得Lo sir 和Janet都不能一起，遂走过来，“Janet，你没开车，跟我们一起走吧。”
　　自己落单就落单了，可不能再去当别人的电灯泡。简言忙拒绝，“不用不用，Kingsley不是还要送你回家的么，我自己打车回大学就好了。”
　　“我一会儿也要回大学，一起吧，”景博已经拉起犀利妹，向她点点头，“先去送犀利妹。”
　　简言看着自己手中的包，再看看前面人的背影，叹口气，景博的提议还真是让人无从拒绝啊。

　　犀利妹家门前的街正在维修，他们便在路边停下，景博是要送犀利妹到门前口的，她自然也不会留在车里等他，索性一起走。
　　简言亦步亦趋，故意落下一段距离，好留给这对足够的空间。
　　这边的街人行道都有些窄，路边不时停着些小货车、面包车之类的，倒是挺有生活气息。等她再回过神，是被前面的一阵混乱引起了注意。
　　景博躺在地上，犀利妹跪在他身边正准备扶起他。
　　“不要动他！”
　　简言几步上前，喊住犀利妹。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我们过马路，有辆货车冲下来，Kingsley推开了我，被车撞倒了。”
　　犀利妹无助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惊恐，连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Janet，怎么办？Kingsley不能有事的！”
　　她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跪在景博左边，一边探脉搏，一边安抚犀利妹，“镇定点儿，现在我们不能碰他，你打999。”一边又提声唤起来，“Kingsley，Kingsley，你听得到么？”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简言迅速检查了下，景博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想来可能是头受到震荡，暂时失去意识，便安慰犀利妹，“他只是暂时失去意识，并没有什么外伤” ，又解开他扣到脖颈的衬衫扣子，以防衣服太紧妨碍呼吸。
　　景博永远是一丝不苟的，此刻敞开的衣领下左侧颈项之下有一道浅浅的瘢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Janet？”
　　直到此时，景博才悠悠转醒。
　　“犀利妹。”
　　犀利妹扑上来，“Kingsley，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言这才回神，忙按住准备起身的景博，“先不要动，犀利妹已经帮你叫了救护车，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么？”
　　景博也听她的话没有动，“我记得，刚刚有辆货车冲出来，撞到了我。”
　　简言点点头，知道他是有意不说出来以免犀利妹自责。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一起来的还有景博的姑姑。
　　他们跟着景博的担架上了救护车，犀利妹却被景致拦在了外面。简言望向她的时候，犀利妹还回以一笑，“你们先去，我打车过去。”
　　简言匆匆向她点点头，她现在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低头看着那个躺在面前的人。
　　哥哥也有这样一个伤疤的。
　　那是小时候她调皮从秋千上摔下来，哥哥为了救她受伤留下来的，就是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忘记。怪不得她总觉得景博有一丝熟悉，她望着他的脸，那熟悉的样子就一点点浮现出来。
　　哥哥，是你么
　　“Janet，你没事吧，”对面景致的声音打断了她。
　　简言忙抹去脸上的眼泪，“没事，我没事，对不起。”
　　景博闻言侧转脸向她笑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犀利妹在景博推进检查室的时候赶到了医院，景致明显不太喜欢她，但碍于简言在，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三人各怀心事的坐在检查室外。
　　“Janet？”
　　安静走廊中一声响亮而带着惊喜的声音将简言唤回，“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来找我？你怎么在这儿，是哪里不舒服么？”
　　那个穿着医师服年轻的漂亮医生连珠炮似的发问，表达着她此刻略显激动的心情。
　　简言有些抱歉的向景致和犀利妹点头致意，“我是来看朋友的。”
　　“Anna？”
　　景致倒也没生气，叫了一声，这个女孩子是世家千金，她之前还帮景博考虑过的。
　　两人寒暄了下，Anna表示了对景博的关心，就拉着简言往自己的办公室去，简言认她一路拉着，跟在她身后。
　　Anna霸气的站在值班室门口对着里面坐的两个男医生吩咐道，“出去，我要和我女朋友单独聊聊。”
　　简言同情的看着那两个大男人一副下巴脱臼的表情，但在看到anna关了门转过来的臭脸，只能无语望天。
　　Anna是她在伦敦认识的最好朋友，她费了好久的力气才将人哄回来。

　　“你，能不能帮我？”
　　简言的声音有些许的僵硬。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在那样一次次的鼓足力气涌起的希望后，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害怕了。
　　“讨厌，这时候才想起我是吧，”Anna背靠着桌子，双手抱胸得瑟的望着她，“说吧，这次又要做几次亲缘鉴定？”
　　简言将目光投向外面，平静的说出自己一直想着的话。
　　“什么，你确定？”Anna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