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谁说江湖无闺秀》黛薇眉上笑

121、第一百十七章 京城（一）

　　剑晨、灵犀已经读书启蒙，懂得皇家威严，可是不懂庙堂之高。
　　司空星儿天性灿漫，也能学思贯通，但她却不怎么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针凿女红做得极好，厨艺也下了苦工，泉深教导她比其他两个女儿更要上心，却也不会过分拘束她按规矩行事，也全了司空摘星想要女儿变成大家闺秀的苦心。

　　这样一顿饭之后，孩子们按照泉深的安排，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了。
　　陆小凤和泉深待所有人散去，才开始说起了外面的事情，泉深安静听完，不由地拧了陆小凤的胳膊一下。陆小凤也不躲，任由她出气。泉深在夜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的醋意横生，很好很生动。
　　陆小凤就喜欢看见泉深生气在乎自己的模样，捧起脸，就亲了起来。
　　泉深打他，他也嘿嘿地笑。
　　泉深生起气来，说：“哪个像你一样疯癫？想一阵嬉笑就躲过去？”
　　陆小凤哄她：“男人逢场作戏罢了。”
　　泉深冷笑：“那明天我也逢个场，作出戏？”
　　陆小凤忍不住说：“你怀着我的孩子，想怎么逢场作戏？”
　　泉深气不过：“你再敢有别的莺莺燕燕，我就敢等你死了，带着孩子改嫁。”
　　陆小凤一乐：“你能嫁谁？”
　　泉深气得喘气，道：“你敢碰欧阳情，我就敢改嫁我师兄。”
　　陆小凤脸一黑，将她双手压制举过头顶，沉声迫问：“你说你想改嫁谁？”
　　泉深瞪着陆小凤许久，毫不示弱地说：“司空摘星不行，霍天青也未曾不……”
　　陆小凤反手拧了泉深一把，泉深吃疼得尖叫。
　　陆小凤霸道按住泉深的后脑勺，就开始啃咬泉深的娇软的双唇。
　　这一夜风声不大，可床板摇摆的吱吱呀呀声，不绝入耳。

　　第二日后，陆小凤入宫当值，同僚一起调笑，他也一起笑。
　　在烟雨红尘的那场风波之后，陆小凤还是不甚在乎的模样，好似根本不怕御史大夫的弹劾。毕竟，官声清誉算什么，他巴不得不做这个官。
　　反而是同僚或者下属，看他的眼光是别有一番意思。
　　皇上也忍住了，命吏部收了折子，没要他严于律己。
　　二皇子朱秡在吏部历练，受王明宇指点，到底办出了几件不错的政事。

　　泉深也当作不知道外头的事情，开始料理府内事务，管账的事情还是要管事的去做，可府邸的院落归属，人员派遣，当家主母还有很有话语权的。
　　一众少爷小姐入京，也该从临时安置的院落挪出来，好好收拾出几个院子分开居住。
　　女孩们都住西厢的一个院落，唯独是剑晨住在东厢种有梅花的院落。
　　侍剑还是跟着少主子伺候，见是拨给他们主仆带有梅花的院落，眼中对着泉深都带着几分感动。
　　泉深心中有愧，面上一直保持是淡淡的，她如今先是将情绪按下不提。
　　宋西湖带着司空星儿、灵犀、灵雎到了西厢居住。
　　几个孩子里，司空星儿的年纪是最大的，住到了主房，另外两个侧房陆家姐妹一人一间。
　　除了宋西湖，泉深另外拨了两个安静本分的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去照顾。
　　而府邸另有心思的丫鬟，泉深倒乐意待在身边。
　　翠红败下阵来，自然有差不多姿容的柳绿顶上去。
　　管事的见泉深不反感，便把姿容身段好的都拱到主人屋里去伺候了，一时间泉深身边个个人比娇花，花团锦簇，簇拥而起……
　　可每回上官雪儿一来，又该打回了庸脂俗粉，还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导致丫鬟捧镜自叹不如，唉声叹气，显得极没精气神。
　　上官雪儿每次来，都会屏退那些丫鬟。
　　泉深虽然乐意鲜花簇拥，可是呢，女人一多就是吵，花朵一多也是熏得慌。西湖多日观察，留下了两个女孩，一个叫果儿，另一个叫甜儿。

　　年关就在眼下，宫中往年会白瞎宫宴，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陆小凤是不会在家里过年了，必然是陪着皇上在宫里，看几位王子为了夺嫡，如何在宫宴上好生表现。
　　今年中宫皇后被禁足，宫宴会由皇上与后妃之首的王淑妃一同出席主位，王淑妃志高意满，在宫宴上大出风头。
　　上官雪儿一边嗑瓜子一边对泉深，王淑妃好似一只斗赢了整个后宫的孔雀，却因为宫装过于华贵，受到了年轻些的九嫔之首德嫔的讥讽，那德嫔入宫十年，本来就是礼制女官出身，最懂宫中体统礼制，几句话下来说王淑妃拉不下面子。皇上能也是讲究规矩的人，特别在这种场合，虽然没叫王淑妃去换下，却也私下里叫她以后不要再穿了。
　　宫宴过后，皇上也没去淑妃宫中，而是去探望刚被诊出怀有身孕的李才人宫里。
　　王淑妃是丢了面子，也没了里子。
　　泉深在家，除了怀孩子就是带孩子，难得听几出精彩的宫斗大戏。
　　“皇上又有皇嗣了……”泉深点了点头，“这也罢了，王淑妃岂不是咬碎了金牙，二皇子就没做什么？”
　　上官雪儿笑说：“王淑妃什么脸色，我的人没回禀。但她固来无宠，今日失了面子，想必也是十分的恨意。皇上在女人上面从来没怎么在意，宠嘛也就是看得上眼宠几天，除了已经去世的秦贤妃，什么贵妃淑妃都是面子上的功夫。”
　　泉深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秦淑妃自然就是秦妃，皇上当年对秦妃也有情根深种的一段过往，但江山社稷自然比儿女情长重要，秦妃是自缢，皇上对此是痛心是难过也是自责。可泉深倒不至于天真地以为，秦妃必然是皇上的此生挚爱。
　　还有公孙大娘，这一位中宫皇后可谓是一点儿都不像是皇后，除了身份头衔，她做得事情对于皇上，更像是臣下，而非妻子。
　　除了维护朝堂，巩固自己的权利之外，泉深完全想不到，皇上为什么要立公孙大娘作为皇后。
　　所以，长期以来，泉深一直觉得皇上和公孙大娘绝非是夫妻。

　　“至于二皇子，他早就习以为常母亲的失宠，再不济他还有外祖一家的支持，王氏的门生倒是在今年做了不少功绩。皇上除了制衡，更是想让各方势力都做出实际贡献，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民生。所以，大皇子那一派和王家那一派都知道皇上最不喜欢虚的。除了锦衣卫和东厂，皇上还有江湖上的势力，绝对不是一位耳目闭塞住的皇上。”
　　这也是红鞋子的由来。

　　细细听来，大皇子原本走清流一派，在民间有济世爱民的贤名，可清流多半没有实权，且只能造造声势，所以才会基于拉拢定国公孙家，好积攒起更加实打实的兵权。
　　王家为首的王明宇既然能做到太傅，可见人脉在朝堂中扎根多年，文臣也不是只会死谏，也会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来。
　　泉深叹息，皇上究竟是想陆小凤在夺嫡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江湖人，难道还能左右得了那张皇位？
　　“今年皇后娘娘是不便出面宫宴，元旦当夜来家里过年吧。”
　　泉深对上官雪儿说。
　　上官雪儿转过头，正好看见灵犀、星儿以及剑晨下了学，在门口轻快地嬉笑走过，神色有些惘然，“日子过得真快，孩子们都这样大了，灵犀是七岁了吧。”
　　泉深本来有些没听懂，很快脸露笑意道：“是啊，七八年前也在京城，那时候是我第一次来皇城脚下，哪里都觉得新鲜和繁华。”
　　七八年前，她也很年轻，一头扎入这个江湖里，在阴谋的漩涡里来回翻腾。
　　那时，只晓得江湖之远，不晓得皇权之高。

　　上官雪儿扬眉，“七八年间，也足够当年的那些小皇子们，长得羽翼丰满，野心勃勃，开始妄想登上那个位子了。”
　　“你说的对，”泉深眉梢淡淡，“兄弟阋墙，祸起先萧墙。公孙大娘以退为进，可是要激出后宫的底细？”
　　公孙大娘在皇帝那儿，永远不会是被轻视的一位，这一局，一看便知是皇帝想通过中宫深陷困局，好引出后宫中埋伏着的前朝的势力。
　　“看起来，王淑妃实在愚蠢。”上官雪儿一一盘点，“德嫔守礼，且不畏强权，李美人稍稍持宠而娇了些。”
　　“宫中的妃子难道没有红鞋子的姊妹。”泉深讶异，毕竟皇后就是公孙大娘。
　　上官雪儿笑了下，“皇上不喜欢太多江湖女子进出自己的后宫，毕竟再锋芒的宝剑，也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夫人，夫人……”管事的惊慌失措地一面高呼一面闯进院子。
　　几个孩子在院落不远处也是面面相觑，屋内的泉深皱眉，上官雪儿只是冷冷一笑。
　　宋西湖从抱厦走出，拦了拦，“管事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你什么事儿？”管事的骂了一句，“一个乡下丫头，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泉深正欲上前，上官雪儿摆了摆手，娉娉婷婷地站起来，大声道：“管事的，那我呢？我可有询问的资格？”
　　管事的忙作揖，正眼都不敢看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沉声教训：“遇事就高呼，着急就硬闯，我怎么看都不想是高门大户的规矩，管事的可是家里老房着火，惊得半辈子的礼节体统都不顾了!”
　　管事的咬牙，回了一句，“小姐，这府邸真的出了大事了！”
　　上官雪儿拍案，呵斥道：“是天崩了，还是地裂了，难道还能出了人命？”
　　管事的白的一张脸，缩了缩：“就是出人命了！”
　　“翠红死了……”

　　上官雪儿一愣，死人算什么，行走江湖哪一日不遇到死人。只是这次人是死在刚刚上任的朝廷命官的官邸中，而且刚管事的在后院就是横冲直撞，保不齐翠红死的消息早给下人传出府邸了。
　　泉深倒是沉着，盯了管事的一阵，问：“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管事的支支吾吾起来。
　　泉深挑了挑眉，说：“说不出来，就直接去京兆衙门去报案吧。”
　　“报案？”上官雪儿是疑。
　　“报案！”管事的是惊。
　　“这官邸现在是我们一家人住，自然是主人家报案最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