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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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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连皇妃的嬷嬷魂不附体:
“那怎么办?”
她万分惊惶,见连皇妃只定定看向简辞身影消失的那条路怔怔出神,禁不住满心惴惴:
“他这性子比当年那女人还厉害!现下为着一个女人竟敢忤逆娘娘,连自己前程都能不顾!早知当初就该收养十皇子!”
“你懂什么!”连皇妃忽而抽手斥责:
“老十那出身即便养在我膝下也终究难成大事!阿辞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自然知道,他是重情的,那些事即便知道了,这十几年的养育他也断乎不会弃了我。”
这番话说给嬷嬷听却也是说给自己听,果然她的心登时便静了下来。这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即便他知道了他也抛不下,他远不如看去那般冷戾无情,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重情!她这早已上了宗册为简辞生母的养母,养了他十八年,她比谁都清楚。
连皇妃愤恨拂袖往大殿内回,然而十八年了,这是简辞第一次这样对她忤逆她!
简辞疾步出了景宸宫,转身便拐入一道偏僻宫道,小唐小跑追在身后满脸苦样,心里更是觉着没着没落的害怕,自从认识那姓陆的姑娘,他家主子就一反常态的变了,不知跟多少人明里暗里都杠上了,现下连跟皇妃娘娘都撕破了母子面皮,虽说他现在怕的要死,却又总觉着比起从前主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要好太多,让他觉着主子终于是个有血有肉知疼知冷的人了。
思及此小唐两眼又止不住淌泪,正伸袖子抹着眼,却忽然觉着前面的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小唐慌张站住就觉着一个宫婢打扮的女子倏然从身边蹿过带着一股风,旋即停在简辞身侧略一行礼便悄悄说了几句话,那声音小的连跟在简辞身后的小唐都没听清,只看她嘴皮动了动,正惊诧间便见简辞一摆手那宫婢又转身往来时的路回去。
这一来一回一停顿不过片刻功夫,小唐咋舌回头去看,那宫婢确实是在走,只是,脚步极快。
简辞面上浮现淡淡一丝笑,不过眼底却是深深的冷。
不提午后教习嬷嬷进住长乐宫一众贵女开启修习,但说这一日里简辞回到南华宫,宫内仍旧一派静默,然而又到黄昏晚膳过后,兴帝又命内侍传召一众皇子前往上清殿。
简晔自然面色不好,待去到上清殿通传获入时,便见太子已站在书房内,兴帝正批阅奏折不曾抬眼。
一众皇子行礼后兴帝并不予理睬,于是众人又如同昨日一般静静跪在书房内,整个上清殿书房便只闻内侍研磨的声音。
直过了一个时辰,太子略是回头看一眼身后跪着的众人,略略皱眉:
“父皇,皇弟们到了。”
兴帝落笔的手终于一顿,抬眼阴沉看了一眼地上,极为嫌恶皱起眉头:
“皇家颜面都让你丢尽了!静安侯祖上是我炎朝建朝功臣!你就是这样对功臣之后的!”
啪一声将笔拍在案上一声巨响,太子即时跪下,一众人立刻叩头言罪,简晔面上青红交错。兴帝尤嫌不够,一提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尤其静安侯府竟也不知此事,直到他家女儿在宫中验身并非完璧方才惊觉,如此此事便闹的整个上京沸沸扬扬。兴帝眼瞳猛然一暗闪过无数情绪,然而最终冷冷一笑:
“这恶处,你便自己背吧。”他死死盯住简晔看过一眼后又扫视一众跪地的儿子:
“也是要你们看看,谁还敢乱来!”
“儿臣不敢。”
一众皇子再度垂头恭声,兴帝却回头对身旁内侍总管道:
“传朕口谕,静安侯府赵氏晴岚赐婚九皇子简晔,为贵嫔。”
话音一落,简晔面色霎时大变。
兴帝若赐婚为侧妃,那简晔同静安侯府尚有回寰余地,毕竟侧妃同入宗谱还不算太失面子,且那女子失身于简晔也终究嫁予简晔,但兴帝旨意一下只是贵嫔,静安侯府虽是自认女儿失德无可怨恨,可同简晔,却再没有可能和缓。
简泽长眉浅浅一蹙,温润双瞳中闪过一丝戾色,这一番连消带打,他身后的静安侯府,只怕今后出不上什么力了。
一时间一众皇子跪在书房一片静默,却每人心中自有思量暗流涌动,简泽略是侧眼往简晔看去,简晔接住目光皱起眉头,却还是直起身子粗声道: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错,赵晴岚她……还请父皇赐予侧妃一位!”
“大胆!”
兴帝一怒起身,一手抓起纸镇,然而扬手顿住,锐利目光携着冷怒定定看他半晌,终究还是将纸镇摔在了脚边,继而一言不发抬脚便出了书房,随侍内侍匆忙跟随,临到出门回眼看了地上还跪着的一众皇子,张了张口终究没敢出声跟着走了。
兴帝出了书房便往寝殿而去,走至宫苑正中时兴帝忽然住了脚步,随侍那老内侍一看便立刻挥手令身后跟随的人退后,待一众人等退去只剩了兴帝和他两人时,兴帝忽然张口:
“德恭,是朕老了,还是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厉害了?朕竟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声音从未有过的苍老,他的眼线报回的消息没有任何苗头,而他费尽心思次次将所有的儿子都罚在上清殿,却也一点看不出是谁。老内侍垂头叹息一声,却并未回话。兴帝站了片刻才又迈步,只是这一回却走的极慢。第一次,他有了难以操控的感觉。
这一夜注定难眠,兴帝是,跪在书房的一众皇子也是,虽是已无人在侧,却也没有一人发出丝毫声响,足足跪在青石地上一夜,直到卯正兴帝起身早朝,才见一内侍匆匆跑进上书房传话令众人回南华宫。
简晔面色略是苍白,艰难起身后看一众兄弟都脚步缓慢,霎时面上一阵难堪神色,可他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上清殿外一众皇子的随侍内侍匆匆上前扶住自家主子,一个个也是在宫外守了一夜。简晔见自家奴才上前,他一把攥住道:
“你回府去,把我存的活血酒都搬进来,一人给我送两瓮!”
声音不大但静谧清晨却人人都听了一个仔细,太子回头道:
“九弟,不必了,我们都是兄弟,自然不会怪你。”
然而简晔冷冷一眼扫过太子,转身便往南华宫艰难走去。
当天亮后兴帝给静安侯府贵女赵晴岚赐婚九皇子贵嫔的消息传遍后宫时,长乐宫中一众贵女皆露出惊诧神情,可随后便恍然明了,原来是九皇子。只是随着这消息一同来的,还有那隐晦传播的,一众皇子在上清殿罚跪一夜的消息。
兴帝是明君,然而脾气暴躁却也是人人皆知的,只是为着炎朝黎民百姓每每克制,可对皇子公主而言,却从来都并非慈父。
贵女修习小憩时陆茉幽听到这消息一怔,不禁便出了神,跪了一夜?他前夜里受了伤,此时小心隐藏又要罚跪,她蹙起眉尖垂下头去隐住心疼神色,作势拂了拂裙摆抬眼往秦雪之那里看去,秦雪之却正对着窗外皱眉冥思。
陆茉幽便开始心神不大安宁,满心满脑都是简辞扶住膝头疼的难以行走的模样,便觉着这时间愈发的难熬起来。然而虽说简辞那日说了兴帝放他们出宫前他都会寻着机会每日来看她,昨日也来了,可今日却只怕不能见了。
勉强熬过一日,到得晚膳刚罢的时候,一众贵女又一簇簇聚在长乐宫宫苑内,只是今日却有趣的很,竟是南北泾渭分明,南边一簇三三两两聚着玩闹,北边一处。
陆茉幽心有旁骛坐在窗边拿着一本书兀自出神,却看到这番境况,心内狐疑闪过,便见宫门外忽然进了一个小内侍径直于一众贵女侧目中穿过宫苑,她眼瞳一颤。
“陆姑娘,皇妃娘娘召您到景宸宫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