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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刁蛮女怒骂失姻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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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威胁已到眼前,齐布琛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若是不能躲开,那匹黄骠马定会撞上齐布琛,而她将在马蹄的踩踏下变成肉酱。
千钧一发之际,齐布琛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只见她迅速双手抱头,趴伏在地,身体拼命蜷缩成一团,头脸刚刚贴到地上,就感觉到大地震颤。
黄骠马的前蹄在齐布琛面前落下,马蹄腾起的黄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的眼前一片迷茫。片刻后,头顶忽然笼过一片阴影,一股带着马匹腥臊之气的黄风掠过,四周一阵巨响,在马匹的嘶鸣声中,这个狂奔的队伍终于停在了前方。
一个嚣张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表妹啊表妹,你一直夸你骑术第一,这回可输给我了!”
“哼!不过是我手下留情罢了。”队伍中唯一的女子调转马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路上的女孩,厉声呵斥:“哪儿来的小崽子!到处乱跑,活得不耐烦了吗?”
齐布琛脑袋嗡嗡的,耳边还回荡着马蹄声。她正要挣扎着坐起,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四叔孔果岱抱着福哥儿,与马上的女子对峙:“这位姑娘怎么说话呢?纵马伤人倒还有理了?”
女子柳眉倒竖,怒道:“这大路是给马匹走的,见了马不让道,就是自己找死!不懂规矩的小崽子,死活与我何干?!”
孔果岱觉得眼前女子这鼻孔朝天的模样十分可恶,无奈他很少和人争吵,嘴上压不住,只想把这人拉下来教训一通。
科尔坤扶起女儿,上下检查一通,见她身上并没有马蹄印,方才吁了口气,拉住就要冲动的四弟,道:“姑娘此言差矣。按照《大清律令》,凡无故驰骤伤人者,皆要受罚。若是致死,轻则杖责罚银,重则流徙千里,可由不得人肆意胡来。”
那女子似是被镇住了,瞪着眼没有回话,倒是之前大笑的男子驭马过来,拿鞭子指着齐布琛道:“小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这小丫头片子不是好好的,没死没残,可沾不上《大清律令》。”
女子深深地望了男子一眼,含情脉脉的眼神让齐布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眼间却见她又变了脸,看着齐布琛冷笑:“可不是,明明是这小丫头瞎跑,险些害我惊了马,还不过来给我磕头道歉!”
另外几个骑马人也上前起哄:“磕头!磕头!不然这事儿没完!”
听了这话,孔果岱怒不可遏:“你们差点伤了人,反倒让我们道歉,这是哪门子道理?”
那女子挨到男子身边,一抬下巴:“本姑娘的话就是道理!”
“呵,好大的口气。”
不知何时,将军别院的门前聚满了人。站在中央的是一位相貌威严的夫人,正对着齐布琛招手:“谧姐儿过来。”
齐布琛认出此人正是今天举办菊花展的将军夫人,现任奉天将军安珠瑚是七月间才擢升到此处的,之前在宁古塔任副都统。齐布琛家在宁古塔时,借苏木夫人的光,曾与安将军家里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儿听见安夫人叫她乳名,齐布琛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只按规矩上前行礼:“给将军夫人请安。”
将军夫人静静地注视着她:“怕不怕?”
齐布琛不大明白夫人所指,想了想后摇头:“不怕。只要弟弟好好的,我就不怕了。”
“真是个好孩子!”将军夫人笑着拉起齐布琛:“不但胆色过人,还这么明理懂事,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可怜你受了这番惊吓,快跟我进去喝杯茶,吃些点心压压惊。”
将军夫人也不理骑马的那群人,只带着齐布琛,当先进了别院大门。路过一个中年妇人身旁,将军夫人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喜塔腊家的,带着你小姑子回去吧。都说长嫂如母,该教的还是得教,这仗势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喜塔腊太太涨红了脸,低着头告退了。齐布琛惊讶地回头,却见额娘面色铁青,盯着喜塔腊太太的背影,神色十分冰冷。
安珠瑚将军的夫人并不像苏木夫人那样平易近人,虽然压下了在自己家门口闹事的人,给齐布琛解了围,之后却并不热络。王氏惊魂未定,也无心攀谈,强撑着喂女儿喝了半盏茶,便上前行礼道谢,将军夫人摆摆手,让她们母女告辞了。
王氏紧紧拉着女儿,目不斜视地出了门,径直走到自家马车前,见到丈夫怀里的儿子,眼泪噗噗地落了下来。
齐布琛正要过去,突然脚下一顿,一个身着粉色袄裙的大眼睛姑娘拉住她的袖子,微笑着递上一块帕子:“这位姐姐,你的手流血了,我这帕子是新的,姐姐裹一裹伤吧。”说完不等齐布琛拒绝,拉起她擦破了的手,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齐布琛连忙道谢,又问这姑娘贵姓,以后还她新帕子,大眼睛姑娘甜甜一笑:“我叫高玉亭,就是玉石做的亭子。帕子不用还了,姐姐这么勇敢,我很佩服。以后我去找姐姐玩,姐姐别不理我就好了。”
“不会不会。”齐布琛摆摆手,正想问两句,小姑娘高玉亭却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科尔坤走了过来,亲自把女儿抱上车。一家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去的路上都默默无语。
到家后,王氏先给儿女换衣验伤。见儿子毫发无损,女儿却外伤颇多,两只小手各擦破一大块,双膝红肿青紫,一碰就疼。王氏一边掉泪,一边给女儿上药,丰生也哭着不愿离开姐姐。等到齐布琛包好了伤,丰生哭累了,倚着姐姐,在额娘房里一起睡去。
看着熟睡的儿女,王氏这才后怕起来,她忍着浑身的酸痛,挣扎着处理后续。先是处罚失职的春舒,毫不留情地赏了她一顿板子,打得春舒哀哀哭啼,认错讨饶方罢。之后又去见了丈夫和小叔子,直言不讳地对孔果岱道:“四弟别怪嫂子不留情,喜塔腊家这门亲事我不赞成。”
孔果岱连连点头:“嫂子说的是。喜塔腊氏性情暴躁,不堪为聘。我宁愿娶个身体有疾的包衣,也绝对不要那个歹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