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上神骗妻史》难言素芊

30、生辰

　　小腹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回忆戛然而止，我费着力气去唤司幽，他即刻便出现了，将我抱回了卧房中。

　　他一遍遍地向我体内输着神力，疼痛缓和了些，我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睁眼时，他亦坐在床边。

　　他见我醒了，端了碗东西过来，柔声道：“你怀着孩子，我不该同你说那些话，这是安胎的药，快起来吃了。”

　　明明是我知道他绝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才问了那些，从来，都是这样。我一口气把药喝下，他接过我手中的碗，轻声道：“璃儿，暮芊来了，你可要见她？”

　　“让她进来吧。”

　　暮芊的神色有些憔悴，她步至我身边，望着我，有些恍惚，“你是阿璃？”

　　我笑着点点头。

　　她的眼里泛起了浓浓的水雾，抱紧了我，“阿璃，你别怕，以后我来照顾你。”

　　我安慰地拍着她，“我倒是不用你照顾，以后这肚子里的小家伙才需要你多费心。”

　　她睁大了眼睛，“你……”

　　惊讶过后，没想到她大哭了起来，“阿璃，你放心，我算是他的姑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我轻笑着拍着她的背，“好”

　　转眼，已过了七年。

　　我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软榻上小憩。司幽和白玄在一旁下棋，暮芊则叽叽喳喳地给他们添乱。从前，他们三人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腹间突然传来剧痛，我捂着肚子叫出了声。

　　他们都冲到了我跟前，焦急地望着我。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大概是要生了。”

　　我被送入了卧房，几月前便住在殿内待命的产婆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其实，我受过的疼痛算多了，这分娩的疼痛虽比不上噬魂针，还是疼得我一度昏了过去，然后又被疼醒。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当时受噬魂针时还能看到汐辰的幻影，如今，怎么看不到了？难道是因为不够疼吗？若是这样，再疼些也没关系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

　　产婆将孩子抱到我身边，笑道：“恭喜神女，是个男孩。”

　　我看了一眼，他正在睡觉，嘴角轻轻弯着，像是做着什么美梦，模样同汐陌很像。

　　门外的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望着我和孩子。

　　我轻扯着嘴角，“他叫离莫。”

　　璃陌，莫离。

　　暮芊把孩子抱出去玩了，我支开了司幽，微颤着下了床，取出了断劫和琉光。

　　两把剑，一蓝一白，煞是好看。

　　我拿起断劫，轻抚着剑身，汐陌不在了，剑却未死，散发柔柔的银光。

　　当初，我用琉光刺了你，如今，我用断劫自尽，也算是一桩美事。

　　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失言一次也不要紧，要是我知道你会把我的承诺这样用，我当初就不会轻易许诺。

　　我施法控制断劫，闭着眼，等待解脱。

　　剑身在没入我的胸口时，发出了巨大的悲鸣，不断后退挣扎着，我加大了力度，强行将它刺进胸口。

　　一阵开门声，断劫应声掉落在地上，前端还浸着鲜红的血。

　　司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中带着悲伤与怒气，“璃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淌着泪求他，“司幽，你不要拦我，我真的，活不下去……”

　　他的身子颤了颤，放开了我，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柔声道：“璃儿，有一件事汐陌让我别告诉你，可如今是瞒不下去了。”

　　我迷茫地望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虽然不知需要多久，也不知是以什么形式，但他会重生于世。”

　　我难以置信睁大了双眼，“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璃儿，我何时骗过你？”

　　我一下子摊坐在地上，他会回来？他会回来……

　　五百年后

　　今日是离莫五百岁的生辰，小家伙开心得很，一大早便醒了，拉着我的手不停叫唤着，“娘亲，娘亲，快起来，别睡懒觉了。”

　　我迷迷糊糊地摸着他的头，应付道：“乖，自己找暮芊姑姑他们玩去，让娘亲再睡会儿。”小孩子精神可真好，昨日闹了一宿，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伴随一阵敲门声，小家伙立马黏上去，冲着来人控诉，“司幽师傅，你快把娘亲喊醒，她都不理离莫。”

　　司幽宠溺地摸着小家伙的头，“离莫乖，让你娘亲多休息会儿，师傅带你去大殿好不好？”

　　“好吧”

　　多亏司幽，我又睡了半日的回笼觉，待爬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摸到枕边的浮生镜看了两眼，还是没反应。浮生镜是乾坤镜与三生镜融制而成，可以探知汐陌的讯息。五百年了，他还是没回来。我稍稍收拾了下自己，便朝着大殿走去。

　　我蹙眉看了看殿前堆成小山的贺礼，唤道：“雯儿，这是怎么回事？”

　　雯儿欠身道：“回神后娘娘，这些都是天界众仙送给小神君的生辰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到库房里。”

　　“我从前不是说过不收这些的吗？”离陌的生辰我从未大肆举办过，不曾请过什么神仙，自然也不愿收他们的礼。

　　“是……清和天尊让收的……”

　　我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玉衡也回来了？”

　　“是，玉衡神君同清和天尊一大早便来了。”

　　也有两三百年没见到玉衡了，不知他有没有被清和带坏。

　　“神后娘娘，司幽真神说他们在桃林里等你。”

　　“好，我这便过去。”

　　我缓缓步至桃林，还未见到人，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要是汐陌回来，看到自己的宫殿变成这样，不知会怎么想。想着想着，不自觉间，脸上已挂上了笑。

　　清和见我来，一下子蹦哒到我面前，一脸委屈地控诉，“夙璃，你是怎么教的小孩？这小娃娃叫他们都是叔叔，姑姑的，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爷爷？”

　　我往他身后一瞧，小家伙正躲在暮芊怀里吃桨果，红红的汁水糊了一脸。

　　我一脸正经地望着他，“这可不是我教的，不过他这样叫你也没错。他叫暮芊姑姑，叫白玄和玉衡叔叔，你又是他们师尊那一辈的，确实该叫爷爷。”

　　清和不满地大叫，“要是论年龄，你们这些上古真神可比我大多了啊！”

　　提什么不好你跟我提年龄？我向前挪了几步，对着小家伙唤道：“离莫，来娘亲这里。”

　　小家伙扑闪了两下亮晶晶的眼睛，小跑到了我身边。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得温柔，“离莫喜不喜欢清和爷爷？”

　　离莫看了一眼纠结万分的清和，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那你去亲亲他好不好？”

　　“嗯！”

　　小家伙又抬着小短腿朝清和跑去，扯着清和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清和爷爷”

　　这声爷爷叫得清和既是无奈又是懊恼，望着眼前肉乎乎的小娃娃还是蹲下身去应他。

　　小家伙看准时机，在他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糊了他脸的口水和桨果汁。

　　他见任务完成，立马跑回了我身边，我掏出手帕为他擦着脸上的桨果汁。

　　清和现下的造型十分逗趣，呆呆地愣在那里，左脸上是红彤彤的汁水。

　　暮芊十分不厚道地指着他大笑起来，笑得过了，不甚呛到，大声地咳嗽起来。

　　白玄在一旁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司幽像看小孩一样地看着我们，笑着摇头。却不知，一旁的白衣女子正望着他，带着思慕。那是祈言，近百年来，她常常借着给离莫辅导文化课的理由，不时来汐神殿串门。由于她答应每次出新书都会先给我过目，我便欣然应了。

　　清和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玉衡！快过来给为师擦脸！！”

　　玉衡没理他，径直朝我们走来，“姐姐，近年来，可还好？”

　　我收起帕子，站起身，对他笑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我听闻最近魔界的小公主宣称不追到玉衡神君绝不罢手。”

　　玉衡轻笑道：“都是些谣言。”

　　离莫突然跳了出来，叫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小公主叫梵若，是魔界的第一美人，玉衡叔叔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如让给我吧？”

　　此话一出，我和玉衡同时一惊，我干着嗓子问道：“离莫，告诉娘亲，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离莫眨巴了两下眼睛，“是祈言师傅告诉我的，她说玉衡叔叔是瞎了眼，放着那么个大美人不要，我就说那我要可不可以，祈言师傅就直夸我聪明，还给我带了许多好玩的东西。”

　　玉衡倒是好脾气，只无奈地笑了笑。我额上青筋却跳得十分欢快，好你个祈言，敢这样教我儿子！

　　“玉衡，你帮我看着离莫。”

　　我朝着祈言走去，许是我没藏好身上的怒气，她的身子颤了颤，立即躲在了司幽身后。

　　我强压着怒气，“祈言，你给我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她心虚地又退了几步，把自己挡得更严实了些，“你要说什么，就在那儿说吧。”

　　夹在中间的司幽一脸茫然，“你们怎么了？”

　　我冲着司幽笑得真诚，“没什么，我就是想同祈言谈谈心，司幽，你让开些。”
　　司幽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让开了。

　　祈言见自己失去了屏障，只得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夙璃，不，夙璃神女，您大神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我一脸慈爱地望着她，“祈言，你怎么这样说呢？本神女岂会对你做什么？”

　　见我如此说，她略松了口气，我温和地挽着她的手，笑道：“不过你这几百年来还是个小仙，不说修成上神，修个下神也是要的。”

　　祈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当个小仙就知足了。”

　　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司幽是真神，你若只是个小仙，我可不答应他同你在一起。”

　　话说完，祈言果然颤了颤，怔怔道：“神女说的是，祈言必定加倍努力，早日成神。”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爱道：“你有这个心便好，本神女特地为你讨了个下界历劫的机会，只要成功渡劫，成神还是没问题的，你过几日便去吧。”

　　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感动地泪眼花花，“夙璃，你待我真是太好了，还特地为我去讨这个机会。”

　　我笑得温和，“这都是应该的，就当是答谢你平日对离莫的照顾。”

　　我默默将被她握痛的手甩了甩，暗忖着什么时候得去找一趟司命，将她下界的命格写得“精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