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弥生夏草

14、同路人（1）

　　14.
　　第二天霍棠棠和陆昂退了房，就偷偷回了酒吧街。霍棠棠在路边买了两顶鸭舌帽，给了陆昂一顶让他戴上，简单的乔装一下，总比大摇大摆过去等着让人逮要好。
　　白天的酒吧街没什么人，相对比较安全。这个时间大部分酒吧都没有开门，而“盛世”昨晚刚被砸，这会儿有可能正在重新整顿，赶着晚上能准时开张。
　　他俩在“盛世”对面停了下来，果然，平时白日里大门紧闭的“盛世”，此时开着门，伙计们忙进忙出，搬搬抬抬，一看就是在收拾酒吧。碎玻璃渣子、破凳子、破椅子被一箱一箱抬出来，看来昨晚的情况不容乐观。
　　陆昂带着霍棠棠来到酒吧后门，就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是小黄。
　　小黄见到他们很惊讶：“你俩还敢回来啊！哎哟赶紧走人吧祖宗！昨晚胡先生差点没把咱酒吧给烧了！这下啊没有一个礼拜是开不了张了！”
　　“凤姐呢，在吗？”陆昂问。
　　小黄摇头：“不在，应该在家里休息吧，菲菲陪着呢。”

　　告别小黄，他们又去了凤姐的家，可是依然没见到人。
　　陆昂这下没辙了，人都找不到了，哪还有理由再赖着不走。可陆昂还是想见凤姐最后一面。
　　“一定要离开栗洲吗？”陆昂喃喃，看着霍棠棠：“栗洲也不小，我们可以远离酒吧街去别的地方，那个胡先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霍棠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陆昂，你要搞清楚一点，我跟你都不是栗洲人，家也不在这里，不可能在栗洲落地生根。既然只是一个路过的地方，就没有必要冒险留下来了。”
　　道理陆昂都懂，可他就是对这里有了情感，舍不得像亲人一样的凤姐。
　　霍棠棠轻叹一口气，说：“走吧，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凤姐。”
　　陆昂有些讶异，她竟然没有嚷嚷着赶紧离开栗洲。
　　霍棠棠看出他眼中的讶异，开玩笑说：“不让你见凤姐最后一面的话，你估计得抱憾终身，这罪名我可承担不了。”
　　陆昂失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走吧。”

　　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们是在宿舍里找到凤姐的。凤姐心系陆昂，就去宿舍里看看，害的他俩在外头一大圈好找，最后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陆昂和凤姐见上一面。
　　他们在房里说话，霍棠棠在客厅把风。她不禁摇摇头：“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至于吗？”
　　“代我像你父亲问好。”这是凤姐跟陆昂说的最后一句话，眼眶红红的，看着还真叫人伤感。
　　同凤姐告别以后，已经是晚上了。霍棠棠和陆昂来到火车站，三三两两的人正排队买票，霍棠棠问陆昂：“咱们去哪儿？”
　　陆昂抬头望向售票大厅的电子屏幕，上边城市的名字不停的流动滚过，可要去哪个城市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他本来是想在“盛世”做久一些学点东西，体验一下父亲曾经的生活，可现在没有办法他必须得离开，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到底去哪里呢？他没有目标。回家吗？好像还不是时候。
　　“霍棠棠，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我帮过你逃过仇家，这次你也帮了我，我们互不相欠，就算扯平了。所以没有必要再一起走了。”
　　霍棠棠呆了呆，急了：“什么扯平不扯平的！你又怎么了，忽然说这种话？”
　　“听不明白么，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别跟着我了。”

　　霍棠棠不说话了，心里失落极了。她陪他找凤姐找了整整一天，到头来他就跟她说这种话，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霍棠棠嘴巴一撇：“要赶我走早说啊，都一起到火车站了，你这样有意思么！”
　　陆昂一见她要哭的样子就于心不忍：“不是赶你走。我说的是事实，我们还有一起走的必要么？你跟我本来就是两个不互相干的人，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
　　“对嘛对嘛！是我缠着你！”霍棠棠打断他，忽然毫无征兆的哭起来，语无伦次的：“我没爹没妈，就是觉得你对我好才一路跟着你的，我知道你嘴硬心软，知道你善良、心眼儿好，我在路上漂泊躲仇家，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就是想跟你搭个伴儿一起走，不至于孤苦无依那么惨。没想到你抛弃我一次就算了，还想要抛弃我第二次！我对你不好么？至于这么对我么！我真是看错你了陆昂！”

　　陆昂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对又哭又闹的女人最没辙了！要是其他人，他也就撒撒手不管了，可现在拉着他哭喊的人霍棠棠，他们也算是有革命情感的同伴了，要真对她不管不顾，他的良心也是过意不去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一起走，只是实在是没有一起走下去的理由，所以他才随便提议了一下，没想到霍棠棠反应那么大。
　　霍棠棠抽噎不止，哭的越来越大声，陆昂赶紧抽了张纸给霍棠棠胡乱擦了擦脸，低声求饶：“别哭了，算我求你了，你停一下行不行？”
　　霍棠棠还是哭。
　　“一起走！一起走！行了吧？”
　　霍棠棠抽吧两下，瞪大眼睛看他：“真的？”
　　陆昂无奈点头：“真的。”
　　霍棠棠这才鼻头红红的笑起来：“那我去买车票，去哪里你得听我的。”
　　陆昂忽然拽住她：“你身份证能用么？不怕仇家找上门么？”
　　霍棠棠一拍脑袋：“对哦！我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大仇家呢！”

　　最后他们坐的是长途大巴。最近的一班班车去往余夏，一个沿海城市。
　　霍棠棠从小就在沿海城市长大，对海边有着很深的情感，所以这一次的旅程，她非常期待。一上车就她就放宽了心睡了过去，而陆昂，这是他第一次做长途大巴。气味难闻不说，卧铺还非常窄非常短，一米八几的个子，他的腿根本伸展不开。车上的厕所也是臭味难忍，还有乘客不自觉的大声打电话、打呼噜、吃东西，所以陆昂整个晚上都是在极度忍耐中度过的，一分钟也没睡过。
　　霍棠棠面朝着陆昂，睡得香甜无比，口水都流到了枕头上。怪恶心的，可陆昂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挺舒心。比起这一车的陌生环境，好歹还有个他熟悉的霍棠棠陪着自己。

　　大巴在第二天上午顺利抵达余夏。
　　一下车，霍棠棠似乎就闻到了海风里咸咸的味道，感觉空气都比栗洲的清新不少。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她怀念的味道。陆昂无语的拽着她的衣领往汽车站外走：“你属狗么？别闻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他感觉自己都要臭出酸味了！她还有心情在这里装文艺！不觉得臭吗！
　　他们找了间宾馆住下，陆昂要开两间房，霍棠棠不同意，非得开一间。
　　“你还怕我跑了么？”
　　“你是惯犯！我当然怕你跑了！”
　　“你一女孩总跟我一大男人住一起，你不害臊么？”
　　“我脸皮厚！不害臊！”
　　“你不要脸我要脸！”
　　“我身份证不能用啊！”
　　空气顿时凝固，陆昂气的咬牙切齿，这女人真是麻烦死了！
　　于是，两人又是同住一间标准间。

　　陆昂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霍棠棠认认真真掐表给他算了一下，他足足洗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害的霍棠棠憋尿差点没憋出病来。等霍棠棠从洗手间解决完出来，陆昂已经趴在床上呼呼睡着了，前后也不过两分钟。
　　陆昂补眠中，而精神头十足的霍棠棠则找前台要了份余夏的地图，出去溜达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成为一名游客，好好放松的参观游览这座有着亲切感的城市了。
　　陆昂一觉睡起来，已经是晚上了。他睡的太舒服，以至于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躺在自家那张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他浑身松软的懒懒撑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霍棠棠那张慢慢放大的脸！陆昂顿时一个激灵给彻底吓清醒了！
　　霍棠棠趴在他床边，双手托着腮，对他狡黠一笑：“你醒啦。”
　　陆昂一骨碌坐起来，往后挪了好几步，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你干什么！”
　　霍棠棠做无辜状：“不干什么啊。你睡了好久，该起来吃饭了。”
　　陆昂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慢慢回过神来，肚子确实很饿。他坐直了一些，霍棠棠凑近了几分，他又往后让了让，霍棠棠又往前凑了几分，最后陆昂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拿脚踹她：“离我远点！”
　　霍棠棠“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待地上，愤恨的爬起来揉着屁股：“有话好好说嘛，动什么脚啊。”

　　陆昂懒得理她，起床洗漱换衣服。衣服脱到一半，洗手间门忽然被打开，陆昂还没来得及挡住身体，霍棠棠就已经探出个脑袋，对他咧嘴一笑：“晚上海边有些凉，要加件外套啊。”说着她从身后给他递了件运动外套，“新买的，别客气。”
　　陆昂忍着没发火，敷衍的扯了个笑，一把拽过衣服把霍棠棠给踹出洗手间，然后关门上锁，继续换衣服！换好衣服出来，陆昂就愣了。因为霍棠棠正穿着跟他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运动外套，这分明是一套情侣衣！这女人到底要不要脸！谁跟她是情侣！
　　陆昂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脱了外套就把丢回给霍棠棠。
　　霍棠棠把衣服丢回给他：“穿着吧，你的衣服我都拿去干洗了，没别的衣服穿。”
　　陆昂无语。
　　“哎哟，你害什么臊啊，不就两件一模一样嘛。穿一模一样的就是情侣了啊？那满大街撞衫的还要不要好好谈恋爱啦！”霍棠棠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情侣装，商店买两件打五折，我就顺便给你拿了一件。你一大老爷们，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陆昂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想把霍棠棠掐死！

作者有话说

　　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