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歌》流年思

1、序章 惜你

　　九月，祈京的长街已经被红叶与红帷铺的满满当当，满街仿佛都满满的溢着喜气。十里长街人头攒动，长长的队伍径直从皇宫延伸到至北的大漠。
　　祈京离大漠并不是很远的，只有几百里路。
　　留给马车中的少女最后的期许也在繁华的街市中一一破灭，殷莫许掀开轿帘，只想最后看一眼京城的繁华。
　　人们见她露了脸，都争相来一睹她的容颜。
　　不是因为她是风华绝代的倾城佳人，只因她是祈国第一个远嫁贡布和亲的公主。
　　事实上人们离她很近，她却觉得这段距离远得她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她漫无目的地用眼光在人群中骚动，却蓦地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一惊，也没有等到看清他的表情，就猛地掷下轿帘，也不让他看清她的脸。
　　她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或许曾经她只把他当做兄长看待。如果说让他做她的夫君，她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但现在她恨他，只因为他的一次失败，与他对锦绣前程的期待，他输了她的一生，与他们也许会美满的如花美眷。
　　这些或许都不重要，她只想为自己所谓的“变心”找个理由。但现在她心中更多的是远离故土的痛，这多出“情伤”多得多。她应当把“爱”留给她未来的夫君，即使这个男人是祈京盛传的所谓“用手抓着吃饭”的蛮夷贡布人。
　　她忽然想哭又想笑，最终眼泪从笑容上肆无忌惮地淌过。
　　而且他也要娶妻了，她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不管她爱没爱过。那个女人是贡布人的公主，贡布虽然被人形容为蛮荒之地，但贡布的少女大陆闻名，她们每一个都是那样光艳照人。
　　这样一往来，他更可以平步青云，坐拥美人与似锦前程。
　　他终于为了这个放弃了她，至少她是这样想，或者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尽管他在同意她去和亲的时候眸中满是凄绝。
　　她能看出，却绝不原谅他，也发誓这份“兄妹情”非但不会演变成举案齐眉，相反只会一刀两断。
　　其实她也不知怎样才会原谅他，不论他是惜命还是惜她。

　　澹台流景站在人群之中，蓦地看到她的脸庞，他一喜，却也憾恨。如果没有他的失败，或许现在她是他的妻，在京城的繁华中相偎，而不是远赴风沙四起的大漠。
　　但他现在比起她要嫁的那个人，已经没有资格给她这份幸福。
　　只是他现在如履薄冰，自己也性命堪忧，退一步便是深渊。相比起来，她还是远嫁才是更好的结局吧，至少不会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被连坐。
　　他分不清自己是更惜命还是更惜她，但他现在除了忍痛割爱，再无他法。
　　而她因为看见他，将轿帘一摔而下。
　　他的心猛然痛了痛，手也紧紧地攥了攥，直到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