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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白衣少年与玉镯先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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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儿,近来又贪玩了吧!”
龙腾殿内檀香围绕,袅袅青烟,熏得龙鸽儿快要睡着,笔直地站着背书,座上龙棠,平常事事可任由龙鸽儿胡闹,却对学问上的事格外操心。日日玩音乐,然学问同等重要,是该好好改改这风气。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龙鸽儿支支吾吾地背着,垂垂地睡着了,还流着口水。
“鸽儿!”龙棠放下笔,一声厉喝,之后不紧不慢地候着龙鸽儿醒来。
“是!”稍久,龙鸽儿才惊醒过来。
什么!我居然在皇帝哥哥面前睡着了,为何我竟一点意识也没有?
“不必背了,若是能够解释出此首诗歌的涵义,皇帝哥哥便不再怪罪。”龙棠批阅着奏折,抬头望向龙鸽儿,看她正要开口。
“不许求情。”
龙鸽儿赧然地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没有教你吗?快快说来。”龙棠可是反常的严肃。
恰在此时,李禾踱了进来,禀报道:“陛下,韩奕拜见。”
“宣!”
走进一位神采奕奕的,岁数与龙棠不相上下的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稽首礼,抬起头,站起身,样子可不是一般的和蔼可亲,那般美好的微笑似暖阳,看了会醉了心田,虽是一国之相,却没有一点儿架子,人淡如菊,无论对是李禾,抑或是龙棠,皆一视同仁,毫无权贵贫贱之分。
当他走进的那一刻,龙鸽儿两眼放光,眼里都是期待,“救星!”他,便是龙凤朝国相,龙棠的左右手,龙鸽儿的师傅。
“一叔,一叔......”龙鸽儿上前撒娇地扯着韩奕的袖子晃阿晃。从龙鸽儿襁褓起始,就只是“一叔”,而不是“奕叔”,毕竟牙牙学语,音调都是不准的,渐渐的,“一叔”,成为了龙鸽儿对“暖男”的专称。
“爱卿来得正好,作为鸽儿的师傅,每日可有好好地教习功课?今日所问,并没有一一作答。”
“如此,臣,敢问陛下,何处出了问题?”
“诗经·邶风·匏有苦叶。”
“这个啊,鸽儿,听好来啦。大意是在说一对恋人,对于爱情应当深则厉,浅则揭,期盼的爱情充满了喜悦,而爱情的等待,却让人焦急,也可用于因地制宜之说......”
龙鸽儿便站在一旁,呆呆地听着,不等韩奕说完,在一旁拍手叫好,“我懂了,我懂了!不怪一叔,是鸽儿太贪玩了,保证下次绝对说得出!”龙鸽儿心里清楚此刻对龙棠撒娇是没有用的,只能认错和保证,只能再次用功。
龙棠沉默良久,适才的火气全消只因看到了韩奕眼神的暗示。
脑海里浮现连连,河边,浣衣的女子,绚彩夺目。
“都怪朕在读书学问上太苛刻了,鸽儿,你可不要怪皇帝哥哥。”
走出龙腾殿,可高兴坏了,只要有一叔在,千千万万个皇帝哥哥来问我功课都不是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龙鸽儿最会的不就是投机取巧了嘛,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前些天的阴霾心情终于释放了,他人说我丑,就让他们说去吧,有皇帝哥哥,姐姐,左左,小兮,一叔永永远远和我在一块呢!
“臣近日来多方奔走打听,这些是信件,”说着,俯身上前,双手呈上信件。
龙棠一封接着一封仔细阅读着,信封都是崭新的,内中的信纸有的是泛黄的,有的有着被雨水冲刷的痕迹,一封还用了特殊的技艺粘连那些本是一片片的破碎的信纸,甚至有一封上面有着两滴血迹。
韩奕受龙棠之命打听消息,自然是不择手段的,杀人夺信之事也属正常,手下的黑隐者们是龙天佑留下给龙风朝的最后赌注,也以防子孙们惨遭外敌杀戮,龙棠接手也培育了好些年,如今确实有很大的用处,就连韩奕也是黑隐者的后代,龙天佑从小一手培养,襁褓时期便与龙棠同睡摇篮,一起成长,情同手足。
龙棠微微招手。
韩奕敬重地从一旁回到原有位置,果不其然,与推测的如出一辙,信中字字要了龙凤朝之性命,毕竟是费了好大的劲得到的,死了几个精心培育的黑隐者也是值得的。
“他们呢?”龙棠好了好些天,似乎旧病复发了。
“撤得干干净净,我使了计谋让他们怀疑是朝钟国所为......只是......”
韩奕实在说不下去,他知道他重情。
嚅嗫道:“只是,死了三个......”
龙棠恍惚着。
“他们是最直率之人,本可以过上安稳生活。”挥了挥手,“厚葬他们,照顾他们的家人。”
“是。”
良久,才晃过神来,“韩卿,你怎么看?”
“从信件内容来看,向家与齐滇来往甚密,齐天国一直都在展露他的实力,拉拢之心昭然若揭,向家向来家大业大,富可敌国,是不能失去的绝对助力!且是如此,微臣仍是困惑,钟傅太子为何要屡次赴险龙凤宫?意欲何为?为何是他?他可是一国储君,何必次次以身犯险?”
“微臣,只是猜测,向家,并非真正支持齐天国,朝钟国更愿意坐当渔翁。”
“你说得尚且有道理,不过,这还是猜测,若是朝钟国,他们确实没表面上那般好对付。”龙棠手里的信件早就被揉坏,扔进火炉里,一把火将它们全烧了。“朝钟国,钟傅......嗯......”
龙棠轻蔑地笑起来,“要不是他那双眼睛,我可要错过太多有趣的信息了!”此刻,眯起眼睛,他才是现实版的魑魅。
“陛下,那只箭......可是世间最锋利的箭,如今虽所剩不多,但是没养个几年,伤口决计是好不了的。”
龙棠似笑非笑,遮不住的是浅浅的微笑,“要不是冉儿,我早就......”
“接着盯着那些人,早做准备,若有逼宫那日,我要你带着冉儿与鸽儿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特别是鸽儿,我只希望她能平安,有美好的未来,其他的我已经不再奢求,毕竟我负了书兰,去见她的时候才不会让她更加伤心,她落泪的样子,我最心碎......”
“是,属下遵命。”
“你下去吧,朕乏了。”龙棠站起身,背向他,走到窗前,韩奕望着他伶俜的身影,当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开始疏远了,兀兀穷年,这些年来,他也实在不易,他身上的枷锁,桎梏,重担,他多想为他分担一些,他多想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独自莫凭栏,我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或许,他们之间的情谊已超越了时空,是最珍贵之物。
“留步!”
“朕还有一事。”
韩奕收了自己的心思,等候龙棠的吩咐。“韩卿,鸽儿的事,若再有散播流言者.....杀无赦;上回所说,龙凤宫西北方向而去,相距几百里路的地方,今日便去探探,若是艰难,都退回吧。”
“遵命。”
“只是......”
“陛下,此罪......不至杀无赦啊,只会让天下之人怨恨公主,怨恨陛下。”
“罪不至?此时朕再不严厉坚韧,如何镇住他人!如何掌控局势!如何保护鸽儿!”
“不必再说!”
“是。说起来也奇怪,黑隐者跟随钟傅进入密林,一下就没了人影,黑隐者们训练有素,仍然差点迷路。听山下的老百姓说,此地住着山神,不可随意进入,否则触犯山神,降罪于人。”
龙棠暗自肯定那个地方有鬼,如今按兵不动为好。“韩卿,便在山脚时刻盯着就好,不必以身犯险。”
“是。”“没什么事,臣,告退。”
龙棠与韩奕所议论之地便是拂钟山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