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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落日中的兔子,水月中的小猫~下 ...


  •   由于下雪,落日烟的气候开始转寒。当朱痕抱着生火用的柴火进屋时,就看见那只奇怪的兔子趴在铁筝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随手抛过一块毛毡扔到冷得发抖的小兔子身上,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事。当他忙完一切提着几坛酒再回屋时,就见那只兔子全身包裹在毛毡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好似在控诉他竟然将一只柔弱的小兔子扔在冰冷的房间受冻的罪行。

      朱痕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到一旁生火,同时头疼的想:该给这只看起来是过着养尊处优的兔子喂什么……也许,把它丢出落日烟眼不见为净?想归想,但他还是努力在小屋内翻找能给兔子吃的食物。

      朱痕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嘴上虽然刻薄但骨子里其实是很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某个药师吃的死死的。但当朱痕终于在一个竹筐里找到几个看起来能吃的野果再将视线转到那只兔子身上时,顿时有了想爆笑的冲动。

      只见那只小兔子拖着身上那块过长的灰色毛毡动作缓慢的从铁筝上爬下,白绒绒的头加上长长的灰色毛毡以及那缓慢前行的动作,只能让这个某药师口中“没有情趣的朱痕莽夫”联想到一只长着兔子头的巨大灰色毛毛虫……

      朱痕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只小兔子爬到桌沿,先是目测地面与桌面的高度,再目测了从它所在的桌子到对面那张桌子的距离,每每把脚探出做好跳跃的姿势又胆怯的缩回脚。来回几十次后朱痕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再次提着白兔团子的长耳朵拎起,顺手拿下桌上放的酒坛席地而坐,然后把野果放到兔子面前,就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慕少艾看了看摆在眼前明显还没成熟的生涩野果,再看看朱痕手里飘散着浓郁酒香的坛子,用爪子抓着朱痕的衣服努力引起对方的注意:「朱痕,我也要喝酒啊~~~!!」

      眼见朱痕不闻不动,依然一口一口就着坛口饮着,见状,慕少艾严重不满朱痕对自己的忽视,改为咬着朱痕的衣角用力往外拽去,努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终于在衣服要在白兔团子的毅力下破了一脚时,朱痕终于有了动静。

      第三次提着白兔团子的兔耳朵,朱痕的眼中多了一抹无奈:“你在闹腾什么?”

      白兔团子用力挣扎着,希冀的大眼睛盯着朱痕手中的酒坛,露出强烈的企图心。但可惜此刻拎着它的是朱痕染迹璧有瑕而不是疏楼龙宿,而前后两者的差别就是龙宿的情商和理解力明显要比朱痕高出不只一个层次,于是龙宿能正确猜出这只神奇兔子的动作含义而朱痕只会把这些动作当成是动物在胡闹。

      朱痕突然心血来潮,猛地将手上拎的白兔子往上一丢,看着兔子在空中慌乱的挥舞着四肢,饮了口酒才把往下落的小兔子再次拎到手中,扫了眼白兔子显得呆滞的眼神,朱痕顿觉得有趣的重复了方才的动作,就此玩上瘾的直扔着兔子玩。

      而此时,一直被抛上半空体验自由降落体的慕少艾不断的在心里腹诽:「朱痕染迹璧有瑕,药师我跟你没完啊啊啊——!」

      于是乎,这是慕少艾在变成兔子后第一次被人这样玩耍,第一次体验到做动物的无奈。

      ××× ××× ×××

      当朱痕终于扔够停手时,慕少艾只觉得大地和天空在它的面前翻滚。踩着紊乱的步伐,白兔团子凭借心中一股不放弃的信念,努力往朱痕放在地上的酒坛爬去,直到一只爪子碰到酒坛,白兔团子才终于头一歪,栽倒在地上,昏倒了。

      朱痕吓了一跳,急忙探了探白兔子的心跳,生怕因自己一时乐趣葬送这个小东西的生命。确定这只小兔子还活着,朱痕松了口气,环顾整个屋子试图寻找安置这只兔子的地方,半刻后,朱痕放弃的拎着昏迷的小兔子一起躺到床上,闭眼睡去。

      小屋恢复平静,但这个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昏迷的白兔团子很快清醒了。

      昏暗的室内,小兔子的眼睛闪烁着寒光,慕少艾冷笑望着朱痕的睡颜,活动身体,「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朱痕,你等着吧~!」

      慕少艾轻巧的跳下床铺,直往生火的火堆奔去,不知是因为屋内太暗使得某小兔没看清路,还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小白兔被一根木柴绊倒,当下栽倒进柴火堆中。

      幸好火已经熄灭了,不然就成烧烤兔子了……慕少艾滴下一滴冷汗,当它再爬起时,只见原本一只白绒绒的白兔团子顿时变成一只黑乎乎的煤灰团子,但报仇心切的某兔子也顾不得这么多,带着一身的木炭碎屑和黑粉,慕少艾重新跳上床,抬起同样黑乎乎的爪子,一爪子按在朱痕的脸上,朱痕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可爱的小爪印。

      「呼呼~这真是艺术的杰作啊~」半晌后,慕少艾满意的看着朱痕布满爪印的脸,非常自豪的拍拍爪子,跳下床,往朱痕的秘密藏酒库进发。

      「朱痕你别怪我啊~谁让你这样待我,我自然要找寻心灵的甘霖来抚慰受伤的心啊~」

      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白猫团子同时在夜色中穿梭,凭着动物的直觉找到了呆坐在湖边盯着倒映着月亮的湖面冥思的叶小钗。

      谈无欲机敏的停了脚步,将所有的动作放到最轻声,小心翼翼的接近叶小钗。但该说是天意弄人还是叶小钗魔化后变得更加敏锐,一道擦身而过的剑气让谈无欲瞬间僵住动作,看看二度受创的右腿,谈无欲有些挫败的抬爪抹了抹脸,抬头看着循声而来的叶小钗。

      拨开树丛观视的叶小钗明显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是魔兵寻他的气息追到水月两忘轩,却没料到竟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啊……”发现小猫被自己发出的剑气伤了右脚,叶小钗急忙抱起这只仅有他手掌大小的猫咪进了轩内,找出伤药替小猫包扎好伤口,叶小钗又倒了一杯清水放到小猫面前,眼带愧疚的望着小猫脚上的伤口。

      知晓叶小钗的性子,而面对这样性子的人从来都没辙的谈无欲舔了几口清水便抬头蹭了蹭叶小钗的手背,即使对方听不见但他仍在心内说道:「放心,这只是小伤,我知道你是无心。」

      却不料——

      “啊……?”叶小钗的动作顿时僵住,谈无欲奇怪的看着叶小钗呆愣的神情,突然回想在脑海中的陌生声音也让他僵了动作。

      那声音沉稳醇厚,带着磁性的声线很是好听,「……谈无欲?」

      「……叶小钗?」见叶小钗僵硬的点头,谈无欲顿觉得无力……为什么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变成猫却越来越多人知道了?!而且为什么叶小钗能听见自己的心音?以前从没听说叶小钗能和动物说话啊……

      「你……没事吧?」虽然奇怪谈无欲怎么变成一只猫,但体贴的叶小钗眼见谈无欲垂头丧气的模样仍是不忍,犹豫着摸了摸小白猫的头,见对方没反感,复放心的将小猫抱起:「夜冷,你这样会着凉。」

      「嗯……」迟疑的看着叶小钗,在疏楼西风住过一段时日已经被龙宿抱习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方才的奔波也让他觉得疲累。于是谈无欲便不再客气,抬脚踩着找到最舒服的地方,歪头埋在叶小钗的臂弯睡去了。

      叶小钗垂头看着很快就在怀里睡熟的小白猫,用手指轻轻摸着猫咪小小的耳朵,却惊讶的发现小白猫的身上竟然渐渐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曾与谈无欲共事一段时间的叶小钗很熟悉这味道:好比莲香可说日才子的标志味道,而这香味则可说是月才子标志味道——万年果香。

      心中困惑重生,看着小猫毫无戒心的睡得如此香甜,叶小钗贴心用手臂挡下徐徐夜风,抱着小猫依在栏杆上闭目眼神。

      不同于精彩纷呈的落日烟,水月两忘轩的夜晚宁静而静谧。

      ×××× ×××× ××××

      月落日升,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万物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朱痕也在阳光的洗礼下睁开眼。

      举目四望,不算大的屋子内不见那只白团子,“……是离开了吗?”朱痕摇摇头甩去心头莫名冒出的失落,下床洗漱。

      这、这是——这是我的脸吗?!

      朱痕眼蹬如铜铃,嘴巴微张的盯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片刻后,磨牙声隐隐传出:“好一只恩将仇报的兔子,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把你烤了做红烧兔肉!”

      嘴里碎碎念着,朱痕用力洗掉脸上和衣服上的黑粉,然后提着空酒坛往酒窖走去,然后,在酒窖门开启的那一刹那,朱痕石化当场。

      空气中,浓郁的酒香四散;酒窖内,七歪八倒的酒坛散乱;地板上,一只白兔团子摇摇晃晃的踩着脚步在转圈圈。

      脾气再好的人看见自己多年的珍藏毁于一旦都会愤怒,更何况朱痕的脾气并不好。理所当然的,朱痕瞬间怒火上眉山,冲过去拎起这只满身酒气的兔子冲回屋子,一把甩在桌上,转身去烧火。

      在酒窖里渡过幸福一夜的慕少艾错估自己变成兔子后的酒量,遍尝朱痕珍藏的后果就是醉酒。睁着晕乎乎的眼,早已忘记自己是一只兔子的他爬上琴桌,小爪子抚摸着新接好琴弦的铁筝,爪子一拨,笑梦风尘的曲调悠然传出,朱痕瞬间掉了手中的柴刀。

      山渺渺,云渺渺,八方风雨止今宵;
      情渺渺,仇渺渺,风尘一梦任逍遥。
      江波啸,烽烟招,兴来病酒罢琴箫;
      世情笑,人寂寥,壮怀谁留向晚照。

      耳边似乎又响起熟悉的歌声,朱痕颤抖着转身,看着趴在铁筝上摇头晃脑弹奏笑梦风尘的白兔子,拎起到眼前,咬牙切齿的厉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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