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誓杀秋之暝寂

12、第二部-（十一）蒹葭

　　我想她的生命里会否有那样的一个早春，
　　那个早春里料峭着，
　　然后灰蒙蒙地，
　　水雾一片一片。
　　我甚至不清楚那样清冷的山色下，
　　她，
　　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她是不是那样伤春悲秋女生，
　　自然不能知道她，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
　　有另一样，
　　回味以及伤怀。

　　可能那个春天本身，
　　就是属于她的也未可知，
　　所以才有那样清净的处境。
　　她大概庆幸那时候
　　关于佛祖的法荫。
　　以至于会庆幸，
　　那时候恬淡的心气。
　　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一刻忽然就爱上了那样的心气，
　　爱上了那种无虑的濡染。

　　也许她，
　　就是一个比较怀旧的女孩子，
　　有青青的头发，
　　悠缓的步伐，
　　藏一段永难为人所知的心事。
　　或许佛祖知道了，
　　所以欹在大雄宝殿的正中，
　　微微蹙起了眉目。
　　塑像鎏金，
　　却恒久不知的暗淡。

　　佛祖终于还是慈悲的，
　　所以转身丢开身后的湛山寺的那一刻，
　　原来是有淡淡的春风吹过的，
　　她发现，
　　其实站在蓝天下，
　　不必要匆忙的步履，
　　就可以让那里的风，
　　拂动此刻，
　　凌乱的发。
　　我一直相信，
　　她的发丝，应该是那种柔柔的，
　　安稳着不凌乱，
　　或者是碎碎地散在眼睛前边，
　　然后在耳畔垂下，
　　或者在百会的后边扎起高高的马尾，
　　如果可以，
　　一定要见到

　　她总会有一层幽幽的心思，
　　或者澎湃的郁结。
　　或者混乱不堪的梦境，
　　再或者每到深夜里便显得益发无可救药清醒。
　　于是迟迟不能睡去。
　　不过一篇楞严经，
　　无论如何也不能救赎所有的愕然，
　　不可知所有的广大的智慧。
　　但起码，
　　还有一脉告慰。

　　其实我想她也该知晓，
　　世间很多事总是无能托付的，
　　所以才会有如许多借酒浇愁者，
　　放浪形骸者，
　　真知真如者，
　　隐匿无为者。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
　　如果你或还记得这样的一篇书法，
　　上边有
　　“向之所欣，俛仰之间已陈迹，
　　又不能不以之兴怀
　　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这样的旧话，
　　相比你同样可以确知，
　　那个笔底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文人，
　　他的家乡，就在临沂。
　　居然距她也不甚渺远。

　　在过年的时候，
　　兴致勃勃地要她的地址，
　　然后给她寄去一点挑给她的东西。
　　后来就用手抄一本诗集，
　　里边的每一首诗，
　　都是那些年里边，
　　她写下或深沉或玩笑的话。
　　然后开开心心地按着她的地址，
　　填了整整一张的EMS，
　　蓝蓝的单据，
　　至今还在。

　　如果有时间，
　　去看到她静静地一个人独处，
　　然后背向灯光，
　　翻一本《诗经》的旧韵，
　　合该是一种遥亘的怀念吧？
　　就像遥亘的青山，
　　绕一朵残云，
　　春风，
　　总是来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