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似乎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包括假装自己无所畏惧。 是夜,微醺的人群点亮了都柏林低沉的夜色,我眼中涌动着亚棕色和深红色的头发,高挑或是矮壮的身影,越过一双一对调情的肩膀,我看到了路易斯。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在舞池中望着我,浅金色的灯光中小口抿着香槟就像品尝着属于他自己孤独。 霎时间我的眼睛被点亮了,全身的火都涌到了脸颊,右手紧紧攥紧我白色晚礼服的裙摆,昂首阔步走向他。就像我从前做的那样,可不知为何偏偏生出一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饶是如此我还是维持了我一贯的表情凝视他的脸庞。 他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鼻尖时,我咧开唇轻轻笑了一下,眨动眼睛好让睫毛看起来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他的瞳孔被眼皮慢慢盖住又浮现,嘴巴停在我的耳边,声线像被蜜糖浸泡过的甜酒:“Don't be a good baby, do what you want.” 说完他直起身轻轻地将呆滞在原地的我带入舞池,我看见银色的舞鞋在地板上开出花来,裙摆的流苏在膝盖处甩动着像是喷泉的水花,我的视线里除了他放荡不羁的衬衣领子之外,再也容不下其它…… 我像是着了魔,就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都是放松的,全身如同一副软骨彻底融化在他冰冷坚硬的胸膛上,他身上的清冷以及冷冽的气息充盈了我整个鼻腔,像是尼古丁教我沉醉。整个大脑都被舞会上的演奏所控制,我听不到我耳边所有声息。目之所及只有人影憧憧,层层叠叠,唯一真实的就只有手中抱着的人。 我希望麦克斯能够出现将我从这个又美又痛的梦境拉扯出来,然而我只得我自己一个,他带着我不知何时转换了场地,在种满玫瑰的花园里他将我放下,深夜的风将清淡的花香送入我的身体内,场地空旷,寂静无声。 悠扬的乐曲从会场传来,我只听得到小号,其他只余一点音量。 路易斯将外套随手披在我身上,从背后拥住了我。我唯一仅剩的理智告诉我,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我的葬身之地,在一片尚未开好的玫瑰花丛中,没有鲜艳的花瓣,只有尖锐的刺。它们没入皮肤时,我大概都已失去挣扎的可能。 他不说话,在我耳边唱起古老的歌谣,也许是某个时期的流行乐曲。他下巴的胡渣触碰到我腮红处,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息让我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他的唇在寻找我的唇瓣,毫不费力地他找到了…… 他的灵魂却如血红色的果酱一般甜蜜,他看透了我每一寸焦油般乌黑的灵魂,我茫然无措地由着他,我感觉得到他的克制,知道他不打算在我俩初识时便将我杀死,我才松开一直绷直的后背,我听到他来自喉咙深处的沙哑声音。 “我已经走火入魔,宝贝我要你立刻现身拯救我。” 我的灵魂已被此人逐寸逐寸抚摸,他身上的酒香彻底淹没了我的认知,我攀着他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漩涡吸走,彼此唇齿相依我是丧失了理智才会从一个血族嘴里夺取氧气,我们抵死缠绵就像下一秒地球毁灭的Kiss goodbye。 潜意识我企图将一直占据在脑海里的艾什拿走,通过罔顾危险的与一个血族亲吻,就在一天前我决意必须杀死的血族,他僵硬的手指在我后背游走,那是唤醒我神识的匕首…… 他松开了我,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睡去吧,年轻的,不知疲倦的……女孩。”深情专注的目光不分旁人半点,全都奉送给我,如果我不是被感动,为何会有落泪的冲动。 这样珍视的目光,哪怕是假的,都有让人丢掉自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