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之蜀地传说》故国有虞

5、殷勤钟情诉

　　事情至此，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只不过，这世事无常诸多变数，莫说是小狐妖这道行法力皆不入流的精怪，便是换了道行高深神通广大的诸天神佛，又有谁便可保证，一切皆已尽在掌握？
　　混乱，起于微末。
　　起先，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纠纷。
　　华山死了人，凶手乃一只小小的化形了的花妖，因不堪一恶少的骚扰，无意间将其推落山崖，死了。
　　这本是一件很小的事。天庭来人给那位三圣母面子，并无追究，只说让其私下处理。
　　那位是何等样人？
　　华山三圣母，二郎神杨戬的嫡亲妹子，小英雄刘沉香的母亲。出了名的美丽温柔良善，又岂会忍心怪责一个为求自保的可怜的小小花妖？
　　于是，不久之后诸多有关那恶少罪恶滔天欺压良民的言论便传了出来。而那花妖，自是可怜受害者。杀人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官人□□，当是知晓，奴奴身份，本是那青城山上一小小狐妖，机缘巧合，食了化形仙草，方得以游戏人间，委实是一番造化。”语音微顿，又好似斟酌良久，那女郎方继续道：“奴奴惭愧，素日里常听得那道观中高人讲座，也算是明了几分天道造化，万不敢依仗些许微末修为，胡作非为。只做那平常女子，隐匿人群。倒也万幸，不曾被人识破。”
　　“那花妖之事，与卿何干？”眉头微皱，素日严苛的面容于昏暗的烛火间忽明忽暗，无端被这女郎找上门来，听了一番故事的张知州疑问道，实心下，已有了隐隐猜测。
　　且不论如何，这世俗之事，自有世俗掌权者去理，即便多有差池，可那华山三圣母无端介入，难免不会有人以此为鉴，将世俗律令，视如无物。且那花妖既能化形，当有微末法术，又何至于为一凡夫俗子所欺？脑子里蓦然闪过那日大梦之中与神和子相叙时，其只言片语所透漏出的信息，只觉得处处透着古怪。想来，这女郎话语，当有后文才是。
　　张咏所料不差，此间种种，确实另有隐情。
　　生死有命，六道轮回一事，向掌握于地府手中。自古所谓，阎王叫人三更死，莫敢留人到五更，便是如此。虽前有孙悟空大闹地府，毁去生死薄，后有刘沉香勾去刘家村人名姓，放出十万恶鬼，可自后土化轮回以降，地府虽名属天庭，行事低调，可这并不带代表，其便是纸糊的老虎，可堪任意欺负糊弄。
　　就在三圣母怜惜弱女，恶衙内自作自受遭天谴的言论传出没多久，便有一纸奏章，摆在了玉帝的案头。那恶少阳寿未尽而肉身已毁。
　　这算不上甚大事。
　　至少相较于昔时昔日孙悟空、刘沉香之所做所为而言，这却是再小不过的一件小事。
　　但，就是这件再小不过的小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份奏章出现得极其诡异，至少在玉帝当着凌霄宝殿的众仙命人将其读出时，没有人知道这份奏章来自何处。
　　漆黑的封底，诛心的话语，在最后一个字念完时，便当着这天庭众仙的面，化作了灰烬。
　　一时无言，紧接着，便是众仙战战兢兢的应诺之声：“陛下息怒”。待到习惯性的要喊出下句娘娘息怒时，却一个个的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委实难受。但，却没有敢抱怨的。
　　天庭御座之上的这位三界至尊，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些习惯了尸位素餐的仙人们，方才想起这位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与那先天西华至妙之气化生的王母合掌天庭若干载，不知面对了多少的世事纷杂，这漫长的日子，即便只是一对最普通的人间夫妻，也当是，累积了不少的气度威严，与心机手段。又何况这两位三界六道所认定的三界主宰。
　　便如那不知何时被打破的天庭威严，又如不知何时走向台前一手遮天的王母和隐入幕后的玉帝，太过久远的日子，已经使得习惯了安逸的仙人们，忘记自我的本份与身为仙人的职责。
　　即便，这些已经被破坏得太厉害了。
　　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打入南天门的刘沉香，或者说，那久远的日子里，担山逐日的少年郎，这天庭的威严与法度，早就一步步被破坏得干干净净。而高高在上的众仙们，也乐得如此。却不去想，这样的后果；或者想了，却不愿去深思。
　　只因为，法不责众。
　　还有一句，叫法外容情。
　　仙人仙人，除去那群自天地初开以来，便已存在的神仙，这天庭上下，又有几个，不是由凡夫俗子转化而来？
　　不修天道，不明造化，一朝飞升，那所谓的贪嗔痴恨怨、喜怒哀乐惧，高居九天之上，远离红尘，即便是再怎么的不沾因果，又岂能当真如所希望的那般，秉承初衷与本心？
　　故而，在一个个榜样之后，这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不知何时，也学得如那凡夫俗子般，心存侥幸，与不甘。
　　不甘这天规森严，不甘这世情冷漠，不甘这看似逍遥实则束缚身份地位。却也，对这诸多前车之鉴，心存侥幸。
　　他们几乎成功了，延续千万年的天规律令，玉帝王母所奉行的金规玉律，这陈腐落后毫无人性的旧天条，败给了人情欲望，败给了上古大神隐藏于五彩石之内的后手，亦败给了，众多或明或暗怀着不一样心思的仙妖神佛们。
　　如果，没有那份字字诛心的奏章，就更好了。
　　这是一份十分诡异而又无比维和的奏章，至少在这天庭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像这样尖锐锋利而又直指人心的遣词用句了。
　　世人愚昧，每逢国家动荡人心浮动之际，总有大贤者出，妄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以己身生死血肉，求那天地清正之气，公道人心。可这九天之上的天庭，千千万万年以来，纵是经历了不止一任的主人，那属于仙人的寿命，也未免太过久远与漫长。甚至于，迷失了本心，不再记得，太多太多的事。而属于仙人的高傲，又使得他们不屑于去学习与了解这些。
　　当然，今日所造成的一切，亦离不开御座上两位三界至尊或明或暗的纵容与暗示。
　　图穷匕见。
　　发生于华山之上的小花妖与恶衙内一事，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把柄，而那份奏章，则将这个把柄，送到了凌霄殿内，素日退居幕后看似庸庸碌碌的玉帝案前。
　　新天条出世，王母下凡，那群跟随刘沉香打上天庭的新贵们，似乎，并没有遭到任何来自于天庭的清扫。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只除了那位自在刘沉香婚礼上露过一面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天庭的司法天神，无端离职不知所踪，为某些人的心灵蒙上了丝毫阴影。以及，那久不见颁布的新天条。
　　只考虑到那位司法天神强悍的法力，及天庭可称繁杂的效率，众人也就释然了。
　　阴影，于不知不觉间张开，等待着猎物落网。
　　也只有这时候，当高高在上醉眼朦胧好似一切皆不在乎的三界至尊终于厌倦了装傻充愣的游戏，撕开那精心包裹的伪装，凌霄宝殿上的诸位神仙们方才明白，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徒劳可笑。
　　他们所以为的，曾经触犯与改动这一切的，皆已于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
　　这天庭，已经没有可以制衡那位御座之上的至尊。而存活千万载的仙人们，亦不会天真而愚昧的以为，就那不久前才打上南天门逼迫王母与其定下赌约的劈山孝子、迎出新天条的小英雄刘沉香，会有乃舅的魄力，去改变与阻止御座上那至尊，做出何种决定。不过，是一尚未长大而又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罢了。
　　不，也还是有人的。
　　比如，兜帅宫中无为而治的太上老君；比如，西天的佛门的那位大日如来；又比如，久远的记忆里，隐世不出的那些老怪物们。但，真的可以吗？
　　凌霄殿里，做为昔日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作壁上观；西天佛门，大日如来拈花微笑，不做多言；而这四海八荒，已然有人悄然迈开了久不走动的步伐，只这目的地，不是天庭。
　　帝心莫测，向是诡谲。莫说其他，便是以仁厚著称的大宋官家，不也照样于称帝一事上大受垢言。也因此，在那温和外表下，某些心思，委实为人不齿。又何况乎这御座之上活了千千万万年的三界至尊？
　　没有人清楚那位究竟作何打算，只知道本是一件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的小小事故，为玉帝珍而重之的提了出来，并着令有司，速速查明，从严处理。
　　至此，这一切尚在可控范围之内。至于这有司一说，自那位威严冷肃的司法天神无端离职后，这天庭称得上适合办这件事的，委实不多。八百年的司法天神生涯，不仅使得那白铠银氅行事果断的男子，无意间在这天庭中树立了仅次于二圣的权威；更使得封神一战后所衍化而来的某些部门，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其功能与作用。直到，那人莫名消失。
　　天庭的众仙们，在这仓促之间，面对盛怒的三界至尊，悲哀而无奈的发现，他们，似乎无法在一时之间找出合适的人选。或者说，相关部门。

作者有话说

　　想歪了的自动面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