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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衣服先拿去穿。”李烈怀里抱着厚实外套。
      男式大衣,路修远想李烈这个年纪有男朋友非常正常,何况她长的不难看。
      “我不冷。”
      零下几度,他说瞎话面不改色。
      “你还在生病。”
      “已经好了。”
      他仍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还能坚持,尤其李烈面前。
      李烈不解,甚至觉得气闷:“路修远,你在气什么?”
      他用沉默代替回答。
      “你不高兴。”李烈说肯定的说。

      兽医不仅为动物消除身体疾病,某些时候她更善于从动物肢体形态,小到一个眼神,来判断它们所想表达的意思。
      动物简单直接,人过于复杂。
      复杂,并不等于不外露,李烈相信自己的职业感觉。
      路修远冲她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是兽医,别充心理医生。”

      再继续辩论下去没意义,李烈说,“衣服你真不需要?”
      路修远没说话。
      “行呀。”李烈叹口气,口袋里掏出钱,“这你拿走吧。”她发现路修远离开,桌上留了钱。他不肯说伤怎么弄的,李烈检查过心里有数,路修远那体格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
      谋生赚钱的职业,五花八门。
      “嫌少也没办法,我手头暂时只有这些。你说个数,我过几天补齐。”路修远想果然不够,但医药费不可以一分不给,他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底线。
      “不用了。”李烈说。
      “算清楚的好,你也不是慈善机构,尽管放心,我不会赖。”
      “你一定要拒人千里之外?”
      路修远看着李烈,他眼里仿佛蒙上一层薄薄晨雾,冰冰凉凉,看不真切。
      她和他如此之近,触手可及。
      李烈心里一动,她想抬手抹开那层朦胧薄雾,只消轻轻一下,她也许能将他看清。
      她尚未来及行动,路修远偏过头,漫不经心说:“你说是就是吧。”

      李烈深吸一口气,攥紧微微颤抖的十指,回到现实,她和他之间,何止简简单单一抹就能清楚。
      “我的诊所每月一次免费活动,你的医药费免了。”
      “你当老子是猫狗!”
      “怎么会。”李烈望着他,认真回答,“对猫狗好,它们都懂,还会摇摇尾巴。这点可比某些拿好心当驴肝肺的人强太多。”
      “你转着弯骂我是吧。”路修远听完反而笑了。
      李烈垂下眼,“你说是就是吧。”收好钱,她慢慢说,“我看病不便宜,这些就当打个折我收了。反正我是兽医,你要折腾自个儿那是你的事,猫命狗命我承担,人命管不了。”

      早班公车擦身而过,李烈听见刹车声,脚步声动,车门开又关再度发动离去。
      低着头继续走,直到她走很远,突然的李烈狠狠跺跺脚,“怎么冷成这样!”她嘟囔着,用力吸吸鼻子,看着阴沉灰白的天空,“冻死没心没肺的最好!”

      李烈心情不佳,当郎庭问她是否有空,准备看望她妈妈时,李烈答应了。和郎庭在一起总能被他轻易带动好情绪。
      有一类人,快乐因子比较强大。
      “你真会哄人,难怪我妈妈对你态度一直与众不同。”李烈看了眼郎庭备好的礼物,论名贵论用心,他全部考虑在内。
      郎庭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我也给你备好礼物了。”
      李烈想到过几天是万圣节,如今国内也兴过洋节,与国外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谢谢。”
      郎庭自信满满,“我保证到时你见了会非常开心。”

      李烈每年都收到他礼物,哪怕郎庭在国外也没忘记她。最近几年他的礼物转了方向,衣服、包包、首饰,奢华精致,满满女人味。
      她平时用不到,不在诊所上班就在家里喝酒宅着,这些东西搁置家里衣帽间底层。
      “李烈。”郎庭目光温柔。
      “看路。”李烈抬手推正郎庭偏转朝她的脸。
      郎庭撇撇嘴角,痛心疾首说:“多少女人想注视我这张脸,你却推开。”
      “看了几十年了。”李烈无动于衷,郎庭自恋这病有生之年估计治不好。
      “我看你出生长大,几十年了,你也没长进。”郎庭怒其不争,“现在头发长都不归于女性特性,你说你怎么办。”
      李烈白他一眼,凉嗖嗖说:“一把年纪的人管好自己,至今单身狗一枚,好意思说我。”
      郎庭哼了声,手机铃响,恰好红灯停车,他接通,语气淡淡说了几句挂掉。
      “有事?”李烈问。
      “没。”郎庭继续开车,快到李烈家,他说了句,“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干嘛。”李烈眯着眼睛,刚才电话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断,说话靠喊,李烈听出打电话的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郎庭出其不备伸手捏她脸颊,李烈吃痛,捶他一拳。他哈哈一笑,下车搂着李烈肩头,讨好哄道,“去吧,哥哥罩你,谁敢吃你不成。”
      “看心情。”李烈拍下他手,奴役他拿大包小包,郎庭桃花债她可不想噶一脚进去。

      李烈妈妈退休前是外科大夫,李烈爸爸过世后,她单身一人住,这几年闲来无事学习国画。没一点基础开始,如今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李烈完全没继承这艺术天赋,从小美术没高过六十分,最多毛笔字写的勉强入眼,习字也全然因为修身养性,改善她的坏脾气。
      “妈。”李烈恭敬站在画室门外。
      “阿姨好。”
      “回来了。”李母对郎庭笑笑说,转而看了眼李烈只点点头。
      李烈事先通知了家政方阿姨她回来吃饭,李母走出画室,方阿姨马上准备,饭菜很快热腾腾上桌。
      除去了入座前的几句客气话,之后三个人安静用餐,李家规矩,食不言。
      晚饭后,郎庭陪着李母喝茶聊天,郎庭嘴甜对年长的人礼貌又有耐心,李烈在厨房闷声不啃收拾。
      李烈忙完出来,独坐李母和郎庭对面沙发。
      正好新闻联播结束,七点三十分。
      “你们回去开车小心点。”李母淡淡开口。

      郎庭察言观色,立刻起身,笑说:“知道了阿姨,今天打扰了,您早点休息,我和李烈回去了。”
      “妈,我走了。”李烈招呼声。
      “慢走。”李母淡淡说。
      李烈低头穿好鞋子,没回头带上门。

      坐上车,李烈有气无力靠着椅背,她习惯了这样的家庭气氛,离开了明明松口气,却一点提不起精神。
      郎庭实在看不下去她没精打采,“我没考虑周全,阿姨她——”任他舌灿莲花,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话安慰李烈。
      李烈撇了他一眼自嘲笑道:“郎庭,你说看我出生长大,我妈这样就从没改过吧。不对——”李烈圆圆的眼睛特别清亮,一字一句,“她对李妍不是这样。”

      李妍,死于19岁,两年后李烈出生。
      她对李妍的印象来自家里几本相簿,照片黑白的、彩色的,满满是她素未谋面的姐姐。
      李烈很小就敏感的察觉,她和李妍在爸妈心中从不对等。
      爸妈重视和李妍相关的一切,李妍的房间完整保留当年模样,李妍生前收养的流浪狗,在家里一直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不是李烈努力就能得到的。
      令爸妈骄傲的女儿永远不是她,连他们关切赞许的眼神得到的少之又少。
      妈妈搂着李妍笑的幸福开心的照片,仿佛无声的诉说一个残忍真相。
      ——李烈,你是多余的,你无关紧要。

      “干嘛好好提你姐姐。”郎庭正视前方,车内灯光照得他脸部忽明忽暗,这一刻,他少了平常温柔的笑容,严肃的郎庭,李烈很少看见。
      她心里忽然冒出些东西,摸不着看不到,可不表示不存在。
      “是啊,怎么提起她了,我连见都没见过。”李烈眼睛一阵酸涩。
      车内静谧的一刻,突然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敲打车窗,车里暖和,李烈却觉得湿冷起来。
      她阖了双眼,小声说,“我睡一会儿,到家了你喊我。”

      一路小憩,李烈精神稍微转好,她没让郎庭送她上楼。
      家里暖气充足,李烈喝酒一轮觉得太无聊,拿手机想联系叶敏,点在通讯录一栏,来电显示最近没清理,总共那么几个来电,李烈上下扫几次,偏就缺了路修远。
      她不死心,翻到联系人一栏,果不其然——
      积存的不良情绪,像被点燃引线,令李烈彻底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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