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28、【二十八】

　　傅宏看着余火莲没有说话。
　　“他是个好皇帝，若非如此，方旭如何能劝动爹放手？”余火莲急道，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必须与傅宏对立厮杀。
　　“可惜，”傅宏叹道，“如果是你来当皇帝，也许我会甘心一些。”
　　“现在的太子不好吗？”余火莲问道。
　　傅宏摇摇头，起身便离开了，也不知他是想说好，还是不好，余火莲一头雾水，想去追他，却苦无内力，站起来追了两步，傅宏早走得没影了。
　　余火莲站在院子里想了一夜，他反复的想着傅宏的话，许多原来混乱的线索，慢慢联结在了一起，晚风清凉，将他的思绪也吹得清晰起来。他一直在院子里站到天光微亮，有宫娥端着热水来给俞充仪梳洗，看见他站在院子里，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充仪娘娘还没有醒，等等再进去吧。”余火莲说。
　　那宫娥却摇头，“不行啊，再过半个时辰各宫各院必须到曹皇后院里去请安，现在必须得起了。”
　　“原来如此，”余火莲点头，“那你进去吧。”那宫娥向余火莲福了福便端着东西进去了。说到请安，余火莲忽然想起来皇上说，早上让他去请安，只是这个时辰他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皇上，“昉儿？”屋里传来俞充仪的声音，想是醒来未见到自己着急了，余火莲连忙在门外应了一声，“孩儿在，孩儿在呢。”
　　俞充仪这才放心下来，“你在门外站了一夜？”
　　“没有，孩儿习惯早起。”余火莲回道。
　　俞充仪想起余火莲确实说过，从前他义父都是三更就叫他起来习武读书的，于是也未多怀疑，只说，“如今在母妃这里，也不用你习武读书，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父皇说让孩儿早上去给他请安的，孩儿该往何处去找父皇？”余火莲顺势问道。
　　俞充仪想了想，“这个时辰该是在崇政殿御书房吧？”她也不能很确定，毕竟她不是皇后，对皇上政务并不了解，于是补充道，“每日太子都会去给陛下请安的，你不妨先去东宫，然后与太子同去。”
　　“好。”余火莲想起昨晚傅宏谈起太子时的语气，不知怎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担忧，却也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现在距离解开锁脉手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余火莲稍微能够提起一些真气，只是他经脉受损，如果运转真气时不够小心，很容易造成二次损伤，但他的身份不能公开，“余火莲”已经是个死人，所以他也只能勉强提起，小心避过宫中巡视的禁军，一路向东悄悄摸到东宫。
　　太子已经起来整理好衣装，看样子是正要去给皇上请安，余火莲便暗暗跟着，他很想认这个弟弟，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哥哥，是会高兴还是生气呢？会不会怨他突然跑出来分走了皇上的爱？昨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分明比对自己差了许多，似乎很是疏远，难道太子不得皇上欢心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皇上冷落的太子呢？
　　余火莲正胡思乱想之时，忽然传来一声破空之音，不知何处射来一支冷箭，竟是直奔太子而去，“谁？！”余火莲大喝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飞箭，然而四下看去，却不见刺客人影。余火莲按了按剧痛不已的心口，方才用力过猛，强提真气果然让经脉再次受创，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晕倒，他站在缓了好一会才平稳下来。
　　“来人！来人有刺客！！”太子大声呼喊，自他被册封太子以来，这还是头一次遇上刺客，对于手无缚鸡的他来说，着实受惊不小，话音未落，便有大批的禁卫军跑步而来，看见余火莲手持利箭误以为他便是刺客，立即将其围了起来。
　　“住手！”太子喝道，“此人不是刺客，方才是他救驾，刺客应该还在附近，快去搜。”
　　“是！”禁卫军立即四散开来，大范围搜索。
　　“你……你没事吧？”太子见余火莲脸色瞬间苍白，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救了他，昨天还觉得他是如此讨厌，现在却改观了很多。
　　余火莲摇摇头，“太子殿下没有受伤吧？”
　　太子摇摇头。
　　余火莲道，“刺客没有得手，也许还在附近，殿下欲往何处？草民护送殿下吧。”
　　“这……”太子不知道余火莲是谁，就凭昨日皇上对他的态度，太子现在对余火莲仍有戒心，不由得有些犹豫，但是又怕刺客当真再回来，于是点点头，“好吧。”此时傅宏带着太子贴身近卫也匆匆赶到，一脸惊惶，“殿下您没事吧？”
　　看见傅宏来了，太子的地气似乎一下子就足了，一扫方才的惊慌摸样摆摆手，责备道，“你到哪去了，怎么才过来？”
　　“是，微臣失职。”傅宏不着痕迹的向余火莲扫了一眼，余火莲对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傅宏松了口气。
　　“殿下不如先回东宫吧，让微臣去通报陛下此事。”傅宏建议道。
　　太子一笑，“区区刺客，本宫岂会怕了他，你护送本宫去崇政殿。”
　　“是。”傅宏应道，然后看着余火莲一笑，“这位壮士无妨吧？”
　　余火莲忽然发现傅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欠揍了，不过傅宏伸手去扶他，余火莲也没有拒绝，傅宏在余火莲耳边低语，“属下昨日送去的人参少主没吃？”
　　余火莲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为了无间道众兄弟，少主要保重自己。”傅宏皱眉道。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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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到了崇政殿，傅宏已经不能再向里走，只能在殿外等候，余火莲想了想也没有进去，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等皇上传召好些。
　　“儿臣叩请父皇圣安。”太子跪地请安。
　　“嗯，起来吧。”皇上目光没有离开手上的奏本，淡淡的说，“后天接见唃厮啰使节，朕有意以你为主，你需有所准备？”
　　“是。”太子起身应道，“接见唃厮啰使节一应礼节，明日便能全部安排妥当，请父皇放心。”
　　李公公方才看见余火莲与太子同来，于是在皇上耳边说，“皇上，余大人在殿外候传呢？”
　　皇上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向殿外道，“还不进来？”
　　余火莲这才进殿叩首道，“草民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
　　“嗯？”皇上发现余火莲脸色好像比昨天还差，不由大皱眉头关切道，“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好好睡觉？”皇上亲自扶余火莲起来。
　　“呃……睡了，是早上草民恰遇有人行刺太子殿下，一时情急出手时失了分寸牵动旧伤，休息一下就不碍事了。”余火莲觉得此事蹊跷，如今没有他的命令，无间道门人不会对太子出手，可眼下四海承平，什么人会来刺杀太子？有何目的？余火莲一时竟毫无头绪。
　　皇上惊讶的看向太子，“有人行刺？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半个时辰前。”太子回道。
　　“你可有头绪？”皇上问余火莲，火莲摇摇头，“草民立即去查。”
　　“慢着！”皇上拉长了脸，“朕说过，你哪都不准去，这事交给包拯和禁军去查，你给朕老实待着。”
　　“是……”余火莲现在倒也不着急出宫了，反正傅宏在这，有什么事他可以让傅宏想办法传出去，而站在殿外的傅宏，听着皇上管教余火莲忍不住要大笑，他们英明狠戾张狂不羁的少主，什么时候这么吃瘪过。
　　眼看就是上朝的时辰，皇上看着余火莲想了想道，“你换身衣服跟朕一起去上朝。”
　　“我？”余火莲意外的指着自己问道。
　　“得禄。”皇上不理他，只叫李公公赶紧带他下去换衣服。
　　“余大人随咱家来吧。”李公公立即带着余火莲去后殿换衣服，他们前脚刚走，葛御医便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来的正好，他在后面换衣服，你把药给他送进去，顺便看看他的伤口。”皇上吩咐葛御医，葛御医连脚都没停，直接领命去了后殿。不多时，余火莲换了一身银色锦袍，走了出来，头发却还散着，脸色挂着黑色鬼面，半遮了他清俊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