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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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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莲扫视了一眼,寝殿之内虽大却布置得十分简单,甚至看得出一丝怠慢,也确实符合一个傀儡首领的身份。铺着厚毛毡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呼吸均匀却并不微弱,听起来至少不会随时断气,莫非他病重是假?余火莲眯起眼睛,或者这个人不是其南陵温呢?
黑袍护卫正要走过去掀开被子,却被余火莲伸手拦住,他亲自走过去,伸手抓住了被角,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从被子里闪出一道寒光,背后的护卫一惊,只是还不等他上前护主就发现那柄带着寒光的弯刀顿在了空中,而他的少主余火莲正牢牢抓着床上那人的手腕,他这才松了口气。
“你就是其南陵温?”余火莲看这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汉子挑了挑眉,“哦?看来病重非是虚言。”
“你是谁?”其南陵温用力想摆脱余火莲的钳制,然而余火莲的手就像铁钳一般,让余毒未清的他深感无力。
“我?”余火莲微微一笑,“是你的救星。”
其南陵温一脸的戒备,“什么意思?”
余火莲看其南陵温的脸色,以及从他手腕上传来的虚弱脉搏,隐约猜到他恐怕并非生病,而是受伤或者中毒,但应该已经救治过,死不了才对,那么他重病将死的消息是假,至于放出假消息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喽?余火莲玩味的笑了笑,放开了其南陵温的手,“你既然放出假消息,李立遵和温甫奇很快就会回来,看来你是已经准备好能对付他们了?”
其南陵温从床上站了起来,将弯刀横护在胸前,“你到底是谁?”
余火莲的目光看向门外,四个甲士一动不动的站立着,其南陵温也跟着看过去,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那四人已经死了,一瞬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右腿后撤半步,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余火莲看他神色心中猜测,王廷内外的守卫已经被他换成了自己人,否则若是温、李两人所派,死了便死了,他应当不至如此敌意。如此说来他想必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军权,只是唃厮啰部人口终究有限,李立遵和温甫奇此次带出的兵力不少,那么就算国内所余兵力全部听命于其南陵温,他也最多只有五成的胜算,甚至更低,所以余火莲还有机会一谈。
“你有把握能赢吗?”余火莲问,不等其南陵温回答又接着说道,“我可以助你一臂。”
其南陵温冷冷一笑,“哼,你夜半闯宫,杀我护卫,却说要助我一臂?”余火莲的话他虽不信,说话间却已经收起了弯刀,脸色虽苍白神情已从容了许多。他明白。既然对方首先抛出利益自然是有所求,所以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不如先听听条件,“何况这世上岂有白得的便宜?你有什么目的开门见山吧。”
余火莲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镇定了下来,惊讶之余也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微微点头,看来是个可以合作的人选,“当然不会白白帮你,我替你除掉温、李,不损你一兵一卒,但是我要你向宋称臣。”
“你!”其南陵温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宋人?”余火莲没有回答他,但是答案显而易见,其南陵温没有说话,向宋称臣不单是他要放弃国主身份,甚至唃厮啰会失去一部分自主权,这代价不可谓不大,但同时却也有好处,党项一族与唃厮啰素有仇怨,如今党项一族投靠西夏,几乎与唃厮啰近在比邻,若能得宋相助,日后抵挡西夏则是强援。
“如何?”余火莲追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其南陵温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余火莲的眼睛。
如此大胆的条件其南陵温竟没有一口回绝,又是让余火莲心中一讶,看来此人头脑冷静能屈能伸,不但眼下可以合作,日后只怕少不得还要加以防范,绝不能任其发展,不过他既然没有拒绝,那么余火莲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条件他必定会答应下来。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管,十日之内我送一颗人头给你算是定金,之后你向宋称臣,再过十日我便将第二颗人头送给你,如何?”余火莲说得极有自信,似乎那两个称霸一方的诸侯,不过是他手上的铜钱,任他拿捏。其南陵温着实动心,能不损一兵一卒而取得唃厮啰掌握权不说,日后西夏若对唃厮啰有所动作,也要顾忌宋国。至于国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来日一统吐蕃大地,便是反宋他又奈我何?
“好!”其南陵温沉思片刻应道,“若十日之内你当真杀死其中一人,我就给宋皇送去请和书。”
余火莲一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便向外走,“等等,你如果当真有诚意合作,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其南陵温向外追了几步,只是余火莲极快,一步迈出大门,屈起右手中指,在食中两指间扣住一枚药丸,翻手一弹,那药丸便卡在屋檐一角,随即提满一口丹田气,待其南陵温追出门来,余火莲人已在十几丈开外,“以后会有机会让你知道。”只远远传来这一句。
“谁?!”
“有刺客!!”
这时殿外巡逻的甲士才发觉有人闯入,纷纷涌入寝殿,围在其南陵温身边,“赞普没事吧?”
其南陵温摆了摆手,“我没事,人已经走了,你们把守门卫士厚葬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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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座的黑衣护卫脚力不如余火莲,只能勉强不被甩下,两人一路纵跃出了城,换乘快马返回。价钱已经谈好,是时候下定了。
两人从唃厮啰王廷转道入成都府,急行一日夜,便是山地,几乎不能走马,两人只好弃马步行,又需避开李立遵与温甫奇所行军路,速度骤降,走了两日山路,望眼可见一片营地,据方位推断应是李立遵部,如此再有一日应可到达宋与吐蕃的交界区域。忽然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余火莲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盘旋在头顶,他屈起两根手指含在唇间卷舌一吹,一声嘹亮的鹰哨穿透云际,那白色巨鹰缓缓落在余火莲肩头,它的一只爪子上抓着一个四指粗巴掌长的竹筒,余火莲从里面抽出几张信纸,也亏得是这海东青,若是一般的信鸽,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只怕飞不上半天就要累死在途中了。
信的第一张是先前持了他御赐金牌去成都府的幽冥座护卫传来,看了内容余火莲不由一笑,那护卫虽有金牌,调用成都守军却并不顺利,那金牌虽如圣上亲临,却到底不是兵符,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仅凭一块御赐金牌,确实调兵不易,这一点余火莲早已料到,所以吩咐那护卫,若金牌调不动,就直接将成都府厢都指挥使绑了,用刀逼他下令,他若有不满,事后尽管上书到皇上那里告状就是了,反正皇上也不会拿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