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之蓝色妖姬》碧落水寒

6、走出雪山

　　晌午，夕颜拎着两只雪兔回来，看到钟灵还躺着，眉头微微一皱。
　　“趴着很舒服？”夕颜坐下，开始生火烤兔子。
　　“你又没给我留一只手，我接不回去，怎么起来？”钟灵怨愤不已，神色里全是谴责。
　　夕颜放下柴火，起身走过去。
　　钟灵很温顺的趴好，等着夕颜接手臂。
　　“喂……喂……你……你就不能给我接回去么？”钟灵被打横一抱，坐在了火堆一边。
　　“接回去？让你继续恩将仇报，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夕颜瞟了一眼，继续生火。
　　“小气鬼，不就摁了你一下么？我一没折你手臂，二没给你下毒，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钟灵中气十足。
　　夕颜不语。
　　“好歹你中烈焰掌也是我治的，药也是我熬的……”
　　“药里有寒月香。”
　　“那你掉下悬崖也是我累死累活把你从湖里捞起来的……”
　　“没有你，我不会跳崖。”
　　“昨晚上也是我面朝洞口给你挡风的！”
　　“你确定你要说昨晚上？”夕颜突然抬头，满含深意的看向钟灵。
　　“不……不确定。”中气十足突然变成了低声呢喃。
　　洞内陷入沉寂。
　　“给。”夕颜串起烤好的兔肉，支到钟灵面前。
　　钟灵委屈的抬头，眼泪汪汪的望着夕颜。
　　“我错了，我再也不给你穿小鞋了，打死我也不给你穿小鞋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折腾我了，我命薄如纸很容易就给揉碎的。您还是把我的手给接回去吧。积德扬善，功德圆满，佛都会保佑您的。”
　　夕颜嫌弃的看了钟灵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噌。
　　手复原位，只是疼痛感一如既往。钟灵心里暗暗起誓，此仇不报妄作小人，哦，不，女人。
　　磨磨蹭蹭的在洞里吃了睡，睡了吃，又待了一天。夕颜的伤还没有好，毒也刚刚才解，钟灵小身板底子又差，要是这时候出去，不说遇到清风谷的人，就算是遇上两三匹狼也凶多吉少。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离开这事，只是偶尔扯皮聊天，或者是到洞口看看掉下来时砸开的窟窿，波及面之广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三日，夕颜恢复的差不多，于是便开始盘算出去的问题。根据这几日外出打猎时摸查的地形来看，两人应该是在断魂崖雁南山的北面，只要一路沿着崖壁朝着东南方向的枯木林走去，不出几日应该就能走出这片雪山。
　　钟灵背着包袱，跟在夕颜的身后，不远不近。几日相处下来，钟灵得出一个结论，夕颜的五米之内就是阎王的招魂阵，一旦靠近，不管人畜，必定都要掉层皮或者是掉条命。但是隔远了，一旦速度没跟上可能转个弯就把自己弄丢了，毕竟在雪地里行路实在艰难。
　　于是就看见一路上钟灵掉下来，小跑一会儿追上去，然后又掉下来，又追上去。活得相当艰难劳累。
　　三天之后，两人终于走出了雪山。不过似乎情况并不像当初预想的那样顺利，因为东南方向的雪山之外并没有出现孤僻的屋舍或者是稍有人烟的村落，更何况市集小镇。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化雪的荒山，相比于之前的积雪山来说，情况还是好上了不少。
　　沿着枯草比较少的一角走进荒山，一棵一棵秃叶的寒树四处挺立，一丛一丛的荒草纠缠盘桓。一路拨开杂草，绕开断枝，钟灵行进举步维艰。终于，一个斜坡下有了一方空地，还有几块孤零零的大石头，钟灵的腿一软，明显不想再走了。于是身体一松，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坐在坡地，钟灵艰难的回头，难过的望着夕颜。
　　“我走不了了。”
　　夕颜脚步一顿，目光循着钟灵看去，然后慢吞吞绕到了坡底，找了块相对光洁的石头坐下休息。
　　“晌午了。”钟灵拍了拍衣服，站起来。看夕颜这反应原来也是想休息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再装了。
　　“嗯。”
　　“该喂肚子了。”钟灵难过的说道。
　　“你想吃什么？”
　　钟灵一个激灵，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呃……荒山野岭的，山果子应该还是有的吧？”
　　“嗯，还有呢？”
　　“要是能再捕两只兔子烤来吃就好了。荤素搭配，营养才好。”钟灵计划着。
　　“那你去吧。”
　　“啊？”钟灵嘴巴瞬间撑大。
　　“刚才经过的东南方向的山泉挺清澈，你去把竹筒装满水。顺便还可以叉两条鱼，回来的时候在中途的林子里还可以捡些柴火，差不多就可以烤了。”夕颜侧身，打算小憩一会儿。
　　“那你做什么？”钟灵难以置信，叉鱼这么技术性的工作真的是女人做的？
　　“等你回来。”
　　“……”
　　钟灵无奈，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皱起的假皮，又想起夕颜说东南方向有山泉，于是很果断的拿起包袱往回走。
　　钟灵走到山泉岸边上，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泉水扑面，轻轻拍打几下，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药瓶子，捡着几个倒了些药水出来，从脖子一路拍摸，然后沿着发际线慢慢将面具揭了下来，由于多日没有换面具，肌肤已经被面具粘的有些发硬，还有点点的红疹，看来有些过敏了。微风一吹，肌肤感到一阵清冷，久违一种没有裹缚的感觉，钟灵心里感到一阵舒爽。
　　清洗干净面部之后，钟灵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具，然后再慢慢戴回去。水面上倒影出一张平凡而又质朴的脸，略带中性，叫人过目即忘。
　　钟灵整理了一下衣襟，稍微清洗了一下发丝，对着水面望了望，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回去。一抬头却看到旁边苍老的大树枝顶似乎有些青黑色的果子，于是想也没想，撩起袖子就爬树。毕竟一路进林子并没有看到什么果树，好不容易有了充饥的食物，当然不能错过。不过果子虽然长得高，但是树分叉低，而且多，所以爬上去还是不困难。
　　事实证明贪心不足蛇吞象真的是找罪受，在钟灵决定摘第二十一个山果子的时候，终于没踩稳直溜溜从树顶掉进了河里。在拼命挣扎几下之后，钟灵发现原来河水只淹到自己的肩膀，才傻愣愣的站稳，慢慢的朝着岸边走去。捡起草地上丢的果子，钟灵冷颤颤的朝着来路走回去。
　　夕颜正在烤兔子，柴火烧的噌噌作响。
　　钟灵抱着山果子，头发湿糟糟，衣服一寸一寸的紧贴在身上，裙摆下边沾着一路的草叶泥土，身体时不时颤动一下，看上去十分落魄。
　　夕颜抬头，神色疑惑。
　　“你想自杀？”
　　“没。刚才摘果子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不是自己跳的。”钟灵蹲在火堆边上，搓手。
　　夕颜解下外套，朝风中一顺，便搭在钟灵身上。钟灵讶异，抬头看夕颜，迎上的还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眸。钟灵拉了拉袍子，心里一暖，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自杀未果，打算抱堆毒果子再死一遍？”夕颜坐回去继续烤肉。
　　“毒果子？”钟灵嘴角抽了抽，脸色煞白。
　　“要不你尝尝？好歹也是我九死一生摘的，别浪费。反正再毒也没你毒，你肯定死不了。”钟灵怀里的果子撒了一地。
　　夕颜不理。
　　“不想饿死就去拿山菱吃。”夕颜开口。
　　“啊？”
　　“你身后的石堆后面。”
　　钟灵起身，绕过去。看着一个个青楞楞的山菱，心里暖流一阵一阵的淌。
　　“你……你摘的？”
　　“它长脚跑过来的，顺便还在河里洗了个澡，比你干净。”
　　钟灵笑了笑。
　　“也是，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野果子见了你都发春跑来了。”钟灵打趣道。
　　“那你呢？……也发春？”
　　“啊……”禽兽啊，钟灵腹诽。
　　夸不得啊，有些人绝对夸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