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PASS]媳妇》鸽苏拉

20、狩猎进行20

　　将地图载入跑车的导航系统，上原荻野发现槙岛给她的地图和厚生省官方的地图有冲突。

　　不过，事实证明，槙岛的地图才是正确的。最近几年因为全息技术的迅速发展，城市规划也在快步跟进，很多地方在做过多次重建。尽管大道被登入各大GPS公司的导航系统，曲折小道或废弃胡同之类的，却并没有完全详实。

　　地下的废弃场所更不用说。

　　上原荻野下了车，在狭窄得甚至难以让车拐弯的街道内，冰冷的风鱼贯而入。

　　周围没有人，上原荻野巡视一周看到了路灯柱下的手机。

　　屏幕上没有灰尘也没有任何指纹印记的手机显然是被人别有用心地留下，解锁开来里面刚好开启着导航软件。是一款并没有在任何平台发布的软件。目的地已被指引出，指示道路的红色线条重叠迂回。

　　上原荻野打开语音提示，冰冷的电子女音毫无感情地从手机播放器传出：

　　「前方100米处右拐——」

　　上原荻野走进对面的大楼，看到了通向下的楼梯。

　　简直就像是土拨鼠一样……那个名之为槙岛的教唆犯，好像很喜欢阴暗又隐秘的地方。

　　地下的道路十分复杂，好像是某个工程的地下设施又好像是下水道迷宫。加上并不仅仅是在平面二维上行进，时常还要往地下深入，即使手握导航，也会走错。

　　「您已偏离路线，请返回原路线。」

　　因为甬道过于漆黑，上原荻野用自己的手机开了探照灯。在前行一定距离后，手机发出讯号，屏幕显示「no signal」，而捡来的手机里，导航还在运行——

　　「已经达到目的地……」

　　停顿了一会，提示音还在继续：

　　「您要找的人，就在前方。」

　　上原荻野推开面前生锈的铁门——

　　*
　　“……为什么扔掉？”

　　船原雪跟在狡噛慎也身后，看狡噛慎也将得到的道具包里的荧光棒全部折亮丢向前路。

　　“如果拿在手里会成为目标，”狡噛慎也道，“这样也可以标记一下路线。”

　　嗒嗒嗒——

　　是机器猎犬，除此之外还有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持枪猎人。狡噛慎也拉着船原雪躲到一边，对于这场狩猎狐狸的游戏深感头痛。

　　即使是他一个人，在主宰者失效的空间内来打这场游击战都十分吃力，此刻还要保护船原雪，实在力不从心。即使可以成功引开两头机器犬，也无法保证“猎人”能够完全不发现船原雪所在。但既然是游戏，一定有突破所在，是道具吗，还是……

　　嗒嗒嗒——

　　不同于机器犬的脚步声响起。

　　随之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铁器划过水泥地面的声音。狡噛慎也看到外面的光线颤动了一下，想必是来人在拨弄地上的荧光棒。

　　……被发现了吗？

　　因为光源在前方，所以无法将来人的身影投射过来。

　　狡噛慎也将船原雪向身后压了压，蓄势以待——

　　碰——!

　　狡噛慎也将来人扑倒在地，铁棍在地上翻滚发出闷声，对方的脸刚好沉静在集装箱的阴影中。狡噛慎也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压制在地面。对方静静的一动不动，却似完全没有紧张感。

　　倏忽间，狡啮感到腕部一紧，原来是对方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臂力、腕力、指力，毫无疑问是在递减的，被压制住手腕部分，腕力无法施展，而手指也因为九十度的弯折无法施力。即使被抓住腕部，对于狡噛慎也来说也应当是毫无威胁才对。

　　然而，那个家伙、力气太大了！

　　即使是狡噛慎也用了十分力气又加上体重优势，也感觉很勉强。本来他可以趁势进攻，对方却用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

　　逐级递增的力量，让手腕的血管堵塞，狡噛慎也整个手背的青筋扭曲得暴起！

　　再这样下去，手就废了……

　　狡噛慎也放开对方改用手肘攻击，然而敏锐的听觉却捕捉到绳索断裂的声音——

　　“糟糕——！”

　　这可是个充满恶趣味陷阱的狩猎场！虽然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但是……

　　“狡先生？”

　　底下的轻唤硬生生地顿住了狡噛慎也试图滚向一边的身躯，几乎本能地，用手肘支撑起了身体摆出了保护的姿势。在狡噛慎也上方，焊满尖锐铁齿的铁架笔直坠落——

　　砰空——！

　　狡噛慎也的鬓角渗出一滴冷汗，而一边的船原雪生生地将尖叫堵回咽喉。

　　上原荻野的手臂被震得颤了颤。

　　她的手臂越过狡噛慎也的肩膀竖举，手中的铁棍卡在锐齿之间的井字部分，只是为了避免狡噛慎也被其下尺长的铁刺扎到，上原荻野将狡噛慎也死死地按在了身上。

　　“你怎么……”

　　两声枪响打断了狡噛慎也的问话，猎犬又从集装箱后冲出来。

　　上原荻野望着二楼，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

　　子弹与子弹的间隔，两发子弹的间隔。

　　上原荻野爬上集装箱，漆黑的猫瞳仍旧盯视着那个栏杆后的人。

　　感觉很熟悉呢……

　　就是那个家伙吗。

　　再次躲避开一颗子弹，距离对方更近了。上原荻野顿住脚步，转手握紧钢棍——那是顺手从焊接的围栏上拗下来的。

　　猎人的枪管调整，瞄准，触碰扳机，扣动扳机，等待硝烟与鲜血的味道。

　　血管里的血液在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就沸腾。

　　亲手杀死至亲的禁忌与背德之感，令快感上升到更高的层次。

　　上原荻野在他扣动扳机之前挥动了铁棍。

　　在底下的集装箱上，距离此大约三米的地方。

　　宫泉寺丰久有瞬间的滞愣，不过手指还是很好地遵从狩猎本能弯曲——

　　子弹在钢管上爆出如此绚烂的火花，昭示着这难以置信的撞击。

　　被反弹的子弹余威尚在，将一边的墙壁炸出飞溅的水泥灰。

　　就在这两秒。

　　□□两发子弹与两发子弹之间的间隔。

　　如秃鹫般飞向栏杆的身影，如此浓烈的、带来死亡的姿态，如同俯冲下阴暗的天空啄食腐肉——

　　优秀的猎人抬起猎枪，向近在眼前的猎物射击，不过那双漆黑而冰冷的双瞳却令他如被子弹击中。手中的猎枪被踹翻，向上翻的枪管对着三楼的走廊开枪，顶上的水泥灰落了下来，如同生命的沙漏。

　　一只修白的手握住了掉落的猎枪，□□的两个枪洞堵在宫泉寺丰久的右眼球上。

　　在剧烈的、兴奋的呼吸中，宫泉寺的肺中充斥着硫磺和水泥的味道。

　　*
　　该说不愧是VIP棒球手吗？

　　人类的肉眼是无法捕捉到（发射出的）子弹的，除非是在与子弹同向高速飞行的时候，何况是在这么幽暗的地下。

　　如果上原荻野真的是凭肉眼来判断子弹轨迹，她也不会在宫泉寺丰久射击前出手。

　　那么是事先就预知好子弹的轨迹了吗？

　　如果知道对方准备射击自己身上的哪一点，就能事先判断出子弹的轨迹。但是仅此还不够，在三米之内，挥杆的速度怎么能够赶上子弹的速度……还要预知对手扣下扳机的时间；除此之外，对于子弹运行的速度也了如指掌。

　　不管是出于直觉还是计算……都太过于可怕。

　　狡噛慎也干掉最后一只机械狗，忍不住单膝跪了下去。

　　腹部中了一弹，虽然一开始还能强撑，但是失血过多后，不可抵抗的晕眩感袭来。狡噛慎也眯了眯眼睛，无法看清上原荻野那边的情况。

　　*

　　“……外公？”

　　上原荻野弯下膝盖，因为向下俯身，秀丽的黑色长发滑下肩膀，落到她的脸侧。

　　虽然因为宫泉寺幸子的死亡，上原荻野已经很久没有拜见宫泉寺家族，但是宫泉寺那张和10多年前依然相同的脸让她轻易认了出来。

　　不过，上原荻野关心的并不是「外公」这个词所拥有的伦理意义。

　　「宫泉寺幸子，母亲，鹤人前妻，政治要员，曾试图将我作为掩护逃离暗杀，失败，头部中枪，死于游乐园。」

　　没用的资料。

　　「宫泉寺丰久，外公，似乎经营着大型地下网络帝国，在多年前开始长期进行义骸手术，直到全身除了‘脑’外完全机械化。」

　　原来如此。

　　“是你杀了鹤人？”

　　“……亲爱的女婿的骨头质地真的很好呢，做成排钟也能发出动听的音色。”

　　宫泉寺丰久笑着喘息道，他觉得稍微有点理解槙岛的心情了。

　　将眼前这个无比冷静乃至无比纯净的人折磨得露出疯狂而崩溃的表情，一定是人生至高的享受吧！一想到她会堕落，就忍不住全身颤栗……

　　然而上原荻野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神色。

　　依然冷静的唯美的面庞，在这幽暗之中如同温润的墨玉。

　　微动的红润唇畔响起唱诗般的轻叹：

　　“……死吧。”

　　过大的双枪眼卡在眼窝处。枪管挤压着钢化的脸部，过大的力道将枪管扭曲，迸裂，余下单管的猎枪扎进眼窝。

　　「宫泉寺丰久，外公，似乎经营着大型地下网络帝国，在多年前边开始长期进行义骸手术，直到全身除了‘脑’外完全机械化。」

　　——就目前的技术而言，眼球还没办法使用超强合金材料。

　　何况，作为可以拆卸转动的球体，眼球和眼窝之间留有的缝隙也可以用刀片剜进去。

　　然后是‘脑’。

　　因为超过了容量，密封的压力被打破。

　　脑浆从眼窝、耳廓、鼻孔里流了出来。

　　直到钢铁的身躯停止抽搐，上原荻野才站起身。

　　没有鲜血，只有白色的浊液从破碎的枪管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