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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谢盟主决定来一场说办就办的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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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将小狐狸朝上托了托:“你们看,毛毛可不可爱?”
(八)谢盟主决定来一场说办就办的晚宴
南屏山地处险要,长江贯穿而过,将南屏山分割成南北两半,南岸归浩气盟管辖,北岸则是恶人谷势力横行。
南屏山仗地势天险,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番作为浩气盟大本营的屏障,更成了浩气与恶人相争的摇篮。
莫雨站在长江北岸,举目南望。江风很大,扑面而来,却与昆仑永远如刀割般的冷风不同。江南的东西,总是即便凌厉也暗藏着一股温婉。
江面甚宽,饶得是莫雨目力极好,也不可能辨清一草一木,江岸上走着的马匹,不仔细的话都只能看出个轮廓。
站在这儿又有何用?他望穿秋水,也看不见山林掩映的落雁城,看不到他的毛毛。
不过,浩气盟还真是恶趣味。莫雨望着长江对岸,默默在心里吐槽。
马是统一的照夜白也就算了,马上的人也是一身白,还抱着个白色的团子。这么一大团白沿着江岸移动,简直碍眼。
等等,抱着个……白团子!?
莫少爷心里一激动,脚下生风,差点就冲天而起。
结果被人一把拽回平地。
“少爷……”顾沾衣无奈。
“那是毛毛!”莫雨瞪眼。
“我知道,”顾沾衣抬手指着江对岸,广袖随风扬起:“你再看看它身边的是谁。”
莫雨眯起眼睛,认真的看了半晌,才道“安知。”
顾沾衣一挑眉:“难得少爷还记得她。”
莫雨怎么可能记得,就算记得,相隔这么远,这么不熟的人他怎么可能认出来。他不过是从顾沾衣的反应中猜出来的而已。
“怎么了,毛毛?”
怀里的小狐狸忽然不安分的扒着她的左臂,努力伸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惹得安知也不由得侧了侧头。
江对岸两个模糊的人影映入眼帘。
“好像是莫雨哥哥。”毛毛歪着脑袋答道。
“啊,是顾师兄!”安知惊喜的叫着。
毛毛:= =|||
他们的重点好像压根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顾、师、兄!”安知右手松开缰绳,在唇边摆成个喇叭状,当然这么远的距离,“喇叭”也没用。
但是灌注了内力的喊声,还是很有穿透力的直达江对岸。
顾沾衣捂了捂耳朵,望着对面大力挥着手的姑娘简直无语,然而他的手却完全不受控制的朝对岸摆了摆。
反应过来的顾沾衣有些无奈的苦笑:“我现在装作不认识她还来得及么?”
莫雨拍拍他的肩聊作安慰:“沾衣,你也努努力,把安知拐来恶人谷吧。”
说起来浩气盟也挺邪门的。一个甘霖瑞雪跟着恶人谷的楚小妹跑了,一个少盟主现在被他拐走了,这要是再加上安知……
莫雨摸摸下巴。谢老头得气成什么样啊,真是想想就带感。
“少爷。”顾沾衣哭笑不得:“别说我压根就没那个能耐,就算有,也得先被某个人追杀个十七八遍吧。”
穆玄英的母亲逝去时是魂飞魄散,偌大世间再无她的一丝痕迹,因而父亲的墓地对毛毛来说意义重大,这里埋葬的是它最后的家人,它唯一的血亲。它总是在想,若是母亲散去的魂魄尚有哪怕一丝丝的意识,它们一定会选择停留在父亲这里吧。
毛毛虔诚的拜了父母,又蹲在墓前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将近一年的事儿交待个遍,末了还顺便展望了一下它想象中的未来。
直到日薄西山,安知才上山来接它。
晚饭是和大名鼎鼎的浩气七星一起。不过很明显,其余的六个人对谢盟主忽然的邀约有些莫名。
酒菜满桌,谢渊热情的招待大家动筷。剩余六星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方有些懵懵懂懂。
满满一桌饭菜,竟都是玄英钟爱的!今日,莫不是玄英的祭日?——张桎辕
虽然大家都已知晓穆玄英不在人世的事实,但他最后的日子是和恶人谷的小疯子莫雨一起度过,小疯子又不曾向他们报备过玄英的死期……——月弄痕
据说莫雨今日莫名其妙到了南屏,而谢盟主恰好同时去看了穆天磊。——影
两个人莫不是,碰上了?——司空仲平
……——可人
不过谢盟主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怎么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
翟季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在心里为真相了的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来来来,谢某在这里敬各位一杯,”谢渊端着酒杯起身:“这些年来真是多亏各位对……,咳,总之,大家都辛苦了。”
他双手持杯,对着站起身的六星一一示意:“那么,谢某先干为敬!”
六星回着:“不敢当。”也一一将酒饮尽。
迷糊就迷糊吧,老大说喝,那大家就喝呗。
不过这只狐狸是怎么个情况?
盟主就介绍了一句“这是毛毛”就没下文了。抱着只狐狸上桌他们就不吐槽了,但是就开头招呼了他们一下,然后就——全心全力的喂狐狸是闹哪样啊。
挑鱼刺挑得这么细致,弄得他们一群人瞠目结舌,还以为盟主受了什么刺激。不过看他转手就喂给小狐狸……果然还是受刺激了吧= =
这都第五只虾了啊。
最肥的螃蟹腿都……
啪的一声,司空仲平撂下了筷子。他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面无表情道:“盟主若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众人默默转回头看谢渊。
他们也想。
哪知谢渊完全不以为杵,他拿过一旁的布巾将手上的油擦干净,然后又将小狐狸朝上托了托:“你们看,毛毛可不可爱?”
六星:= =|||
“咳咳。”张桎辕掩唇虚咳了两声:“那个盟主,我忽然想到下月的预算还没做,这个事关生计,我得赶紧……”
其实他想说的是:盟主,药不能停啊。
谢渊放下毛毛,低低一叹:“我刚刚那杯酒,是代玄英敬诸位。”
六星停止小动作,瞬间归位,正襟危坐。
谢渊抬头一一望过去:“玄英那孩子不懂事,临走都不知道和众位长辈告个别。”
小狐狸扒着桌面的爪子顿了顿,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这里是养育他的浩气盟,这些人将他从小照顾到大,而他竟然,不经意间做出了这样伤人之事。
“玄英还年轻,考虑不到长辈们的心思,我代他向众位赔罪了。”谢渊放下小狐狸,从座位上站起,对着六星郑重的鞠了一躬。
坐在近旁的张桎辕和翟季真急忙一左一右的将谢渊扶起,剩下的几个小辈也都离席站起。
“盟主这是哪里话?”月弄痕开口道:“那孩子,我们从小看到大,从来只希望他好就好了。”
只要孩子高兴,长辈们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渴求了。既然那个孩子希望在莫雨身边入眠……他们,他们怎会罔顾孩子最后的心愿。
只是,为何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月弄痕微微红了眼眶,其他几人心里也都有些不是滋味。
“我知道大家都忙,但至少这顿饭,”说着谢渊的目光落到小狐狸身上:“看在谢某的面子上……”
“盟主不必多言。”司空仲平抬手制止了谢渊的话:“是在下莽撞,我自罚三杯!”
若此事伤人,那么伤的最深的当属谢叔叔。
但此刻,这个被伤的最深的人静静代自己赔罪,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只有怜爱,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责备。
甚至拉下脸强留六星在此,也是为了自己。
毛毛的眼眶渐渐湿润。
察觉了的谢渊轻轻抚摸它的头,弯下身在它耳边低声道:“别哭,毛毛。”
——
“不许哭,站起来,玄英,男儿顶天立地,要眼泪这种东西有何用?”——谢渊
“不要在敌人面前露出这种怯弱的表情来,浩然正气自当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可人
——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一群可敬可爱的人,他竟然忍心去伤害……
小狐狸轻轻吸了吸鼻子,听话的将眼泪生生憋回去。
当然,谢渊本来只是想毛毛若是哭出来不好解释,哪里会知道毛毛的思路早已偏到十万八千里。
好在结果是对的。
谢渊将恢复了的毛毛抱起,塞到右手边的张桎辕怀里:“你们看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很像玄英?”
张桎辕接过细细看了看,果然。
乍一看简直神似,细看之下虽有不同,但这样的对视仍然让他生出一种对面就是玄英的错觉。
“张伯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毛毛在心里默默的想。
接下来它被传到影的手里,小狐狸抬起爪子摸了摸影的面具。“谢谢影哥一直帮我提供莫雨哥哥的消息。”
他小时候多得月弄痕照顾,因此被传到她手里,它整个身子一下子扑上去,恨不得化成人形给她一个拥抱。“月姐姐,玄英来和你告别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即便只是在心里哭,他也是会难过的。
可人接过小狐狸时有些迟疑,右手虽然抬起却一直没摸上它的头,月弄痕眼神鼓励了半天也没有效果。最后毛毛不得不自己将脑袋抬高,在可人的手上蹭了蹭。“多谢可人姐姐指点我武功。”
它清晰的看到可人眼睛亮了一下。
原来可人姐姐喜欢毛绒绒的小东西吗?毛毛胡乱猜想着,又不自觉在可人手上蹭了几下。可人一向冰冷的眼中几乎冒出星光,把毛毛送走的时候简直依依不舍。
司空仲平接过小狐狸,抱起来严肃认真的看了它的眼睛半天。小狐狸微微无语,虽说司空仲平对他一向严厉,但他跌下紫源山命垂一线之时,是司空叔叔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入宫盗宝,他才得以活命。“司空叔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玄英记在心里了。”
最后是从小教他识字读书,知礼授史,一直教到排兵布阵的军师伯伯,他看到它的眼睛时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毛毛亦然。
“军师伯伯,谢谢你的教导,玄英受用终生。”
当然,最该感谢的,还是谢叔叔,只是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仍是难以言尽。
他一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家园几次遭毁,幸而遇上这些人。他们不是他的血亲却胜似血亲,他们是他的家人,无论他身在何处,浩气盟都是他永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