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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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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吃惊的看着他,陆小果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的行为 ,心虚的别开头。
紫衣少女眼珠一转,“公子不喜欢妾身不要紧,有一个人公子一定喜欢。”
陆小果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没心思再待下去, “还是算了吧……,我改日再来。”
他正要走,被少女一把拽住,附到他耳畔低声道:“公子若是这么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陆小果顿住脚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少女笑容神秘,“等你见到她自会知晓。”
这是娇十八的小楼,陆小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再次见到她。
他惊讶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陪着叶孤山吗?”
“叶孤山伤势不轻,这会儿他服过药,已经睡了。”娇十八盯着陆小果,神情严肃,“我问你,一夜雪真的死了吗”
陆小果黯然道:“自然是真的。”
“尸首现在何处”
陆小果抽抽鼻子,“雪哥曾说过,若是有一天他死于非命,往日的仇家必会来挖坟鞭尸,让他死也不得安宁,倒不如把他的尸首放在木筏上,顺流而下漂向大海,倒也落得干净。”
娇十八冷冷道:“所以”
陆小果点头,“自然是遵从雪哥遗愿。”
你个白痴!
娇十八心里骂了句,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揉捏着太阳穴,似乎头很痛。
陆小果担心大眼程,“大眼程怎么样了?”
娇十八心不在焉,“自叶孤山把他抱进府,我就再没见过他一眼。”
陆小果紧张道:“叶孤山把他关起来了”
娇十八冷笑一声,“恰恰相反,大眼程的待遇比我还要好,十二名叶孤山的贴身死士轮流守在他的房间外,防守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听到大眼程没死,陆小果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奇怪,“叶孤山为何要这么做”
娇十八摆弄着发梢,“没有人知道叶孤山的想法,纵然是我,也经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小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这样做双面间谍,风险岂不是很大”
娇十八明白他指的是自己既为朱拓做眼线,又暗地里调查朱拓的事。她淡淡一笑,“一个女人如此辛苦的在江湖上奔波,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老了以后不至于流落街头”
陆小果叹息一声,“朱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你最好小心些。”
娇十八玩味的看着他,“你在关心我”
陆小果道:“我不想血影门的人再有事,至少不希望我认识的人有事。”
娇十八嗤之以鼻,“像你这样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人如何能做刺客”
陆小果歪头想了想,“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我的的确确是名刺客。”
娇十八叹口气,“那么我也奉劝你一句,对于刺客来说,感情是件奢侈的东西,不仅奢侈,而且危险。你若想活的长久,最好少关心别人,多关心自己。”
陆小果点头,“多谢娇姐提醒。”
等他回到朱府时,朱拓的书房还亮着灯,里面不时传出咳嗽声。
陆小果低声问小蜡烛,“少主怎么还不睡?”
小蜡烛吃了他的心都有,咬牙道:“还不是为了等你!”
陆小果讶然,“等我作甚?”
小蜡烛气得直翻白眼,不想再跟他说一个字。
书房里又传出咳嗽声。
陆小果担忧的望着窗纸上映出的人影,“少主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咳得那么厉害?”
小蜡烛阴阴一笑,推着他往前走,“不管少主是什么病,只要你一到,立刻药到病除!”
陆小果不明所以,“为何?”
“因为你就是那唐僧肉,吃了你不但百病全消,还能长生不老!”
小蜡烛双掌一推,陆小果直接就扑进书房里。
幸好有人及时架住他,避免了狗啃屎的厄运。
朱拓皱眉道:“小蜡烛越来越放肆了。”
陆小果连忙道:“她也并非有心,不过是跟属下玩笑惯了,少主不必放在心上。”
朱拓微微低头,凝视着他,“你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吗?”
陆小果见朱拓的双手还搂着自己腰肢,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自己不动声色的抽身出来。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娘从小就教育我,吃亏是福。”
朱拓转身坐到椅子上,“令堂现在何处?”
陆小果神色一黯,“先母已去世多年。”
朱拓微微动容,片刻道:“你的剑法想必传自令堂,阴柔有余,刚劲不足。”
陆小果佩服道:“少主果然好眼力。”
朱拓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令堂想必是唐门中人。”
陆小果暗暗吃惊,唐门弟子虽以暗器闻名于江湖,他们的剑法同样出众,只是鲜为人知罢了。
可问题是,朱拓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拓道:“你刺向杀手的那一剑,应该就是唐门绝技月华剑法中的一招流星赶月。”
陆小果已经出离震惊了,如果说朱拓猜出他的母亲出自唐门还只是巧合的话,那他竟然能准确说出自己所用招式,又是怎么回事!
朱拓看出他心中疑问,淡淡一笑,“多年前,我曾见一位唐门子弟用过此招,他所用剑招虽与你相同,剑法与你相比却相差甚远。”
陆小果垂眸,沉默片刻道:“我母亲的确出自唐门,只是自从她与我父亲私奔之后,便改名易姓,与家里断绝一切联系。”
朱拓也沉默,须臾道:“今日你我之言,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陆小果面露感激之色,“多谢少主。”
朱拓凝视着他,“我更要谢你,如此坦诚的信任于我。”
陆小果也凝视着朱拓,空气中似有一种虽然无形却有如实质的东西在缓缓流淌,它让陆小果心跳加速,脸颊发红,有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想从心底欢笑的冲动。
他想起刚刚逛妓院的囧事,已经扬起的嘴角立刻僵住。
朱拓道:“你有心事”
陆小果连忙哈哈一笑,“怎么会呢?呵呵……”
他笑得着实有些夸张,朱拓却没有再问,他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
陆小果连忙给朱拓倒了杯茶,“少主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咳嗽得如此厉害?”
朱拓接过茶碗,“老毛病了,吃几副药就没事,不必记挂在心。”顿了顿,他又道,“那名杀手的后事处理妥当了吗?”
想到一夜雪,陆小果的心又暗淡下去,“处理妥当了。”
朱拓点点头,“你心地善良,将来必有福报。”
陆小果道:“少主为人宽厚,胸怀宽广,福泽更加深厚。”
朱拓笑了笑,“你跟随我时日尚短,又怎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陆小果道:“少主对属下尚且如此关怀备至,更何况是对父母兄弟,师长朋友?”
朱拓苦笑一声,笑容有些凄凉,“我没有父母师长,兄弟姐妹,自幼便孤身一人,哪怕到老也是孑然一身。”
陆小果从未见过朱拓流露出这种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心疼难过,“少主多虑了,只要少主愿意,多少女子愿为少主生儿育女,少主将来定会儿孙满堂……”
看到朱拓异样的眼神,他总算想起对方不喜欢女人的事,一方面暗骂自己说话不走脑子,另一方面也更加替朱拓难过。
“就算少主不愿意娶妻,将来也一定能找到喜欢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朱拓突然道:“你愿意吗?”
“啊?”陆小果没太听懂。
朱拓别过脸去,“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愿放下一切,只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陆小果沉默。
他是一名刺客,他的未来并非由自己来掌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遇到让他甘愿为之抛弃一切退出江湖的那个人。
他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朱拓也沉默,须臾摆了摆手,让他回房休息。
陆小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叶孤山居然伤的那么重,大眼程如今又如何?叶孤山如此兴施动重的派人守卫是否是为了问出那日行刺的主谋如果真是这样大眼程岂不危险
一想到大眼程可能受到的各种酷刑,陆小果更加夜不能寐。他怕的不是大眼程熬不住刑罚把自己供出去,而是对方不仅舍命相救,还要为自己忍受各种折磨。这让他着实于心不安。
娇十八对他的箴言,并未真的奏效。
如果仅仅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改变初衷,那陆小果也就不再是陆小果。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就有人来敲他的房门,居然是小喜。
这是她来到朱府后第一次主动来找陆小果。
“能不能帮我向朱爷求情,放我回去照顾叶城主。”
小喜是为了叶孤山而来,这并未让他感到意外,陆小果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自作多情。
他问道:“你已知晓叶孤山受伤的事”
小喜泪眼婆娑的点头。
陆小果又道:“你若真的回去,也许还要面临叶孤山的惩罚,你不后悔”
小喜坚定摇头,“就算城主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陆小果闭上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尽,他已尽到朋友之责,对方如何选择,已不在他的掌控范围。
虽然经过一夜恶战,只要太阳照常升起,人们依然会走出家门,辛勤劳作。
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与普通人的生活本来就没有多大关系。何况昨夜的大雨已将一切恶斗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空气里除了新鲜的青草气息,再也闻不到一丝血腥气。
望着大街上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容,陆小果不禁又想起一夜雪在他面前倒下时那苍白冷峻的脸色。
他还那么年轻,甚至比这街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年轻,为何死的偏偏是他
陆小果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