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情》灵木棂

2、序章二：如果，重来？

　　如果可以，那就给我一个“重来”。——水玉

　　古随玉是古家第十代继承人，不仅遗传了他父亲和母亲的好相貌，而且高智商高情商，就是性格过于孤僻冷漠，小小年纪对谁都不亲近，不管是他的亲生爸妈，还是对其他人威严对他慈祥的爷爷，还是一直溺爱他的奶奶等众人，一直到长大了还是那副样子。

　　因为他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所以众人都对他十分宠爱，他们也曾担心地以为会不会是心理问题的原因，或是自闭症什么的。

　　在权威的心理医生看过后，证明了小随玉是心理正常，那奇葩的性格估计是天生的，改不了。

　　最后全家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就好了，不就是孤僻了点，独了点吗，也不是多大点事，所以全家也就安然地学会习惯这样的小随玉。之后心特别宽的古家人在很短时间丢下了那个性格问题，开始为自家继承人选择兴趣。

　　小随玉选择的兴趣不是什么琴棋书画、乐器、运动什么的，而是开锁、玩魔方、做超级奥数题、用计算机编程……各种奇葩天才式兴趣，让古家众人即骄傲又忧心，孩子这么厉害，兴趣这么高大上，性格这么独，能交到朋友吗？

　　那是小随玉七岁上小学时的事。

　　而现在八年过去了，古家人忧心的事一直都在。古随玉这八年来一个朋友都没有，也因为古家人的过度纵容溺爱，随玉也变得越发任性孤僻，对于朋友这件事他也逐渐变得不屑和不在乎。

　　十六岁那一年，古随玉要上高中了。他报了市一中，但最后上的是SA国际学院。虽然全家人很疼爱随玉，可是对于这种上学的大事，他们都很倔强地认为自家孩子那么厉害绝壁要上最厉害的学校。小学初中因为年纪小，不想他这么早离家在外，害怕他不能照顾自己，而且他们还会十分想念他，但现在高中就不能这样一昧地顾自家的心情将他束缚在他们身边，所以他们忍着即将分离的难受而坚持着。

　　其实古随玉也没想怎么反抗，去哪上高中不是上，之所以选择市一中，是因为离家近，他从来没有过要远走他乡的想法，不过因为这是全家人所希望的，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那时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家人，让他们同意他留下，那就不会遇到他和她，两个毁了古家和他人生的人。

　　——————

　　高中开学的前几天，古随玉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搭乘家里的私人飞机到达P海的一个小岛上，而这座岛就是SA国际学院的所在地。

　　在父母的陪同下经过了一连串的报道、体检、面试等环节后，终于要到宿舍报道了。父母俩将他送到宿舍门口，古妈妈眼中含泪抱着他说了一大堆话。
　　“宝贝，爸妈就送你到这里啦，东西我们是不会帮你整理的，你要自己动手做哦。实在不会的话问问舍友啊，最好就是交个朋友啦。”

　　“恩。”我知道你们不会整理，我自己会弄。朋友？我的要求很高，至今满足人数为“零”。

　　“……没有我们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的哦，你这孤僻的性格真让我们担心呐。”

　　“恩。”性格？我都是用脑的。

　　“呜……呜……宝贝啊……妈妈舍不得你……”

　　“恩。”舍不得……古随玉默默垂下眼睑。

　　“宝贝……呜呜……”

　　“恩。”

　　“宝贝……”

　　“恩。”

　　“宝……”

　　“恩。”

　　“……贝”

　　“恩。”

　　“……”站在旁边的古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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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妈妈抱着他说了很久，哭了很久，但他没有一丝不耐烦，保持着轻拍妈妈娇小肩膀的姿势也很久。低下头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紧紧抿住的唇。

　　最后，古妈妈不得不放开他，抬手抹掉眼底的泪，哑声怨道：“宝贝你就不能回应我其他吗？一直‘嗯嗯嗯’的，虽然我不介意当宝贝的母牛妈妈啦。”说着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牛是‘哞哞’叫的。”古随玉反驳道。

　　古妈妈拍了他的头一下，顺手又揉了他柔顺的黑发一下，嗔笑道：“哎呀，你终于舍得不‘恩恩’了？可爱的宝贝小牛牛？”

　　“……”什么古怪的称呼啊。还好古随玉已经习惯了，镇定地不反驳。

　　古妈妈突然转身对旁边的古爸爸说：“哎，亲爱的，你也和宝贝说说分别感言吧。”

　　古爸爸温柔地笑了笑，看着随玉道：“好好努力，成为一个比爸爸出色的人。”说着抬手轻拍了他脑袋一下。

　　古随玉严肃地点了点头：“恩。”

　　古妈妈掩嘴轻笑，“果然我们宝贝就是可爱的小牛牛啊。”哭红的眼里尽是柔和的笑意。

　　最后，在古爸古妈转身离去的时候，古随玉轻声道：“爸爸，妈妈，告诉爷爷奶奶他们，放假时我会回去的。”

　　古妈妈的身影立即颤抖了一下，要不是古爸爸扶着，她可能会忍不住坐倒在地上掩面哭泣吧。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古随玉才开门搬行李进宿舍。

　　那时候的他，有着很爱他的家人和他很爱的亲人。即使性格多不好，他一直都是被爱着的那个。

　　——————

　　但是，古随玉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他那槽糕的性格，孤僻高傲，任性倔强，然后得罪人不会调解，人际交往完全“低龄”。

　　得罪舍友，得罪同学，得罪老师……得罪很多人。加上他是个奉行“脑至上”原则的人，符合他高端的交友条件的人很少，有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孤僻高傲的家伙，面上能交流，深入做朋友却不能。

　　也有人鼓起勇气想去和他做朋友，却被冷冷无视了。直到现在高二了，他也没有一个朋友，而且在学校的日子也越混越差。

　　以前无所谓，放学后直接回家找家人治愈；现在，一开始无视不在乎，但一年过去了，高情商的古随玉也有些受不了，在家的时候可以从家人中得到安慰治愈，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他上哪找安慰治愈啊？要不就找个朋友吧，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和他气场、智商合不来的人，而且他觉得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人想和他做朋友了。

　　所以他一直忍着这种槽糕的氛围，忍不住了，就投入到骇客游戏中，黑死别人的电脑泄愤，但他还是有理智的，黑的都是不和谐的网站，偶尔也上各国政脑逛逛，放个病毒什么的。

　　然后，他的骇客实践技能呈直线上升，只用了一年，就将Y国最厉害的骇客Leaf打败，成为世界第一的骇客，而他的骇客名就是Jade。

　　再之后，他遇到了慕寒学长，一个气场、智商和他超级合的人。

　　那时候他正捧着手提躲在音乐室窗外的梧桐树下黑别人的网站，黑得正兴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动听熟悉的钢琴声，轻灵的琴声宛若跳动的音符缓缓地蹦出窗外，传到他的耳边，传进他的脑海里，传入他的心底。

　　那是姑姑很喜欢弹的《卡农》，每天每天，姑姑都会弹奏这首歌一遍。

　　她曾经向小随玉介绍过《卡农》，那是帕赫贝尔为了纪念亡妻而创的作品，“卡农”在圣经里意为“规律”，或“轮唱曲”，所以，“卡农”并不是这首音乐的名字，而是曲子的曲式。《卡农》从头到尾只有八个和弦，来回重复，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缠绵极至的音乐，就像两个人生死追随，不管生前怎样，到了最后一刻，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那是这个世界上最至死不渝的感情。

　　那时的姑姑眼角含泪，表情落寞，嘴角却扬起幸福的弧度，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琴键上，不厌其烦地弹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是为了弹而弹，可那满满的情意和思念还是不停地从指尖泻出来，让小随玉觉得温暖又难过。

　　现在，听到的虽是熟悉的旋律，心里却是陌生的感受。与姑姑缠绵不离的琴声不同，听起来是温柔的，可细细品味时，却觉不出那种温柔，只余淡淡的冰冷。到最后，闭着眼睛的欣赏琴声的古随玉只觉得，温柔得无感情，矛盾复杂得令人难受，比姑姑弹的更令他难受千百倍。

　　“啪！”的一声，古随玉愤怒地合上了笔记本，用右手夹着笔记本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音乐室外的窗边，大声喊道：“停下！”怎么有人弹琴可以弹成这样？不是成心折磨人吗？

　　弹琴者似乎没有听到般，仍旧故我。

　　古随玉气极了，他再喊了一声，那人根本不理会他。

　　幸好窗户是开的，所以愤恨的随玉又回到梧桐树下拿起手提包，装好笔记本，背好。然后快步地奔回原地，费力地爬上了窗户，不过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拐到了右脚踝，疼得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他挣扎着想起来，不过因为脚踝实在是痛得不行，他挣扎了好久才勉强攀着窗沿单着左脚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不知什么时候，钢琴声停了，古随玉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问候。

　　他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十分美丽的人。

　　如果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刚刚弹琴的人。只不过，古随玉没想到，这人的外表竟然是这么有欺骗性。

　　太美丽了……那是用语言也无法描绘出来的容颜，天然的珀金色短发，碧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弯的粉色嘴唇，白皙到近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

　　“你……”古随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仅仅是因为他逆天的容颜，还有他的气场，很符合随玉的交友标准，超表了有木有！看他那精英样（？），智商绝对不低，这是……天降“友人”于眼前的节奏吗？（混网络混得多，网络用词随手捏来啊，有木有啊~）

　　古随玉很激动，不顾受伤的脚踝，兴奋地单着左脚跳到那名男生面前，抓起他的手，瞪着眼睛抿着嘴望着他道：“同学，我们做朋友吧。”

　　那个男生很高，比一米七五的古随玉高了大半个头。他低头看着随玉双手抓住的一只手，轻笑道：“你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古随玉很快就回过神来，故作淡定地放开他的手，然后歪歪斜斜地跳了几下站定在他面前。

　　“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呢？你刚刚好像有很粗鲁地大喊叫我停止弹琴吧？”男生微笑着，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让人有种冰冷的感觉。

　　古随玉盯着男生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因为你符合我交朋友的标准，刚刚……抱歉，我不应该大喊的，不过，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男生眯着眼笑道。

　　“感情，温柔得无情，我不喜欢。”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温柔笑道：“是吗？你听到的音乐是我弹的，音乐中的感情是我赋予的，而我，就是那样温柔得无情的人。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古随玉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问：“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要愿意呢？”他反问。

　　“我目测过你的气场和智商，很符合我的交友标准。性格什么的我从来就不会考虑，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性格孤僻高傲又任性的人，槽糕恶劣，除了家人别人都不喜欢，所以我并不在乎。”古随玉坚定地回答。

　　没等他回答，随玉疑惑地问了一句：“难道，你在乎？”

　　男生掩嘴笑了笑，眉眼轻弯，道：“不在乎。”

　　“那你就是答应罗？”

　　“你不在乎，那我为什么不呢？”

　　古玉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伸出右手，正经道：“你好，我叫古随玉。”

　　男生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同样伸出右手握上随玉的右手，微笑道：“你好，我叫慕寒。”

　　微风拂过，飘下几片梧桐树叶，其中一片飘落在音乐室的窗沿边角上。又一阵风吹过，那片树叶缓缓飘离窗沿，飘摇般掉落在音乐室外的小道上，发出轻飘飘的落地声。

　　一瞬间，无声寂静。

　　——————

　　五年后，C国一片升平，除了曾经的C国首富古家。

　　在B市CBD中心最高办公楼FIRST对面云光大厦的顶楼横栏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三十层高的云光比不上五十层高的FIRST，但在五年前云光还是B市CBD中心最高的办公楼。

　　而云光，曾属于古家。

　　遮住眉眼的乱发，苍白的皮肤，青黑的眼底，干裂青紫的唇，瘦得隐隐可以看到骨头的修长手指夹着一只熄灭的烟，曾经黑色修身牛仔裤也变得异常宽大，薄薄的黑色长袖衬衫被猎猎寒风吹起，隐约可见单薄得像是一下子就能被风吹走的身体。他坐在距离FIRST最近的横栏上，挑高眉眼向上望，被风吹起的长乱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晃荡的双腿，似乎是随意，又似乎是不在乎，亦或是……

　　在轻缓沉稳的脚步声接近的时候，他仿佛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喃道：“你来呐。”

　　“恩，随玉。”温柔的嗓音，内里却无丝毫感情。

　　“我应该高兴吗？”古随玉轻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在长久的沉默后，古随玉又轻声问道：“我毁了慕水可好？”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在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回道：“不好。”

　　他“呵”了一声，似叹息，似嘲讽。

　　他突然转过身来，双腿靠在横栏的内侧，直直地盯着那人碧色无情的瞳眸，低声问道“她就那么值得你们去维护吗？慕寒。”

　　他没想得到慕寒的回答，自顾地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她很厉害呐，厉害到发现我们古家三百年的秘密，说什么为了C国的和平安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炸了我父母的飞机。”

　　“毁了云光，逼死我的爷爷奶奶，杀死我的姑姑。”

　　“然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在他们都死掉的一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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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自己的亲人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相继离世后，他无法接受，差点崩溃。他利用自己高超的骇客技能去查，可惜，什么都没查到。

　　在即将绝望的时候，他带着父母留给他的血红玉离开了一直陪伴他的慕寒，回了古家古院的地下墓室，抱着血红玉躺在冰床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那时的他已经发现自己爱上了慕寒，可同时他也知道，慕寒并不喜欢他。他们可以是朋友，但绝不会是恋人，不会是亲人。

　　那时，爱他的人都离世了，他没有力气去爱其他人，什么也查不到做不到的无尽绝望令他真正地崩溃，所以，他只能离开。

　　可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就这样冰冷地死去，他想知道他亲人离世的真相，想为他们做一点事情。他们为他付出了很多，而他，为他们做的远不如他们。

　　在剧烈的渴望中，他陷入了昏迷，然后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真相”的梦。而一切的源头，都指向慕水，慕寒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然后，他醒来了，为了复仇。

　　而这一切，都是他用生命力喂养的血红玉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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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毁了我！毁了古家！毁了我的家人！”古随玉莫地怒喊道。

　　随后低下声去，像是低喃，“她害死了我的家人，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

　　他抬其右手覆着双眼，左手狠狠地抓紧横栏，哑声道：“而你们，所有人，都在为她掩护，为她遮掩，看着我绝望崩溃到恨不得死去都不愿说出真相……”

　　慕寒，在认识慕寒后认识的朋友，甚至是他所认识的骇客，所有人，都在为她而瞒他。

　　覆着双眼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黏黏的，痒痒的，很不舒服。

　　“我要毁了她。”古随玉放下右手，抬起头直视一直沉默的慕寒。

　　漆黑空洞的眼眸，暗红的血光，冰冷的视线。

　　【2020年12月31日中午，慕氏五小姐私人飞机于M国飞往C国时，坠毁于P海。】

　　慕寒在五分钟后接到这样一条消息，他放下手机，抬头冷冷地望着古随玉，问道：“是你做的？”

　　“怎样？她死了吗？”他微笑地反问慕寒。

　　“你只要她死？”

　　他刚要回答，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剧痛，喉头也涌上一股热血，他没忍住，吐了出来，沾湿了他黑色的衬衫，像一朵黑红的蔷薇。

　　他顿了顿，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笑道：“怎么可能？我要毁了她，她的全部……当然，也包括你。”

　　“你做了什么？”

　　“想知道？”他又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调笑道：“吻我啊。”

　　慕寒冰冷的眼睛盯着他毫无感情的漆黑眼眸，缓缓地向古随玉走去，在还有一步的距离站定。

　　他冷笑，“怎么？敢走上前，就不敢吻我啊。”

　　慕寒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一把拉下坐在横栏上的他，左手覆在他的脑袋上，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温热的血令他的口里都是温暖的，冰冷的唇舌伸进来的时候，唇舌相交，温度立即融合在一起，又冰又暖。

　　古随玉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冰火中迷离了，可他却清晰地看到慕寒眼底的清醒无情，即使这吻就像慕寒本人一样温柔。

　　在慕寒出击的那一瞬，古随玉抬手挡下了，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个冰火般的吻，反手挣脱出慕寒的怀抱，像只蜻蜓般飘到横栏的外围。他可以抓住横栏的扶手，但一定会被慕寒抓住，所以那慢慢抬起的手只是象征式地拍了一下横栏的扶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在慕寒冲过来想抓住他的时候，他那被吻得艳红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再见，慕寒。”

　　然后是，风一般的坠落感。

　　在说出要“毁了她”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生命力濒临枯竭。

　　他捂着胸口已经破碎的血红玉，在落地的瞬间闭上了眼睛，一切归于寂静时脑海中浮现了父母、爷爷奶奶和姑姑的笑脸，在转身回望的时候，看见的是他和慕寒最后的那个亲吻。

　　他掩住眼睛毅然转身，缓缓走向他家人所在的方向。

　　慕寒不知道，他是古随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的那个人，他又怎会舍得去毁了他呢。

　　鲜红的血从他破碎的身体蔓延出来，像朵悄然绽放的血色蔷薇，随着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变成暗红。

　　“嗒。”血红玉真正地破碎了。

　　——说出你真正的愿望吧。——

　　……良久，才传回声音。

　　——可以吗？——

　　——是的。——

　　——如果真的可以，那就给我一个“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