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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松二公子松其若 ...

  •   宋仪,字子钰。京城最富盛名的美男子,深邃的五官,异域的轮廓,带着别样的异国风情,迷倒全京城的男女老少。
      他也是毕平庸勾搭过的美人里唯一没被纳入府中,而不知不觉中成为拜把子兄弟的。光这件事,就足以成为京城一大奇闻,毕平庸曾调笑的对宋子钰说:“名人是非多。你我不愧为拜把子兄弟,我的事少不了你一份。这事也足够你有炫耀的本钱了吧!”宋子钰听罢,紧抿薄唇,笑得暧昧,墨黑的眼眸闪烁着莫测的紫光。
      毕平庸初次听到宋子钰这个名字,还得回到两年前。
      宋子钰的家是世代将门,保家卫国,镇守边关。他的父亲宋镇骁勇善战,将门之后,在他一代无比兴旺。巴结的人络绎不绝,无奈宋镇只会打仗,适应不了官场上的暗涛汹涌,最后实在抵挡不了,招架不住,带着几个自己的仆人,启奏皇上,请示常年镇守边疆。皇上翻开奏折,草草一看,思忖片刻。京师有他家人做人质,当家之主,到了边疆又没结交权臣,私自结党的机会,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念及至此,龙颜大悦,毫不犹豫的批示了个“准”字。
      所谓山高皇帝远,虽是边疆的不毛之地,宋将军的小日子却过的自由自在,还娶了一名不知姓名的女人,生了一个独子宋仪,无比滋润。除非重要事件或皇帝召见,否则几年见不得到两三面。宋仪的母亲据说是异国美女,在宋仪出生后不幸香消玉损,宋镇又未再续弦,他是由他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十六岁前,他都呆在边疆,从未踏上过京城,因此此前从未传出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直到他父亲宋镇不得已奉皇命,带着他十六岁的宝贝儿子宋子钰回京。
      毕平庸初识宋子钰,是因为他父王毕唯锦,他和宋镇是官场上的旧识,两人十几年前便在一起钻军营子,打蛮子。
      那阵子毕平庸坐在府中高处的凉亭子里,手执白子,望着底下过往的美男美女,径自出神,唉声叹息。阳光洒入亭中,棋盘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忽明忽暗,朦胧的不真切。
      坐于身旁的松其若,啪的一声响彻棋盘,投下一颗黑子,招式凌厉,气吞千万,惊醒了尚自灵魂出窍的毕平庸。毕平庸尴尬而笑,复又看看棋盘,斟酌半晌,方拾起一颗白子,小心翼翼的下在棋盘左角,道:“其若,这盘棋已是死棋,不必再下。唉!我又输了!”
      “加上今日下的一盘,还差五百五十九次。”松其若舒展眉梢,柔柔一笑,即柔且媚,宛如弱水。倘若不是那明显地胸前的平川,当真一柔美佳人。
      “你什么记不得这个倒记得仔细。”毕平庸笑说,又看看那盘死棋,微微蹙眉,暗自摇头,“其若,还是如此怀柔。”
      怀柔。顾名思义。胸怀柔,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你说话还是这么风雅。” 松其若眼眸深处沉淀一汪春水,声音轻柔,“直说我棋路胡搅蛮缠便是。”
      毕平庸不置可否,眺望王府外墙,转而道:“其若放心,平庸定不会失约,待你再赢五百五十九回,你自可回你的世子府。”
      “我晓得你定然不会失约。这招‘怀柔’还是你叫我的。” 松其若似是自嘲的在心中喃喃。
      这松其若是当今太后松氏外戚,松藩王家的二公子,同长公子松其鄂从小感情深厚,同盘而食,住在世子府内。有道是传言,他长相柔美,性格温吞文静,整日大门不迈二步,活像个大家闺秀,还常被别人误认为美女。
      五年前,毕平庸为了一睹松二公子的容颜,不顾一切,排除重重障碍,日夜兼程,来到松藩王的藩地,前来拜见松藩王,又巧妙的引诱藩王带领自己到达松大公子的世子府,暂时常驻。
      拗不过毕平庸要见松其若的请求,再者长公子也以为他解一下眼馋,就不会在胡搅蛮缠,乖乖回老家,隧答应引荐之。
      最终在长公子的亲自带领下,见识到松其若的庐山真面目。
      果真,人如其名。其若,若水。一汪弱水,只取一瓢。可遇不可求。
      于是,更加坚定了拐松二公子回家的决心。
      经过毕平庸半个月的周密观察,方得知松其若是个棋痴,一生酷爱下围棋。对他毕平庸的到来,表现的不淡不咸,除非必要交流,基本能躲就躲,而他大哥松其鄂更是看出毕平庸有心结交他弟弟松其若,也是顾左右而言,推脱再三。
      这对兄弟的反应,毕平庸深思熟虑,估计极有可能,这对兄弟是由于自己的声名狼藉,又因不好得罪,忌惮的同时又极是防备。
      思索片刻,决定将计就计,以棋艺赌约,强硬拐跑松家二公子松其若。
      计谋已定,当即借由仰慕二公子其若棋艺之名,命其若的小厮摆出各种其若与别人比试棋奕的棋谱。
      毕平庸被别人评定不务正业,是他老子口中的败家子,但却不能因此忽略了他的本身优势,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并且一目十行,脑子灵活,对琴棋书画剑骑射不算精通,却略知一二。
      用了大半月时间,不再企图接近松其若,整日窝在厢房里不出门,不见一客,只维持着最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勤恳专研琢磨了松其若下过的几十盘棋,方才出关。害的松世子府曾一度暗自揣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连非常忙碌的松其鄂世子也私下曾来看望他,唯恐他在自己府里有个什么闪失,不好向远在京城的亲王府交代。然,毕平庸不吃这一套,命小厮在门口拦截,报了声平安,皆逐之。
      毕平庸一出关,全身脏乱,鸡窝头式,急忙唤了小厮准备热水沐浴,梳洗过后,又换了套华贵的紫色锦衣,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整装完毕,不急不慢的走到世子所在地,向世子拜会,多谢他的关照,随后来到松二公子的院子,以切磋棋艺为由,乘虚而入,巧用赌约与松二公子大战三百回合。松二公子上了毕平庸的这条贼船输了精光,待他大哥赶到已成定局,木已成舟,为时晚矣。
      有赌约在先,松其若不能明着婉绝毕平庸入府之事,和他大哥商议。松其鄂不愧为世子府的大当家,松其若和他一比就是一颗萝卜菜。最终,松其鄂一拍书案,道:“方法只有一个,一个拖字诀。”
      毕平庸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没脾气,脾气甚是好,无论旁人怎么说,对他而言都宛如清风过境,从不见外,也从不生气,依旧老神在在,自得其乐。松世子和松二公子不再提赌约之事,毕平庸也不着急。只有他自己清楚,世子府上有对策,他下有对策。满心算盘,心中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起初松家两兄弟做贼心虚,见到毕平庸笑容尴尬,语言牵强,此位正主儿浑然没在意,照旧如往常待之。只是每隔两三日,便会找松其若和松其鄂下棋,兄弟两人依旧惨败。
      这厢毕平庸没提,悠然自得,那厢松其鄂松其若两兄弟渐渐的坐不住了,输了这么多盘,再拖下去更显得松世子府没面子,又观毕平庸此人为人厚道,实为君子风范,又闻其“松其若进府后,以礼相待”之毒誓,万般不得已的情形下,松其若随毕平庸下到京城,入了亲王府。
      毕平庸花至一年零五个月,最终大功告成,成功拐跑松藩王二公子松其若,凯旋而归。王府众人早已得了音讯,两人一到王府入口,鞭炮声震耳欲聋,接连祝贺毕平庸又在寻芳谱中添上浓重的一笔,其弟毕平凡更是直拉着松其若连连追问,渐渐的松其若察觉问题所在,自知着了毕平庸的道。从一开始便是一场计谋,一场把自己拐跑的阴谋。原来在初见他之时,便已注定在劫难逃,不禁懊悔不已,恼羞成怒,扬言总有一天要回世子府。
      这桩轶闻,还成了坊间流传的反面轶闻之一,人道是:家有美人,千万藏好,不论心软诱惑,皆不能应了贤王府毕世子。一应,一瞄,从此家犬不得宁,直至万劫不复。松藩王的松家二兄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毕平庸也不生气,为稳住他,提议先在这府里住上半年,若实在住不习惯,也不勉强,赢他一万盘棋,既能出府。松其若一扬手,平日里水波似的柔美眸子,竟掀起惊涛骇浪,如同利剑出鞘,何等惊心动魄,令人一时间为之神夺。
      起初半年内,松二公子屡战屡败,关门认真思索几日,掌握了诀窍,一改往日的雷霆之势,采取怀柔策略,以后的日子里毕平庸在没有赢过。
      松其若的似水眸子里映着斑驳的影子,暧昧不明,眼一顺不顺的定定看着毕平庸,摇头,斩钉截铁道:“平庸你是故意输给我的,以你的能耐,最多输我半个月,我便永无翻身之地。”
      毕平庸含笑,坦诚否认:“其若,真是小看我了。以‘怀柔’赢我本是你棋艺的进步,何来故意之说?凭其若的天生丽质,风韵才情,我等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俗人之辈,怎能免俗?我还巴不得你留在府里呢!怎么肯故意放水?”
      松其若见他眼神坦荡,笑颜温和,不再点破,只道:“还是要谢谢你。”
      毕平庸平常视之,淡淡答道:“其若缪赞。其若的棋路变得比去年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松其若见他到了这地步还不坦白,也不继续,想起他方才暗含忧叹的神色,问道:“方才你和我下棋愁眉苦脸,是有什么烦心事?”
      松其若此时提起,毕平庸又想到片刻前所想,不由又叹息道:“这阵子,实在闷的很。全国的美人差不多都看完了,也不知还能干些什么。父王又不许我到邻国见识,说什么独身一人去邻国很危险,就算我再三保证带上武功高超裴晚邪和文采斐然,善于交际的周行也不行。”
      松其若不置一词,下垂的眼帘,长长地睫毛,挡住了原本柔情若水的眸子,手无意识的紧紧捏住棋子,不稍一刻,复抬起头,眼眸一如往常一腔柔情,轻声道:“你爹也是为你好。真没想到你毕平庸也有看美人看得腻味的时候。”
      “腻味到不至于,近日看得太多,倒真有点不识味儿。”毕平庸呵呵笑道,“毕竟看了这么多美人,虽各有各的风情神韵,却总逃不过一个大同小异。看得多了,我都觉得这世上的美人也就这样了。”
      松其若用顶低的声音,回答:“那是因为你从不真心的去了解一个人……”颤颤低低的男音中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毕平庸显然没听清,问道:“你说的什么?”
      “没什么。”松其若答道,随意一瞥,正见刑部尚书之子裴晚邪,正急急赶路,亭子下的其余人也都奔走相告,来来往往,步履飞快,顷刻想起一事,笑道:“看来是宋大将军来府拜访了。”
      毕平庸一拍大腿,呀了一声,叫道:“唉呀!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惨了。惨了。等会儿又要被父王母妃唠叨了。”
      “那还不快去?” 松其若好意催促道。
      毕平庸闻言,反而泄气的趴在石桌上,闷闷道:“反正去晚了也会被骂,再说都是老头子,也没美人,去了也没啥意思,不去了!”
      “谁说的?听闻宋大将军还带了他的独子,今早还听别人说是个美男子。” 松其若道。
      毕平庸右手倏地一伸,挑起他的下巴,撇撇嘴道:“看来看去都一个模样。却说,再美的人岂有其若的资质?焉有其若之风情?去有何用?”
      松其若眼中波光闪动,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道:“承蒙贤世子如此抬爱,是不是也听我一个劝?”
      毕平庸自觉无趣,起身整理整理了衣衫,调笑道:“既然其若都这么说,平庸焉有不从之理,陪我一起吧!”
      松其若随他而起,回身眼角不经意的望向刚刚下的那盘死棋。
      白子遍布,已然成势,仿佛一条即将脱困的蛟龙,冲破重重障碍,扶摇直上,纵影入云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松二公子松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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