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蝴蝶》月光夜叉

7、孽因

　　是了，这地方好熟，在此住了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孟婆婆见我一来，也收起敛容，满脸堆笑：小官人又来了！

　　是了，记起了，一切缘起皆有因，因果轮回天地浩瀚，只为那一世情爱，种下孽因，命运之轮一转就是上千年……

　　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的王，你怕也是记不得了。
　　云阳，是个好地方啊！山水养人，能孕育出圣卿这般绝色人来……
　　王，还记得你第一次夸我美，就是这么说的。
　　王，那时我已在宫中两年了。只恨这两年里，为何不让你我早日相见，每日只管用钟漏计时报时，我以为这一生也就这么过了。不曾想，竟能得王垂怜，赐我官位，从此平步青云……
　　王，我的王，圣卿不要什么官位，只想和你白头到老。
　　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浑人都不允呢？
　　我伤过谁？害过谁？为何天地不容，竟闹到说我“千人所指，无病而死”！

　　王，我的王，你是九五至尊，我却身为下贱，你是天上的游龙，我不过是地上苟且的蝼蚁。王，你随意洒下的几滴甘露，便足够我一生享用不尽了……
　　王啊，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圣卿会折寿的。

　　还记得吗？
　　我的王，那日午睡，我将您的衣袖压住，装作熟睡，心中只是想看看您会如何待我。
　　可是，我的王啊，那一幕就算过了千年也难忘啊……
　　您竟操起剪刀，剪断衣袖，只为不惊醒我这梦中人！
　　您可知道，当您转身离去后，我的泪落了一日。
　　我这心没有白托人，我心待你，你心待我，任它刀山火海，我都随了你去……

　　王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想依在你身旁，同吃同睡，同出同进，盼这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能过上百年千年。
　　吾爱啊，太幸福会遭天遣的，命，不由得你不信。

　　几年？好景不过几年，我的王，你怎忍心舍我而去，留下圣卿一个人孤孤单单怎么活？
　　那时您赐我的宅第建成几个月之后的事，自建成之日起那府上的大门每日无故自坏，我就已经知道日子的尽头就在眼前了……
　　可是，我不信啊，爱我怜我的王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呢？

　　白色的灵柩啊，盛着的可是我的爱?
　　妹子苦心劝我，我那名存实亡的夫人也只会对着我流泪，我知道，她们不过是畏惧今后失了后台的生活，她们哪里懂得我的心啊……
　　王，听我为你唱曲，你不是最爱我的声音吗？
　　王，等等我，让我随你去，圣卿没了你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呵呵，请罪？被父亲逼去宫阙赤足削发请罪，我董贤何罪之有？莫非我抢了皇后的男人，我就是千古罪人？
　　哈哈哈哈，留个骂名又何妨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当初风光的时候，吾王诏令舍妹为昭仪，更改其房舍名为椒风，好与皇后所居的椒房相匹配。我的父亲封了少府，赐爵关内侯。就连我那出不得台面的老女人也能随意出入宫闱，久居宫中。
　　如今呢？他们早忘了我带来的荣华，只一味惧怕受我牵连，哈哈，谁说血浓于水？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我的王，我就快来陪你了，等我……

　　死亡的颜色是白色？抑或是红色？
　　痛不过是瞬间，恍惚中你的身影可是舞蹈啊？美妙的旋律漂浮着的是你的衣袖吧，为何伸手拽不住，王，你慢些走，让我跟上吧！
　　拉住了，你的衣袖，却——断了……

　　血色，每一世都是血色，原来死亡的颜色是红色啊……
　　看那，一只蝴蝶飞过天际，怎么？他怎是红色，呵，好一只红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