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22、022 孔昭禄

　　次日一早，许德自觉醒的早，但一睁眼，孔老夫人早都不见了身影。问丫鬟才知道，孔老夫人早起有礼佛的习惯。
　　年纪大的人睡眠少倒是真的。
　　她忙起身，便有三四个小丫鬟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许德颇不适应，她在家时，都不用绿桑紫椿帮忙。这一下子却要三四个人围上来。

　　那捧盆的丫鬟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
　　许德有心叫她们起来，可吴嬷嬷却并没有开口，她也不好坏了别人家的规矩，就曲着腿盘坐在榻上，挽袖伸手向面盆中盥沐。
　　青盐刷牙，再含上两面百合姜片，总算是折腾完了。

　　吃过早饭，孔老夫人倒真的领着她们逛起了园子。
　　许德几百年后游览的孔府花园，是经历过三次扩修的。而如今这花园子甫重修葺未过百年。
　　当是时，吏部尚书，太子太傅士李东阳，也就是孔四小姐提到的她曾曾外祖父李东阳。

　　传闻这李氏乃是孔子六十二代嫡孙，孔闻韶的夫人。这位长沙生人的大家闺秀，生得模样秀美，又满腹诗文，自然被李东阳视为掌上明珠。生平最喜游山玩水，观月赏花。所以这作为女儿嫁妆的花园，自然修的尽心尽力，一座集南北风光于一园的孔府花园，就这样落成。

　　花园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昨日许德偶遇孔老夫人的假山。
　　整座山的山沿都是用漏孔的太湖石堆砌而成。引一泓清泉，通入山顶，再由四周落下。泉水滴滴，顺着太湖石嶙峋的镂空而下，仿滴水穿石之象。

　　蒋静叹道：“若是雨天时，雨水接连不断流下，合该是李白那句‘疑是银河落九天’了，若能在这园中起个诗社真是不枉这泉水潺潺。”
　　孔灵仪和孔灵璧对视一眼，忙给她使眼色。
　　孔老夫人不喜人卖弄文采，她们也从来不敢在老夫人跟前吟诗作对，更别提什么诗社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倒也没说什么，拉着许德的手，继续给她指点园中景色。
　　蒋静自知失言造次，脸上一红，便低头沉默了。

　　一路上许德乖巧地跟在老夫人身边，时不时露出惊艳和欢喜的表情：老太太，我对您的讲解可都听得很认真哟！
　　一直走到五柏抱槐前。
　　“‘五干同枝叶，凌凌可耐冬。声疑喧虎豹，形欲化虬龙。曲径阴遮暑，高槐翠减浓。天然君子质，合傲岱岩松。’这株槐树倒是越长越茂盛了！”
　　许德看着眼前的五柏一槐，枝丫相连，蓊蓊郁郁。
　　难得开口，“老夫人，阿醺听家里的嬷嬷说过，家里头人才兴旺，植株自然就长得茂盛，是人气和才气养的。”

　　天下学问，皆出儒家。若说才气，有谁比得上孔家。
　　孔老夫人笑道：“阿醺真是灵透。”
　　大实话，能说得人这么舒心，心思真是灵透。

　　正准备往回走，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厮。
　　许德顿住脚步，她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左右看看有没有可回避的地方。
　　孔老夫人似乎看出她的意思，示意她不需如此，“是你表哥。”
　　等那男子上前，给孔老夫人请安。孔家四五两个姑娘亲切地喊了声“三哥”。
　　许德才听明白，这是孔家三爷，也就是她和蒋尤两个的绯闻对象，孔昭禄。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高高瘦瘦，斯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