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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山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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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一把掀开帘子,果见前方七八个人,破布蒙着脸,手持短刀,挡在车马队伍前面。
扈妈妈忙把她拽回来,“姑娘你不要命了啊!”
这一拽,许德的背直接整个磕在了车壁上。
玉喜的大舅舅孔诚倒是镇定,抱拳道:“诸位好汉,不知拦下我们,所为何事?”
大舅啊,大舅,这很明显的就是抢劫好吗!
“人走,钱留下。”
许德松了口气,若只劫财还罢了。钱哪有命重要!
可她回头看看车里的人,扈妈妈半老妇女,她和小鲜儿还没长开,可绿桑和紫椿大了啊,正是如花似玉,难保贼人不起歹心,还是小心为妙。
“妈妈,把画眉的东西给我。”
扈妈妈整个心都提溜着,忽听见姑娘要画眉青黛,恼道:“姑娘,爱美也得分时候啊,现在外头那么个样,你还要青黛!”
看来她御下,真是不够严格。
遂沉下脸:“叫你给就快找!”
如此一怒,倒把扈妈妈唬住了。好在紫椿手快,也了解姑娘性子,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即刻拿到手,便忙开了匣子找出青黛。
“还有胭脂!快!”
许德接过青黛,一把拽住紫椿,就着手指头就往她眉毛上画。
“姑娘,您做什么!”
紫椿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许德却往前一顶,将她逼到马车夹角,三下五除二把她的眉毛画成两团小新眉。
又打开胭脂盒子,将她两腮帮子涂得活像小丑。再用胭脂把嘴涂大一圈,成香肠嘴状。又端详了一下,觉得还不够,又用青黛在她嘴角点了一颗花生米大小的媒婆痣。
绿桑聪明,一看便明白了。也照着样子给自己画上了。
许德想了想,自己虽然小,可好歹也是个女的,便也点了一脸麻子。
待画完了如花妆,她又把马车内翻腾了一遍,实在没有什么可当做武器的。就从首饰匣里,找出几支银簪。
银子的硬度比金大,刺破喉咙啥的,应该有点可行性。
她把簪子才给她们,扈妈妈就发狠道:“对!宁愿死了,不能叫人辱着!”
许德黑线:“给你们簪子,不是用来自尽的,而是用来自保的。”
说着,她手指顶住自己太阳穴,“脑壳这里,叫太阳穴,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如果不幸被捉住,找准时机,簪子照着他们的太阳使劲扎下去,便能致命。若是插心口,簪子只能戳进皮肉,伤不到根本,反倒会惹怒贼人,引起杀机。听懂吗?”
绿桑她们都盯着许德,一脸不可思议。
许德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取过铜镜,狠狠砸在茶壶上,茶壶应声而碎。
捡起碎瓷片交给大家,“碎片尖锐,用它划脖子的动脉,也是快速毙命之法。听懂了吗?”
紫椿和绿桑似懂非懂点点头。
“想要活命,就牢牢记住!”
扈妈妈一脸震惊地瞅着自家小姐,小姐几时学会的这些?
“若果不能逃脱,失身也比失命强,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看中贞操比命重,但没了命,留着贞操有何用?只为在那烈女的书本子上记上一笔吗,人都死了,后人的评论谁听得见啊!
只有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
说完,她便爬到马车门口,对小扣子道:“扣子,你慢慢将咱们的马车,赶到太太马车旁。一定要悄悄地。”
小扣子闻言,趁着前面大舅老爷和山贼谈判,他赶动马车,悄悄将马车赶到了太太的旁边。
又指挥让马车掉头,和孔氏的马车对头错开。接着掀开车帘,迅速钻进了孔氏的车中。
一上车,画的鬼模样倒把孔氏吓了一跳。
她也没时间解释,只把刚才教紫椿她们的话重复了一遍,把孔氏和丫鬟们也画成了如花妆。
刚交代完,就听见前方当头的山贼怒喝:“到底交不交钱!不交,老子就要开杀戒了!”
“你们这帮人休要放肆,我可是曲阜孔家人,圣人之后!”
贼人头目一脸狞笑:“哈哈哈,圣人!我还齐天大圣呢!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正要硬抢,后头忽然蹿出一个矮小的蒙脸人,附耳道:“老大,我认得那个穿蓝衣的人,他是明家酒坊的东家。他闺女,就是重活了洗兰泉,让明家重酿兰花烧的人。咱们抢钱,还不如把她闺女抢过来,明家肯定愿出万金赎人。”
山贼头目半信半疑:“真的?”
这个小个子,是前几日刚来投奔他的,底细他还没有搞清楚,话可信吗?
“老大,俺好像听说这事了,在兰陵县传的那可是神乎其神,都说明家大姑娘是泉女转世呢!”
“是是,俺也听说了……”
好几个人跟着附和,风言风语的传闻都吹得神乎其神。
有大钱赚,谁还去拼命抢小钱呢。山贼头儿遂对着身后众兄弟大喝一声:“兄弟们,不抢钱了,给老子把明家大姑娘抢过来!”
许德扒在车弦上,只听见这最后一句,心内一个激灵:她成目标了!
孔氏一听贼人要抢自己闺女,忙把玉喜藏到自己身后,“阿醺,不要怕,有娘亲在。”
接着外面便是乒乒乓乓兵器交接声音,咿咿嗷嗷打斗声。
许德被孔氏护在角落里,看着孔氏张开在她身前的臂膀,此刻本该害怕恐惧的许德却觉得很安心,想不到重活一世,她也有了一双愿用生命护她无虞的父母。
“嘶啦”一声,马车门帘被掀起来,赶车的宋贵早被打昏在地,那蒙着脸的山贼一眼瞅准玉喜,伸手就去拽她。
孔氏举起簪子,一把戳上他的手。山贼吃痛,眼神一狠,一拳打上孔氏的脸,孔氏被这重重一击,头磕在车壁上,晕了过去。
许德想反抗,可人小力薄,被蒙面贼一把拽出马车厢,滚到地上。
此时明宏正和一个黑瘦山贼打斗间,见自己闺女被扯出车厢,双眼红赤,陡生出力气,将那黑瘦山贼一棍子撸倒在地,直奔玉喜而来。
那蒙面贼只顾盯着玉喜,不意明宏在后袭击,后脑猛受一棍,闷哼一声往前踉跄两步。待停住脚,便红了眼,举起刀子直奔明宏。
明宏抬起棍子挡住猛砍而下的刀,可一个用利器,一个用闷棍,谁占优势一眼即分。
许德眼见胖爹敌不过山贼,在草地上摸索半晌,终于摸到她刚才掉落的瓷片。
瓷片握在手里,许德发发狠,直奔那蒙面山贼。
亏得那山贼矮小,她一个跳跃蹦,就蹦上了他的背,用尽全身力气攀住他。
握瓷片的右手挣扎着往她前脖子一划,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直溅了明宏满脸。许德手臂也被喷血染红。
可是,不知是瓷片太钝,还是她力气太小,虽然喷了血,可那蒙面贼并没有立即倒地,而是挣扎着想将许德甩了下来。
“杀……杀了……杀了你……”蒙面贼两手掐住许德脖子。
一击没有致命,若是给贼人反击的机会,她必死无疑。许德认命地闭上双眼。
明宏想要砍他,却被蒙面贼一脚踹出去。
被掐住脖子,许德双脚渐渐离地,身子半悬空中,眼见就要命归黄泉。
“嗖!”
一支箭直直射/入蒙面贼膝盖,扑通一声,那贼直接跪倒在地。
明宏爬过来,夺过他手中的刀,一棍子打下去,那山贼终于倒在血泊之中不再动弹。
被放倒在地的许德,终于喘过气来,见有箭矢,强挣扎着大声喊:“舅舅,有马步兵来了,快别让这些山贼跑了!”
一众山贼自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箭矢,又听见马步兵来了,霎时一哄而散,往山上逃去。
许德一口气总算放下,一下子瘫软在地。
谁的箭,放的太是时候了!
箭矢的方向,一匹白马,一袭紫衣,缓缓行来。
另有一白衣少年,策马追上来。后头两列甲装随兵,队伍押尾跟着一辆大马车。
待他们走近,孔诚和明宏两人忙赶着上前相谢。
白衣少年跨下马,抱拳回礼:“两位大叔不要客气,所谓路见不平,自然拔刀相助。只是不知两位大叔是要往哪里去?怎么会遇上山贼呢。”
“在下是兰陵人氏,鄙姓明,护送妻女归宁,不想在此遇上山贼,多亏了两位公子相救。不知两位是哪家公子,留下姓名,日后好答谢二位。”
白衣少年抱拳一笑:“鄙姓厉,名字不过是个称谓,大叔不用挂在心上。”
听这意思,是不愿透露姓名。
明宏也不再追问,只一味道谢。
方才放箭的紫衣少年,没理会明宏,径直打马踱到许德跟前,“你是兰陵明家的姑娘?”
许德对他探究的目光有些烦恶,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还是难得温柔,回是。
“行几?”
她一顿,这人问的是不是多了点。
胖爹见他一个陌生男子总盯着自己闺女问东问西,虽然是救了他们吧,但这也太放肆了点。
走到许德跟前,顺势把闺女拉到身后,抱拳对他道:“这是我大闺女,小门小户出身,见了二位这样高贵人物,怕是害怕,别再冲撞了二位公子。”
“哎,你不是前儿晚上差点被拐走那个小姑娘吗?”
许德定睛看,白白皮子,长脸儿,倒真是那个“水鬼”!现下穿的人模人样,倒真有几分俊眉星目。
恩人见面,分外亲切呀。
“多谢公子,今天又救了我们一次。”
厉泽嘴角弯起,“看来咱们很有缘分嘛!”
两人还要唠上几句,那紫衣公子却冷咳一声,瞥了许德一眼,打马走远了。
厉泽架马要跟上,走出几步,又转回来道:“近来江浙一带洪水泛滥,不少流民涌入青州,想必那些山贼便是流民落草为寇。这一带恐怕还有流匪,你们一路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