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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纽扣．酒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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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
*酒橘
*铃酱视角
*无科学
文/司南
那个黄昏我弄丢了我所拥有的一颗漂亮的纽扣。
它是透明的，金黄色的圆形纽扣，仿佛是凝结的日光。上面有四个孔，被与衣服颜色同样的白色棉线固定在我心脏右边十二厘米的地方。
*
我开始寻找那颗纽扣，在一个虽然地方只有巴掌大但却居住了三十万人的小城里。我的头发间落了随风乱飞的又轻又软的白色柳絮，裤腿蹭上了灰，我用四个小时的时间在小城里找了一遍，去过没去过的街道都找过了。
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这么没有头绪地像个迷路的疯子一样到处乱走，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没办法找到它，但我还是去找了。脑子里充斥着充满矛盾的想法，踢着碎石块走在街道上。
天望上去阴沉沉的，可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光线暗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灰蒙蒙的。被堵在路上的司机不耐烦地按响喇叭，我追着一辆在车流里的五路公交车赛跑了一段距离，毫无疑问的是我赢了。
用一点儿都不正经的无所事事的态度去找我所珍视的纽扣就像是在应付今天的英语作业。
踢着石子走过最后一棵行道树，天完全暗了下来，我仰起头活动我那僵硬的脖子时才发现天并没有黑，而是一幢老旧的建筑物遮住了夕阳。
我大约是在这幢建筑物的后面，大约是，因为我既不能看到任何门也不到窗户。我想绕到它的正面去，可不管顺着路走多远都没办法看到有可以转弯的地方。眼前的路永远都笔直地延伸着，周围的景象也没多大变化。
然而我想要回到我来时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整个世界都凝固起来了。
*
无尽的黄昏、无尽的路、一幢破旧楼房、两棵我好不容易看见的树、我，这个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这么几件东西。
抱着坐以待毙的心情，我蹲在树底下捡了根小树枝往拥抱着树根的泥土里捅。我尽量把树枝刺进泥土里，只希望能爬出来几只蚂蚁、蚯蚓或是其他什么动物也好，陪我打发下着怎么也浪费不完的静止的时间。
这个世界上的动物似乎就只剩下我了。在我的脖子和肩膀大大缩短它们的使用期限快要报废的前一秒，我站起来踢起了树干。
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让人感觉很好，起码这个世界不是真正的静止。更加大力地踢着树干，突然有个东西从树上——也许是从天上掉下来了，击中了我的头顶。
我听见自己“咦”了一声，然后才去寻找那击中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纽扣。
它落在泥土上，晶莹的表面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划痕，看上去一下子陈旧了许多。将它拾起装进自己的衣袋里，我觉得在这时候为失而复得感到开心一点都不正常。
我认为除非是我妈妈带着一桌丰盛的晚餐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现在没什么好高兴的。但这里除了多了我的纽扣以外，什么都没有变。
*
听到女人爽朗的笑声和感受到风在吹的时候我正盘着腿坐在地上，对着天空观察那颗我所珍视的纽扣。
以为这个世界终于恢复正常的我一把将纽扣塞回衣袋里，从地上爬起来。环视四周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我的幻觉，只能欣慰的是女人的笑声和风是真的。
一棵树的树干上坐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惹火的红衣服，左手拿着啤酒罐，右手拿着清酒瓶。
“小鬼，要喝酒吗？”她发现我在看她以后她如此对我说道，可话音未落她就自己一口啤酒一口清酒交替喝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带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一想到这里我就跑到树下，仰着头，做出一种我自认为非常有诚意的表情，对她喊道:“请问您带我离开这儿吗？”
她瞥了我一眼，问我:“报酬呢？”
我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只有那个纽扣，其他什么也没用。也不等我把纽扣拿出来，她就自顾自地说道:“啊，突然很想喝洋酒呢。”
接着她说了一个我压根没听过而且一听就是非常昂贵的酒的名字。
我有一种遇到了一个拒载司机，求他发发善心让他载自己一程又被狂宰一顿的感觉。
讨价还价一番以后，她同意带我出去，说就当是见面礼物，意思是我不用买高档酒给她当谢礼。
*
眼前恢复正常的世界真是让人感觉太好了，我看着熟悉的嘈杂的街道，犹豫了一下，把纽扣拿出来递给她。
“哈？这是什么？”她闭上一只眼睛观察着纽扣，“好丑。”
“喂！”做了几次深呼吸，等我恢复了我被她弄得晴转多云的心情以后才开口告诉她，“纽扣。”
“不要。”她干脆地要把纽扣还我。
“才不是要给你！……那个纽扣我可是很喜欢的。我的意思是，你拿着以后我可以来找你。”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她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躺在手心的纽扣。
“所以？”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以后也可以请你喝啤酒。”
“这算是啤酒优惠卷吗？”
“……算是吧。”
*
那个黄昏我弄丢了我的纽扣，还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成了朋友。
“喂，铃，只喝啤酒的话我亏大了吧。”她不满地坐在树干上嘟囔:“本来想让你这小鬼在那里陪我打发时间的。”
“Meiko你这家伙！怎么看都应该是我亏大了吧！”
嘛……虽然也不算太亏。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