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为我停留一会儿》席梦然

1、楔子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我每回忆一次就好像要在经历一次凌迟一样，我的头在剧烈的痛着，没有人知道我曾经是那样的爱阳光，我坐在石凳上，看着这个十几年前还叫人民公园的地方，现在早就更名为国成中心花园，细碎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的脸有些发烫，我默数着那些零碎树叶打下来的影子，眼泪却一颗颗的滴下来，十几年前，我在这里，跟我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好姑娘，可是她们如今都离开了我，我穿着厚厚的毛衣，在快要立夏的时节，在那些人异样的眼神中，我就是个染上了精神病的患者，聂凡匆匆忙忙的来到我身边，眼里竟是心疼，他的眼里透露着连日来操劳的疲倦，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感觉好笑，他是如此忙的一个人，竟然还是推辞了工作，来陪我这个精神病患者，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们在彼此折磨着。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离开了我，现在，算是照顾我残缺的后半生吗！

　　我的眼睛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疼，聂凡坐在我的身边，为了不让我看起来另类一点，他也穿了件风衣，我们两个傻子就这样在快要立夏的时节还是穿着冬天的衣服，我固执的认为，我心里的寒冷还没有过去，并且永远也不会过去。我从不知道有一天聂凡坐在我的身边我也会是如此寂寥。“这是我跑遍了整个公园才找到的热可可。”“还是那家店吗？”我的声音沙哑而清冷。

　　“不是，你离开这里太久了。”聂凡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无奈，我接过他手中的热可可，慢慢的喝了一口，口腔里渐渐的弥漫了巧克力的味道。我讨厌这个热可可，可我还是哭了，只因名字太熟悉，味道却差远了。我捧着热可可，目光穿过聂凡看向远处，过了好久，我才停止了我的落泪，这太矫情了。“聂凡，我们还是分开吧！”我看着远方，感受着聂凡身体的僵硬，想笑又想哭，我又无法抑制的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到底是十几年呢？十三年？十四年？这已经都不重要了。我只记得一切的痛苦是在我们大学毕业之后发生的，一件接着一件，直至摧毁的我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咔！”一群穿着学士服的青春年少的人脸上灿烂的笑脸在那一刻得到永恒，“拍完这张毕业照，我们从此将各奔东西，也许会因为工作的关系，一些人或许几年都见不上一面，这张照片在日后也好做个念想，拿出来翻一翻的时候，也可以记得我们曾经拥有个一个这么灿烂的青春回忆。”脸上带着厚重黑色眼睛的女导师，欣慰的看着我们，而这次，我们班上并没有人像往日那样反驳这个年轻的女导师，而是眼眶都有些红红的，看着彼此曾经一起走过这四年的好友在这一刻即将分离，大家都有点舍不得，班上一个挺幽默的男生这次也哑了嗓子：“辛苦这四年，我也追过太多妹子，但我唯一追的最久的就是这顶帽子，现在，我追到了，我要把它丢向天空，因为它曾经是我的梦想，而现在我要放飞我的梦想。”说完，摘掉头上的帽子用力的丢在天空上，不少同学都在效仿，而我也不例外，其实我在这个班上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唯一跟我感情有点好的就是李修染了，初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我，一直以为她是不是李修缘的妹妹。

　　我有三个至交好友，是那种可以用生命来交的朋友，她们中有的是高中就开始和我认识，更早的初中就跟我认识了，我在她们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以至于一直都没怎么和大学里的人交朋友，感情自然也说不上太深，但是今天，离别在即，我依然是湿了眼眶，毕竟跟他们在同一个教室待了四年怎么说也都是有些感情，突然就这样分开，我是有点难过。

　　我叫梨时漫，名字或许有些奇怪，我出生在一个比较文雅的家庭当中，我爸爸是个书法家，自我记忆以来他就比较喜欢舞文弄墨，他总跟我说时光悠悠，岁月漫漫，于是跟我起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时漫。而我的妈妈是个循规蹈矩的中学教师，她教语文，所以我家一直都是比较传统，可能正是因为遗传关系，大学里我报了文学系。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实在是对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以及那些高等数学题头疼，还有一部分是我比较热衷于杂志编辑这一方面，虽然我妈妈不是很乐意我从事这项工作，但是我爸爸还是很坚持的支持着我。

　　我有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小梓，阿秋，和洛洛。

　　小梓全名叫杨梓晴，我在初中就跟她认识，小梓是个长的非常漂亮的女生，她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而她笑起来，比那些明星还漂亮呢！若是怎么形容她这个人，只能说，小梓是我见过的最嚣张最目中无人的女生了，她的身边总是围绕了太多男生，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小梓最爱的是聂凡。她家境富裕，她的爸爸妈妈经常在外地做生意，一年难得回来几次，还是初中的时候，小梓的爸爸妈妈就把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小梓一个人留给家中的保姆张嫂带，所以小梓从那时起就不怎么愿意回家，直到高中的时候越来越变本加厉，索性在外面租了房子，再也不回去了，也许在小梓的眼中，租来的房子都比那个陌生的家温暖。而我又是怎么认识小梓的呢？本来像我这样有点不爱说话的性格，在初中的班上时也是充当个路人甲的份，只因为当时小梓在班上跟另外一个女生打架，只因那个女生对她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从没见过小梓那样，脸被气得发红，嘴唇都在颤抖，气的她当时便打了那女生几个巴掌，当老师来了之后，老师却一直责怪小梓，或许那时我真的太善良了，又或许是觉得当时的小梓太可怜了，班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大概是因为小梓总是一副很嚣张的样子吧！我傻傻的向老师解释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女生先说她的。结果可想而知，我和小梓一起受罚，在外面站了两节课，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生是老师的侄女。

　　就这样小梓跟我渐渐熟络了起来，一开始她还是会用她那绝对嚣张的话语和我说话，我也不生气，久而久之，小梓慢慢的就对我放开了心扉，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在还没发生那些事情之前，我一直认为小梓是世界上对我最好，跟我最亲的朋友了。自那以后，我升的高中小梓也会用尽一切方法进来，就连大学也是一样，只不过我报了文学系，她非常不情缘的报了金融系，因为她的爸爸妈妈一直希望她以后能够继承他们的生意，小梓拗不过他们，就挫败的妥协了，我想不管怎样，小梓始终是爱他们的吧。

　　而认识阿秋和洛洛完全是个巧合，在高二那年我和小梓在午后好不容易出来晒一次太阳，却发现有人在后林子里打群架，后林子是当时学校给那些优等生午后休息乘凉看书的一个地方，久了，也是学校里好多情侣约会的圣地。当时我跟小梓闻声看去时，阿秋穿着一件工字背心，头发高高的挽起，眼里竟是轻蔑之意，身后跟着当时穿着纯棉白裙的洛洛，洛洛当时头发凌乱，双手紧紧的抓着阿秋的手，围在阿秋和洛洛周围的是四五个头发染的跟黄毛犬一样的女生，那几个女生有的还叼了跟烟，瞟了一眼我们，嚣张的跟着阿秋说：“我们这里五个人，你那里两个人，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秋叶，我今天不打的你跪地求饶，老子就不姓袁！上！”说着几个女生一起扑向洛洛和阿秋，阿秋是个很能打的女生，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因为刚上来俩女的就被他踢翻在地，而洛洛真的是个很纤弱的姑娘，她只是紧紧的躲在阿秋的身后，但是她又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样，一点都不害怕。

　　我拉扯着小梓，说实话，我是一个挺胆小的人，说是胆小，其实就是怕惹麻烦，但是若是别人惹了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甩她几巴掌，按照小梓对我的评价就是我是个极其矛盾的生物体。“我们走吧！这种群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这种群架的确是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在我们这所高中，打架的实在是太多了。小梓却摇摇头：“那个叫秋叶的人，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若我是嚣张，她就是狂妄，绝对的狂妄！我太欣赏这种人了，我要帮她。”我无奈的看着小梓加入群架的队伍，小梓在这所学校也是极其出名的，不仅仅是她的嚣张，更是她一周换一次的男朋友，基本上已经引起了当时高中大部分女生的仇视，因为我天天跟小梓在一起，所以我也受到了一定的牵连，我走上去踢翻一个准备攻击小梓后背的女生，小梓回过头对我一笑，大喊了声：“好姐妹！”那一方的女生这才停下来，嚣张的看着我们：“我操，原来是救兵啊！秋叶，你再叫十个人来都没有，老娘今天打定你了！”

　　“救你妈了个bb啊！阿漫，竟然有人敢跟我杨梓晴对盘，我怕玩坏她的两腿啊！”小梓搞怪的看着我，我同样回她一笑。那带头的女生脸都被气白了，“高二一班的杨梓晴？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原来是你这个贱蹄子，还准备晚点在收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了，就连你一块收拾了吧！”
　　“贱蹄子骂谁啊？”
　　“我操，骂的当然是你了！”
　　“阿漫，有个贱蹄子在骂我，怎么办啊？我好怕啊！”“那就打的她满地找牙啊!”“好主意！”

　　我一脚上去踹翻那个先跑过来的女的，小梓跑上去就是抓着那带头的女的甩了几巴掌，还不解气把她推翻在地，直接坐在她身上，使劲的打那女的巴掌，一边打一边还叫着：“叫你骂贱蹄子，叫你今天早上没刷牙，叫你嘴巴那么臭，你吃屎长大的吧！贱人，贱人...”可怜那女的嘴都肿了。这女的遇到小梓也算她倒霉，小梓从初中就开始打架起，又是往死里打，她要是发起狠来，我都拦不住她。阿秋也抓着两个女的头发使劲扯，脚上狠狠踢了几脚，而我由于不怎么打架，头发猛地被抓住了，钻心般的疼，我反手使劲甩了那女的一巴掌，又把那女的推翻在地，狠狠踹了几脚，在我们打的非常过瘾的时候，门卫来了，门卫总是在快打完架的时候出场，一点也派不上用场。我们在门卫马上就要赶来的时候跑的无影无踪，就留了那几个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的女生。

　　我们跑到一次互相看了看，随即放声大笑。阿秋伸出手：“杨梓晴，梨时漫。久仰大名！”托小梓的福，我在高中部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名气。我和小梓分别回握她的手：“秋叶，更是久仰大名。”洛洛理了理已经有点乱的头发，笑着看着我们：“我是林洛洛。”我和小梓互相看了一眼，齐声喊道：“哇塞，校花哎！”

　　洛洛是长得比较温柔娴静的那种，一头乌黑的长发，我总觉得女神都是有那么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的，洛洛有张令人非常羡慕的瓜子脸，大眼睛，柳叶眉。实在是很古典的美女，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她和小梓并肩当时学校的校花，而洛洛的眼睛里仿佛就只有阿秋一样，像从来没有看见过我们一样。

　　而阿秋，记得当时我问起她为什么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她只是很含糊的回答说，她爸姓秋，她妈姓叶，所以她就叫秋叶。

　　后来我才知道，阿秋的爸妈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阿秋一直跟着外婆过生活，而她的外婆在大二那年也去世了，所以阿秋并没有继续读下去，而是选择缀学，因为阿秋在社会上有些朋友，她到处借钱开了一家咖啡馆，现在也经营的有声有色，只是我偶尔会听到洛洛说那里还是毒品的交换地，我也当做没听见。

　　还有聂凡，聂凡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常常为了这个而感到非常骄傲，聂凡的家就住在我隔壁的隔壁，聂凡是个单身家庭，独自跟着他爸爸生活，她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掉了，正因为这样，聂凡的爸爸一直对聂凡不咸不淡的，像是有意疏远他，聂凡也正因为这样，性格有些孤僻。可是我从小就喜欢到聂凡家去玩，一开始聂凡还是很讨厌我的，后来渐渐的也就开始接受我，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就是爱，后来知道了，才会更加珍惜，所以在大学的时候我们两就正式在一起了，若说我是个学渣，那聂凡就是个学霸，大学里报了法学系，是法学系的高材生，也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因为聂凡长的非常的帅气，他的眉眼清秀，鼻子高挺，嘴唇淡薄，最重要的是他只对我一个人好，小梓曾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时，我还不懂小梓说那话时眼睛里的光彩，后来我知道了，但我却宁愿从没知道过。我也曾为聂凡洗过衣服煲过汤，但他却总对我说来日方长，可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白发苍苍。

　　我望着天空，回忆着以前的岁月，而现在转眼就毕业了，真的感慨时光匆匆啊！很多年很多年后的我，不禁在想，若是当时，我并没有认识小梓，因此也就不会认识阿秋和洛洛，会否是另外一番景象？可也只是想想，认识她们，我始终没后悔过的，即使后来的我们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