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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说话 ...

  •   阿锁做的床榻果然睡着舒服,阿童喜滋滋的牵着小牛走在山间,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枯草杆垫在硬硬的土块床上,再铺上薄被,让阿童一觉睡到了晌午。

      四儿的竹床也被阿锁换了,弄得他开心得抱着阿锁的颈项好久。

      细想来,阿锁已经在阿童家呆了一月有余,自从阿锁来之后,阿童与四儿的生活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总会在他俩人清晨还未醒时做好吃食,香喷喷的味道让阿童和四儿心甘情愿的起床,他也会做些木质或竹制的家什,也会时常进深山用他自己做的小弓箭打猎。

      运气好时碰到野狐狸时,阿锁便将这野狐收拾收拾,将狐皮和那些好一点的野味一并交给阿童下山去卖个好价钱。

      阿童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不少,自己也只是洗洗四儿和阿锁的衣裳,整理整理床铺,在自家后院种些菜,饭是阿锁做的,修补房屋篱笆什么的也是他做的,自从阿锁进山打猎后,阿童觉得家里的收入多了不少,四儿甚至打趣说阿童像娘亲一样,而阿锁就是爹爹。

      每当回想起四儿的打趣,阿童总会皱起眉毛,然后红了脸,这个四儿又在浑说,自己生得是个男娃娃,怎么可以将自己和阿锁比作娘亲和爹爹?两个男娃娃怎生的这样的比作...

      “阿童!”四儿的喊叫唤回了阿童的思绪。

      “什么事跑这么急?”阿童问道,“我马上就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跑这样急,摔了怎么办?”

      四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抬手擦了擦鼻子,急急的说道:“季花花来咱们家了,她瞧见阿锁了,正在那儿问东问西呢!”

      季花花?这小女娃娃跑到自己家做什么?也难怪,阿锁每天从自己家进进出出的,难免要引起旁人注意,“你慌什么,阿锁又没犯事。”阿童不急不慢的牵着牛犊拉过四儿继续往家走。

      还没走到门口,阿童便听到季花花甜甜的声音:“阿锁哥哥,你做的这是什么啊?阿锁哥哥,这条鱼好大,是在凉溪河捉的吧?”

      阿锁哥哥?阿童心里略过一丝不快,转头将手里麻绳递给四儿说道:“去把小牛栓好。”说罢便进了院子。

      四儿盯着手里的麻绳,又看了看阿童的背影,阿童不高兴么?是这牛儿惹到阿童了?

      阿童站在院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粉色,“花花?”

      季花花正看着阿锁杀鱼,阿童的声音清清淡淡传入耳里,没等她反应,身边的阿锁早已上前一步,像邀功似的拿着大鱼在阿童眼前晃了晃。

      一阵鱼腥味冲入了阿童的大脑,他皱了皱眉头看着阿锁手里的大鱼:“阿锁要熬鱼汤么?”

      阿锁发现阿童似乎有些不开心,他不喜欢吃鱼?之前一起去集市卖野味的时候,阿童还指着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的鱼干说自己最喜欢吃河鲜,只是自爹爹去世后便再也没尝过了。

      收到阿锁疑惑的眼神,阿童摇了摇头,眯着眼睛说道:“我很喜欢喝鱼汤,阿锁你去做吧。”

      “童哥哥,我也想喝!”季花花欢快的声音响在阿童前方,

      “花花,你今日来做什么?”阿童不回答季花花,轻描淡写的移开话题,阿锁给自己熬的鱼汤,除了四儿,谁喝都不行。

      “哦,哥哥说你前些日子问他要过一些旧衣裳,问你还要么?”季花花并没有看着阿童,灵动的大眼睛望着阿锁的方向,“童哥哥,那衣裳可是给阿锁哥哥的?”

      “不用了,我前些日子下山给阿锁做了好些衣物,足够过这个冬天了。”阿童走到阿锁跟前,帮着阿锁打下手,阿锁也只是闷着头做着手上的事。

      季花花没说话,但也没走,她走到阿锁跟前说道:“阿锁哥哥,我也要喝你做的鱼汤。”

      阿童看着季花花,细长的眼睛里泛出一丝丝敏锐。

      小女儿家的心思阿童最会看了,她已是二八年华,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阿锁身材伟岸,面相也好看至极,想到这儿,阿童抿了抿嘴,她不怎么到自己家来,怎么一来就碰上了阿锁,懊恼的神色浮现在了阿童的脸上。

      “好不好,阿锁哥哥?”季花花见阿锁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一遍。

      阿锁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季花花,粉色的石榴裙衬着她面目如画,低眉颔首,俏脸微红,季花花大概是这村子生得最好看的人了。

      看着她的神色,阿锁心里明了了七八分,在这里,自己断不能有任何情愫,可又敌不过季花花的央求,阿锁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阵淡淡的青草香味略过阿锁的鼻尖,阿童已经回身进屋了。

      四儿坐在饭桌上听着季花花左一个阿锁哥哥,右一个阿锁哥哥不禁有些不耐烦,伸出筷子敲了敲季花花的瓷碗说道:“季花花吃饭啦吃饭啦!怎么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阿童说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要积食!”

      “四儿你说什么呢,没大没小,说了多少次你要叫我季姐姐,而且我在和阿锁哥哥说话又没和你说话。”季花花一听四儿的抱怨,也不好继续和阿锁聊了,毕竟不是自己家。

      “阿锁又说不了,你同他说什么?”四儿一边喝着鱼汤一边无辜的问,啧啧,阿锁手艺真好。

      “...”

      整个吃饭过程阿童都没有说话,吃完饭后,阿童便出了门。

      打那次以后,季花花便时常来串门。

      说着是串门,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阿童家里那个好看的男人,若是能做他娘子多好,阿童也生得好看,以前本想着做阿童的娘子,可他实在是冷清,除了四儿见谁都不咸不淡,再加上阿童那张像猫儿一样的面相,哪里做得了家里的顶梁柱,还是阿锁好,一看就是能护着娘子的。

      “花花,你今天又是来找阿锁?”阿童站在院子里晾晒着衣裳,看着季花花有些头疼。

      “嗯嗯!我来看阿锁哥哥在做什么。”季花花头也不转,直直的冲向院内,“咦?阿锁哥哥呢?”

      “他上山了。”

      看着季花花一下子就失望的脸色,阿锁将自己的疑问不经意的说了出来:“花花,你是有心上人了么?”

      大概是没料到阿童会说得这般直白,须臾,又娇滴滴的低下头道:“恩。”

      阿童动作一滞,清冷的问道:“是...阿锁?”

      “哎哟!”季花花贝齿轻咬朱唇,脸红得像茶山间开的小花儿,红艳艳的,羞答答地样子我见犹怜,“童哥哥可不要告诉阿锁哥哥!”

      “恩。”表面上云淡风轻,阿童心里早已经波涛汹涌了,这才几天的事情,阿锁你可真是又招蜜蜂又招蝴蝶,“花花,我家不是大贵之人。”

      见阿童端着木盆盆走进了里屋,季花花有些愣神,大贵之人?随后季花花环视了一下阿童家的小院,是说给不了嫁妆么?对了,都还没问清过阿锁是哪儿来的,季花花跟着阿童跑进了里屋。

      “童哥哥。”

      阿童正在收拾屋子,季花花的声音猛地从身后想起,惊了他一下,随即又想到了这是里屋,便不悦道:“花花,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还是懂的,你还未曾出嫁,怎么随便进入男子居室?”

      “阿锁哥哥睡哪儿?”季花花并没有理会,只见里屋里的床,一个稍大,一个估计是四儿的床榻,只有两张,那阿锁哥哥睡哪儿?

      “他和我睡一张床。”阿童拍了拍衣袖淡然的说,“花花,你还要呆在这儿?你不怕传出去你爹爹责罚你?”

      季花花听了,撇撇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等我做了阿锁哥哥娘子,谁还敢这么说?但这话,季花花也就是在心里反驳,她还是怕被自己的爹爹知道,到时候少不得一顿骂。

      想到这儿,季花花便退身到堂屋,阿童也跟着出来了,见他拉着脸,季花花便讨好道:“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你些事情。”

      听见季花花甜甜的嗓音,阿童脸色也放缓了,开口道:“说吧。”

      “阿锁哥哥是你的谁?”

      过了好久,季花花才听着阿童开口道:“他是我言城的表亲,言城失守过来投奔我的。”

      “投奔?童哥哥家里人?可是你这院子那么小,晚上阿锁哥哥还要和你一同挤在一张床上,倒不如让阿锁哥哥去我家好了,他去我家做工又有赏银拿,还有软软的床可以睡!”季花花兴奋的拍拍手说道。

      “不可能。”阿童也没能料到自己声音可以沉得如此低,季花花似乎有些吓到了,弱弱的嘀咕:“我也只是开玩笑,童哥哥当真做什么...”

      院子里的声响转移了堂屋里有些尴尬的气氛,阿锁回来了,放下手里的小弓箭,阿锁神色有些疲倦,揽在脑后的黑发也有些散乱,旧伤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可也时时隐隐作痛,今天去追一只野兔,因为伤疼险些滑进山沟,幸好自己还有一身的功夫。

      “阿锁哥哥!”

      “受伤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季花花?阿锁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有些无奈,这女娃娃整日绕在自己身边,聒噪得真像四儿曾说的雀儿。

      “你是不是不舒服?今日上山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轻轻淡淡的嗓音平复了阿锁有些烦躁的心,一抬头,便看见阿童微微皱着的眉和有些焦灼的眼神,阿锁笑了笑,摇摇头,弯下腰清点自己打回的猎物,一只凉凉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臂膀,“阿锁,你骗人总会这么笑,让我看看是不是胸膛上的伤口在疼?”

      听完阿童说话,阿锁并没有抬头,浓黑的眼眸里藏不住层层的锐利和复杂,为何他总能这般清清楚楚的识破自己的伪装...

      见阿锁并没有理会,阿童转身对季花花说:“花花,你先回家,现在这儿有你不方便。”

      “唔。”季花花当然懂不方便什么,现在看不得,等做了阿锁的小娘子便看得了,这样想着,季花花又是面上羞涩,转身便跑出了院子。

      “呼...走了走了,整日在这院子呆着,以前也不见她跑得多勤快...”阿童嘀嘀咕咕的,却不想撞上了阿童漆黑的眼睛,“这下好了,只有你我了,你大可不用觉得害羞。”

      害羞?!阿锁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来,让我看看,虽然不懂医术,但爹爹以前教过我偏方...阿锁?你怎么了?”牵着阿锁走向里屋的手被他用巧力挣脱,一回头,阿童便发现阿锁探究的眼神,“嗯?”

      “阿童。”有些生硬的词从阿锁薄薄的嘴唇挤出来。

      “...阿锁?”阿童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置信,平日里淡淡的腔调此时也变得有些怪异。

      “阿童。”这次的声音多了一份低沉和沙哑。

      阿童细长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阿锁你会说话??!!”

      “恩。”阿锁低着头,阿童此时此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我会说话。”

      阿童觉得心里像是有块石头不断地敲打着心脏,喃喃道:“可是可是...你明明..明明都在我手上写字的啊...”

      看着阿童有些失措的样子,阿锁心里有些疼,他摸了摸阿童的头,笑了笑:“我从未说过我不会说话。”长时间的不说话只是怕言多必失,后来发现茶山村子里没有威胁,村民又善良,阿锁这才放下了一点点戒备。

      “阿锁,你是在骗我么?”阿童额上一抹温暖唤醒了他的心绪,阿锁明明会说话,怎么现在才开口。

      阿锁动作一滞,轻轻的拉过阿童的衣袖,说道:“之前不曾开口有我的难处,以前我有仇家,眼下逃难,少不得会有寻仇的。”谎言既然开始了,便要更多的谎言去圆满。

      “仇家?!”阿童连忙看向阿锁,阿锁眼睛真的是磁石,一块黑色的磁石,“那阿锁会不会有事?这小木屋也遮不了风挡不了雨...”

      阿童的话让阿锁始料未及,他以为阿童会继追问自己,可没想到他关心的竟是自己的安危,见阿锁有些沉默,阿童有些着急了,又突然想到了之前季花花的话,季花花家的屋子着实比自家这个好太多了,季花花的哥哥季卫也是个壮实之人,要是阿锁有什么,季卫也能搭上手帮个忙,“要不...你去花花家...”

      “不去。”阿锁继续弯下腰挨个挨个拾起放在地上的猎物,

      “万一仇家寻来你怎么办?!”阿童又急急的拉住阿锁手臂,这次阿锁没有挣开,“阿童,你为何不继续问我是不是在骗你?”阿锁的声音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阿童的心尖。

      “我不问,既然你说你有难言之隐,那你说的我都相信么。”阿童这样告诉阿锁,也这样告诉自己,想着平日里阿锁的一言一行,那个傻呆呆的人说的什么话自己都会相信,就算是骗自己,阿童想自己也会心甘情愿。

      就像娘对爹那般。

      阿童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整个愣住了,

      “阿锁,我对你的会不会就像娘对爹一样...”阿童和四儿心性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懂得遮掩。

      “哗啦!”阿锁手里的猎物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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