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男人斗争 ...
-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脑袋上方有人说话。
“小旭，你咋来了？”声音很脆弱很干涩，竟是马雷醒了。
我从白茫茫的视线里抬起头，正好和他的目光相撞，一种刺痛再次由心间穿过，那是怎样哀怨的眼神啊，就好像全世界都沦陷了，是绝望，深深的绝望，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眼睛里的。他的眼睛里本来只有阳光和爱，只有柔情蜜意，只有智慧和宽容。而今，我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绝望。
我目不转睛望着他，嘴唇哆嗦着，竟然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怜悯的凄凉的笑，既是对自己，更是对他。“雷老师，对不起啊。”说着我摊开手掌，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眼睛。
“你不该来的，这样对你不好。”马雷轻叹一声，我懂他的心，他是怕我受到伤害。
“我没事，顶多挨顿训罢了，只是你要想开些，”我紧紧握着他宽厚的手掌，身上又像触电般，浑身原本死过去的细胞瞬间活了过来，小弟弟也精神抖擞起来。我靠，这个时候还他吗有感觉？真是禽兽不如，我心里恨恨地骂着自己。
我想自己得借机暂避一下，要不一会儿医生护士进来，成何体统？我是无所谓，马雷可能又要被冤枉。想到这里，我往四外瞅了瞅，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个水杯尿壶都没有一只的，更别指望来个梨苹果啥的，可见，医院里这帮家伙是如何盛情招待我的心上人了。
“雷老师，你先好好躺会儿，我出去一下啊。”我有点尴尬地笑眯眯地说。
“嗯，去吧。老师就是受了点小伤，不要紧的。”他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可我分明听出他喉咙里像被戳穿似的疼。
小心翼翼地掩上病房门，我长长地呼吸了一口过道里的空气，迈开大步往医务室走去。
拿拳头狠狠地砸开门，屋子里原先的欢声笑语嘎然而止。我冷冷地站在这群白大褂的办公桌前，毫不畏惧地一张脸一张脸扫过去，最后才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当中，哪位负责203号房的病人？”
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男人站起身，他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人倒是挺帅，可惜我现在对他厌恶到了极点。他惊慌失措地走到我面前，很是歉意说道，“203是我负责的，我跟你走吧。”
我也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他撵上我，在我身后不住地向我陪礼认错，“不好意思啊，还让你专门跑一趟，是我工作做得不到位，请原谅！”
“是吗？你哪儿错啦，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故意刁难他。
“病人住院都必须备齐水果饮料，对于手脚不方便的病人还要准备便壶和双拐，这些，我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因为刚才外边又来了一个急诊病人，就把这事给忘了——”
“是真的忘了吗？还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步步紧逼。
“请小友原谅，对于我的疏于职守，我会加倍弥补，只求不要上医务局告发我，好吗？”他战战兢兢求情道。
“也行，只是，我想听你的实话，”我瞥了他一眼，“还有，你的加倍弥补，是什么意思？”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你放心，203号病人应当是你的老师吧，作为医生，本来我是不该歧视同性恋的，再说我以前也是在市一中读的高中，大家都是校友，本当好好照顾。唉，马雷老师的事现在全北城市都传遍了，我女朋友也在这所医院做护工，她对马雷偏见很大，我为他做手术她都老大不乐意，还骂我是不是也想变成同性恋？你说，这种情况下，我哪敢对马雷有恻隐之心啊，你就是钟旭吧？”
我点了点头，正言厉色道，“可你连最起码的医生职业道德都不顾，这就是你的失职。再说，我喜欢马雷老师，其实外边传的都是假的，那个带病毒的视频，也是假的。”
想必我如此大胆的表白吓到了他，他愣怔了一会，继续往下说，“你放心，马雷老师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他从白大褂的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张电子名片，递到我面前，并郑重承诺，“我叫夏海，以后遇到什么事，尽管打我电话，我绝不推辞！”
见他态度诚恳，一副悔过自新的神情，我想了想，也就放他一马。我爸时常念叨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兴许往后自己还真的用得着他。“那先这样吧。只要你对雷老师好，我既往不咎。只是，他身上的伤重不？”
因为终于甩掉了刀架脖子上的官司，这个夏海，顷刻间换了一张晴朗的笑脸，“不碍事，只是胳膊砍伤了，血流得较多。还有胸腔部位断了一根肋骨。你放心，就咱医院的条件，除非人死了救不活，其他的，都是小菜一碟。”
我相信夏海向我吹嘘的都是大实话。现今的报纸电视上天天都讲什么人造器官，人造婴儿（以前叫克隆人）。人造器官我相信大部分朋友都能理解，像我们的胳膊还有大腿、心脏等部位出现坏死性病变，而今的医疗发达程度，完全可以再更换一个新的，和家俱翻新一样简单。前几天还听说北美国正在搞人造大脑实验，倘若成功的话，将攻克人类百年寿命的瓶颈，甚至可以延长至上千上万年。
而未来人类面临的困境是，一旦将人的寿命延长至上千上万年，那么，男女婚姻还值不值得受法律保护？一家一的计划生育指标还用不用继续推广？直白点说，人类还要不要继续结婚生小孩？地球资源有限，人口一旦超过它的承受能力，食物链断裂，生态环境急骤恶化，不异于自掘坟墓。很显然，人们并未意识到这一危机，如果意识到了，就不会对同性恋这么排斥，因为同志婚姻永远不必担心在上千上万年的家庭生活中，为社会造成人口过剩的负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男人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