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十年》lssz

18、第 18 章

　　现在我在哪里呢？我不知道，只依稀忆起尊贵的皇帝陛下说“朕不会杀你，因为朕就是要你和朕一样痛苦。活着，每天的想着他，却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朕要你和朕一起痛苦终生。”然后，我便自由了，呵，我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呢。曾经那般的怨他，怨他出现在自己平凡的生命中，打乱自己的一切。什么时候起，开始如此怀念？开始后悔他在自己身边时为什么没珍惜？人总是这样，总要失去了，才开始追悔。
　　不知道糊涂了多久，当我好不容易清醒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开山镇街口。许多的熟面孔冲我打招呼，我却连一丝的笑容也挤不出。
　　茫茫然的踏进家门，意外的发现母亲早已立在门边。
　　“娘……”
　　母亲轻叹一声“进来吧。”
　　我点头，走过母亲身边时，以为自己早已干涸的眼泪却又莫名的倾泄。母亲没说话，只抬手轻拭掉我颊上的泪。我努力的露出笑脸，想要说些什么。娘亲摇了摇头，“你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吧？厨房还有些东西，你去吃点，睡一觉吧。”
　　我低下头，喃喃说道“不了，我睡会儿再吃吧。”不开口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嗓子已如此沙哑。
　　“那好吧。好好睡一觉，应该会舒服些。”
　　躺在床上，却半点睡意也无。睁眼闭眼都是那张笑脸，还有那微哑的嗓音，仿佛还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的低语“芷儿，我爱你。”我盖住脸，忍不住呜咽“崔芷，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过是死了个臭痞子，有什么好哭的……”是啊，有什么好哭的，可为什么我还是想要哭泣？
　　再清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我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爬起身，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哭过之后，又开始怨恨，怨恨那个狠心的破坏我生活后又干脆的消失的混蛋，怨恨那个疯狂的皇帝，更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弱小，无法为他做任何事，只能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他死。
　　“芷儿，你醒了吗？”
　　我慌忙擦了擦脸，应声道“我起了。”走出屋，母亲正在挂一段白幔。我接过手，看着这素净的白，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挂这个？”
　　母亲看了看我，良久才说“平阳王离世，皇上下令举国哀悼。所有的人家都得挂这白幔，已经挂了有些日子了。”
　　我的手一抖，洁白的布幔差点掉落在地。
　　母亲哀伤的看了看我，想从我手中接过白布。我扯住布，咬着牙说“我来挂吧。”丈长的布幔垂下，遮住了半边门。已经快入冬，风显得有些刺骨，我伸手碰了碰那在寒风中飘荡的布幔，突然很想知道，他一个人呆在冰冷的黑色世界会不会觉得寂寞，会不会觉得……冷。
　　“娘，当年离京的时候你们真的跟他做过关于我的交易吗？”
　　母亲的眼睛闪了闪，终归是点了点头。“你父亲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叛国罪名一成立，便是株连九族。他为了保存我们娘俩的性命，迫不得已才和平阳王定下约定。”
　　“那父亲要他做的是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平阳王有当着我们的面发誓，他会替我们讨个公道。”
　　“你不告诉我，也不让我报仇，就是因为他会去做？对吗？”
　　“他毕竟是王，比我们强了许多。我已经失去了你父亲，不能再冒险失去你。虽然不能亲手手刃仇人，可我一个弱质女流，除了依靠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低头傻傻的笑起来，连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笑，没有任何理由。
　　那之后不久，江蓠发生大乱，与此同时，沉寂多年的广王叛乱，搞得月氏皇室是鸡犬不宁，双方一直僵持不下。文月公主却不愧为是女中豪杰，仅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迅速摆平叛乱的四亲王文慊丰。只可惜了江蓠年纪轻轻的皇帝，在动乱中被叛贼所杀，断了皇室血脉。大丧之后，在江蓠旧臣的一致推荐庭议下，文月竟成了这世上的第一个女皇。
　　我坐在屋中，嘲讽的看着这些无聊的权势之争。无关乎皇族，即便是平民百姓也免不了往上攀爬的欲望。野心，人说，没有野心就只能一辈子窝囊。可是，看看这些在欲海中沉浮的人付出了什么吧，是生命。只为了那一刹的凌驾于世人之上，便可以什么都不顾，如此的奋不顾身，百年后还不是一堆白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