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红》百花庄园

18、醉迷奉承，跌入深谷

　　几天前，潘道升从县里开会路过鼓皮镇已是黄昏，他想起热情好客，能干又灵活的杨怀仁，先到他那里，再让他找来镇长，大家边吃边说两不耽误。之前他来鼓皮镇也都是在他家吃饭，熟门熟路。他来到杨怀仁门前，院门紧闭，他上前敲打门环：“老杨在家吗？我是潘道升啊。”
　　好大一会儿，杨怀仁才匆匆打开门，满脸堆笑，毕恭毕敬的迎接他：“潘区长，快快请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大冷得天让你久等了吧。都怪俺感觉不舒服睡了一会儿，您多担待啊。”
　　屋里烟雾缭绕，像是有许多人抽烟一样。杨怀仁忙解释说：“老婆在做饭弄的满屋都是烟，这不，她弄没听见您敲门。”
　　潘道升心里纳闷：明明是抽烟的味道，不像是做饭的味道。好象还有酒菜的味道。但这些疑虑，很快让杨怀仁的阿谀奉承给冲掉了。
　　杨怀仁对他老婆说：“家里的，把家里好吃的都做了，潘区长难得来一趟，咱得让他吃好。潘区长你说你平日工作繁忙请都请不来，这来了吧也没什么准备，一会儿好歹的您的多吃点。俺去烫壶酒给您暖暖身子。”
　　潘道升说：“不用忙了，随便吃点就是了。你去把你们镇长叫来，咱们边吃边说，我有重要的是要说。”
　　杨怀仁脸上一怔，随即笑道：“真是不巧，镇长他到外地去寻医治他那头疼病了，说是一两天不能回来，让俺替他照料镇里的事情。如果您放心俺，就告诉俺也可以，急得话俺就替他办了，不急得话就等他回来俺就告诉他，他回来办更好。”
　　潘道升说：“那就跟你说吧，这事你也有应该知道。今天县里召开了紧急会议，县委书记传达了上级重要指示。咱们已经知道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的事，我国为保家卫国、捍卫世界和平，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但国民党反动派妄想趁机反攻大陆，气焰非常嚣张。潜伏的特务也蠢蠢欲动，到处捣乱搞破坏张贴反动标语，更可恨的是，在外县已经发现敌人猖狂地残忍杀害我们的干部和积极支持抗美援朝工作的工商农人士，现在已经在清剿了。最近咱县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活动，破坏线路、抢劫、偷盗村民的家畜和粮食等等，估计是流窜过来的特务勾结地方还没清除的土匪和潜伏下来的特务干的。上级指示我们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搞破坏，并且要发动群众擦亮眼睛，配合政府清查、清剿工作。你这个民兵连长要带好头啊，你责任重大啊。其实几个小跳蚤，能成什么大气候。”
　　说话间，酒菜摆上桌。杨怀仁一边殷勤地劝酒，一边不断的打听有关县委还有剿匪的事情，另一边还奉承吹捧，不一会儿，潘道升就心神荡漾、飘飘如仙了，竟完全忘了责任和纪律，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得意的显摆自己跟某某首长如何的亲近，如何得到赏识，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他没看见杨怀仁悄悄的把一个衣柜打开，从里面走出十几个人。那个衣柜下面原来是密室还有个地道，直通村外的坟地。杨怀仁祖上是个靠绑票过日子的，到他爷爷那里还加了几份营生了，用他的话说，绑票生意也不好做了，于是，就做起开窑子买卖，下面开妓院，上面开赌场。特别到冬天，一些男人为养家糊口，就把自己老婆主动送去接客，赚个仨俩大钱好养活一家老小。杨怀仁的爹比较善良，鄙视这种日子，等他爹老了他就断绝了所有与这相关的事，并且堵死了密室与地道的通道口，做起了本分的庄稼人。解放后他家也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穷人。但是，杨怀仁没有他爹善良，却遗传了他祖上的匪性，能说会道、阿谀奉承、吃喝嫖赌。好多人还认为他头脑灵活会来事。前不久，忽悠一人敲开他的门，他一看吓得忙不迭地关门，那人急忙推开，进门后那人主动关好门，说：“大侄子，怎么不认识你姑父了？”
　　杨怀仁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逃了吗？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就是田仁贵的舅子，田宝的舅舅，那个营副～吴升官。他本来和田仁贵一起要逃往台湾，可在半路上接到命令让他潜伏，并委任他为中校，听从一个代号‘黑旋风’指挥。后又派他带人上山打游击，‘清剿’的风声紧，只能转到这里。他深知杨怀仁的本性，金钱利益的诱惑会使他听从他的指挥为他所用，开辟根据地必须有他的帮助。果然，杨怀仁在吴升官的威逼利诱下，他剥下了薄薄的伪装，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他们的计划是先在县城里和别的村镇搞破坏、抢劫、偷盗、散发传单、恐吓信甚至暗杀等一系列的恐怖活动。
　　这次潘道升的闯进，打乱了他们原不从近处下手的计划。他们商量先套出潘道升嘴里的所有的秘密，然后再将其杀害。这些话让杨怀仁的老婆听到了，她苦苦劝杨怀仁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让他好好看看眼前的世道，不要跟错人走错路。杨怀仁拿出两根金条在老婆面前晃晃，说：“你一个娘们家的懂什么，见过这个吗？金条，两根那，跟着共产党一辈子都不会挣到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个吃香喝辣的嘛？有钱为么不赚？不赚那是傻瓜！你给俺老老实实的，别出去胡说八道的。”
　　杨怀仁嬉笑着阴阳怪气的对潘道升说：“区长，潘区长，来，俺给你介绍你应该认识的人：他，吴中校，就是你刚才口口声声要清剿的人。吃惊了吧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事呢，你，就是吴中校在鼓皮镇第一个要暗杀的共产党干部，也是俺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俺要接受党国的考验，就得那你开刀。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是你傻，自己来送死，怪不得俺。”
　　潘道升的酒一下子醒了，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两个人窜上去把他摁住把他的头按在桌子上。杨怀仁凶恶的掏出一根小麻绳，勒在他脖子上，一只脚揣在他后背上，嘴里还说着：“你不是喜欢吃喝吗？就让你来个够，你不是喜欢听人吹捧你吗？俺就给你加上一脚，送你高升！”说完凶残的用力一勒。之后，他端起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着说：“痛快！舒服！”
　　杨怀仁的老婆闻声跑过去，看到杨怀仁象疯狂野兽般狰狞的模样，吓得掉头就往外跑。被杨怀仁揪着头发揪回来。杨怀仁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老婆的恐惧的眼睛：“想出去报信，是吗？臭娘们，胳膊肘向外拐，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也想找死啊。”杨怀仁边说边拳打脚踢。他的一儿一女哭叫着跑出来，哀求说：“大大【父亲】，求您别杀俺娘，俺们不会出去乱说的。您要打就打俺吧。”
　　杨怀仁疯狗一样指着老婆孩子威胁说：“这回先绕你们，如果谁敢出去乱说话，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今天在场的都听着好了:谁要多嘴多舌，俺定会杀他全家！”
　　吴升官轻轻地拍着双手，赞道：“好、好！这才是真男人大丈夫！党国复兴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你将是国之栋梁，前途无量啊！弟兄们，进屋把那死货拖出去埋了，咱们再好好喝他一通。”
　　潘道升被装在一个破麻袋里，埋在坟地边上的树林里。第二天吴升官化妆成拾粪的老头，到处查看地形。杨怀仁做贼心虚一大清早就出去溜达，看看村里有什么动静。他从王宝成嘴里察觉到，他在怀疑吴升官的身份，就赶紧找到吴升官汇报。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怀仁的叛变杀人，一夜之间传遍全村，村民畏惧他的恶毒的话，更不知谁是真正代表政府的人，没有人敢报案。
　　杨怀仁坐在自家的炕头上，旱烟抽了又抽。吴升官坐在另一头，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烟头。忽然，杨怀仁说：“那小子如果猜出来是你的话，那他一定去县城找林安生，他敢去咱就宰了他。连那林安生一块宰！他可是条大鱼。”
　　吴升官沉默半天，说：“叫人盯着，别让他去县城。如果他去了钓来的可不只是林安生。如果只是林安生半路就劫杀，如果是当兵的，能杀则杀，不能杀就撤。不过，他们也不会冒然派兵的，应该先来人来摸底。”
　　这是有人来报，看见有人又翻山朝县城方向去了。杨怀仁说：“一定是那小子。他还真有能耐啊，能翻过那座山。”
　　吴升官说：“看来他是怀疑咱们了。叫人到离县城十里地方埋伏下来，如果来的人少就劫杀，来的人多就先撤回来再说。咱们也做好转移的准备。”
　　杨怀仁问：“怎么还得跑那么远去劫杀呢？在附近还杀不了。”
　　吴升官说：“这样可以迷惑他们。我想他们不一定能掌握咱们的实际情况，能不暴露就尽少的暴露。派去的人不要成群结队的，装成过路的，别让人怀疑。如果他们来的人不多就歼灭了他们后在转移。告诉弟兄们他们要是来了，就杀的他个干净利索，谁要是杀个当官的有赏金，官越大赏金就越多。”
　　“好！发财的机会来了。那个林安生是当地人，他肯定能来，俺就拿他开刀。”杨怀仁兴奋的眉开眼笑。他的老婆在屋外听到这些话，悄悄的溜出去。她想堵在县城路口，不让林安生进镇。可她开大门时心惊胆颤的把门闩弄到地上了，杨怀仁跑出来一看就明白了，他怒气冲天的随手抄起一把铁锹，恶狠狠地照着他老婆的腿横扫过去，“哇”的一声惨叫，他老婆的腿被打断了。他的两个孩子跑出来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娘，十六岁的儿子愤怒地扑向他的父亲拳打脚踢。杨怀仁让人把一双儿女捆起来堵上嘴放在地窖里，把老婆拖起来夹在腋下，扔到炕上把她的嘴堵上任凭她哭喊。
　　经过三天的围剿，吴升官一伙被一网打尽。并根据吴升官的交代顺藤摸瓜，抓获了潜伏多年的米店老板‘黑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