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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34章 预言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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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寂远神宫。
『她生来年老而又年轻,背负着前世罪孽和此生怨劫。她纯黑纯白,极强极弱,真实存在,却又同任何人都毫无瓜葛。那一夜太明亮,而那一日太阴暗,她从此再也无法安然入眠,失去了信仰、悔恨和梦想。』
素白纤细的手指抚过墨迹未干的誊抄书卷,指尖沾染了那一点墨迹,如同被血玷污了的雪。
“这份旧预言,指的是两个人吧?”巴尔德尔半透明的虚影漂浮在空中,银色的眼睛里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如刀锋般的光芒。“虽然看起来指的像是同一个人,但是……”
预言这种东西虽然有着时效性,但《西比尔预言书(又名:神谕集)》中记载的预言绝大部分都具有双重意味的暗示性,更为命运添加了神秘莫测的色彩。这一份誊抄书卷的原版是几天前撒旦亲自送过来的,来的时候那家伙还顶了一头雪花,完全不像是他自己应有的风度。
之后霍尔德尔和巴尔德尔才收到消息,霜巨人族和光神族的战争,那家伙想必是参了一脚。
虽然对某个魔鬼的行为一直看不透也很好奇,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含混不明的箴言破译出来才是。
每次一想到那个一头紫色卷毛的混蛋笑眯眯的把坏的都快彻底风化掉了的神谕集给他们送过来,叫他们自己誊抄一遍顺带破译最后一条“据说是还没有彻底终结”的预言,临走之前又再度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跟你们必须要去做的事关系很大哟”,然后霍尔德尔就开始不眠不休昼夜赶工,【身为一个弟控】巴尔德尔觉得自己的胃真是痛极了。
……好吧,严格来说他现在已经没有胃了。
灵魂状态的巴尔德尔默默泪流满面。
“‘她生来年老而又年轻,背负着前世罪孽和此生怨劫’,应命之人是女性,并且应该是有着轮回或者重生的经历。”霍尔德尔左手压着纸页,右手握着羽毛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圈圈点点划来划去,很显然是在根据预言进行推算,“根据撒旦提供的消息以及我们自己知道的部分,符合条件的目前只有三个人——阿瑞斯,莉莉丝,东方爱。”
霍尔德尔的眼睛早就毁了,但毁了不代表他不会写字。寂远神宫里的纸和笔都是特制的,确保这位盲眼的祭司大人可以通过写阅盲文的方式来整理和记录一些重要事项,毕竟什么事情全都靠脑子记是不可能没有任何缺漏的。
“嘿,霍德你注意一下,‘她纯黑纯白,极强极弱’,我觉得就冲最后那个‘弱’字,我们就可以排除掉阿瑞斯了。”巴尔德尔的语气有点讪然,当年在伊甸园里被阿瑞斯狠揍的尼德霍格还历历在目,那个家伙绝壁不弱啊!此等变态要是弱,那可叫他们这群家伙怎么混啊!巴尔德尔继续泪流满面。
“预言也不一定是每一句都能对的上的,慢慢分析再说。”霍尔德尔冷酷无情地否决了自家哥哥的意见然后自顾自的进行着推算,被嫌弃了的尼桑默默随风飘走。
“不过从某个角度而言,这三个人还真的是很像……”霍尔德尔转动羽毛笔,不知怎的思维竟然有点发散,“‘失去了信仰、悔恨和梦想’……‘那一夜太明亮,那一日太阴暗’……shit!”霍尔德尔猛地停止转笔,忽然就爆了粗口。
他终于想到了最可怕也是最关键的那一点。
“怎么了怎么了?有头绪了没?”巴尔德尔一惊,赶紧过来嘘寒问暖。
“这个预言的后半部分……”霍尔德尔此时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还没来得及实现……但估计也不会太远了。”
这条预言一共对应了三个人,霍尔德尔简直难以想象当年西比尔写下它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诧异?好奇?抑或者是只有恐惧?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相隔这样遥远的时代,那个早就死去的女预言家仿佛编织命运丝线的神祗,无声的预料到了一切。
这就是祭司的能力么……霍尔德尔不由的喃喃自语:
“‘她生来年老而又年轻,背负着前世罪孽和此生怨劫’……”
——东方爱,创始女神原的转生,上古时代那一系列变迁,还有现今的处处磨难。
——阿瑞斯,八荣耀队长湮的转生,无论上古还是现今,罪孽和厄运不计其数。
——莉莉丝,借着容器躯壳复苏的七魔王统领,这个女人本身就是原罪的化身。
“‘她纯黑纯白,极强极弱,真实存在,却又同任何人都毫无瓜葛’……”
——前半句特指阿瑞斯的强大,后面的几句则针对东方爱和莉莉丝。
——原极强,东方爱极弱;莉莉丝极强;云曌极弱。原还没有彻底觉醒,而莉莉丝吞噬了云曌的人格,彻底斩断了曾经所有的联系。
“‘那一夜太明亮,而那一日太阴暗,她从此再也无法安然入眠,失去了信仰、悔恨和梦想’……”
——明亮如白昼的夜晚,指的是莉莉丝和阿瑞斯在世界树的那一战,苍穹都被火光照亮。
——阴暗代指不好的东西,比如悲伤比如死亡。阴暗之日还没有到来,但那日子到来之后,或许三个人都将相应预言的最后一句。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巴尔德尔看着自己弟弟仿佛魔障了一样在那里念着预言的启示,如果不是此刻他没有实体,估计会慌慌张张的把霍尔德尔拖到医院去。
“女神要回来了。”霍尔德尔慢慢转头冲着巴尔德尔的方向,声音空洞的不像是他自己,“但神的复苏需要祭品……杀死祭品来作为令神复苏的筹码。”
“……祭品?”巴尔德尔的声音里突然就带上了恐惧。
“原即将觉醒……以无尽的伤悲和死亡为伊始,归来的神灵,必将经历血与火,方可重新登临王座!她既要流血也要流泪,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不付出代价就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霍尔德尔仿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的语气那么庄重那么严肃,这一刻仿佛有神灵降临在他身上借用他的口说出那灾厄一般的启示,高贵如斯,威严如斯,却又像个没有灵魂的空洞偶人。
——所谓觉醒,所谓爆发,终究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
道道尔学院,空旷的训练场。
金毛野猴子托尔正在训练场上按照某位无良兄长的指示进行枯燥无味的正拳练习,同时心里暗暗盘算着能不能偷一下懒赶紧跑过去找小爱玩,之前她擅自逃出学院去找弗雷那个家伙,本大爷竟然不知道!哼,一定要拖她去采石场练习!实在是太弱了!
王储殿下你傲娇了。
只可惜今天某只金毛野猴子是注定无法去找东方爱玩了,因为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视黄桃如命的兄长大人今天竟然十分意外的没有躲在暗地里偷窥【划掉】监视他的练习,而是光明正大的跳出来拎着托尔的锁链把他提起来,用一种如丧考批的语调宣布了他决定送托尔去某个地方秘密修行的重大事项。
去某个地方秘密修行,不管这“某个地方”到底是哪个地方,处于危机之下的托尔同学终于智商爆表了一回,为了留在学院里继续修行【和小爱相处】而拼死反抗自家兄长大人,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被残忍无比的阿瑞斯暴力镇压=_=
阿瑞斯嫌托尔脖子上挂着的锁链碍事,同时也怕自己拽着锁链容易一不小心勒死这个脆弱无比的弟弟【请比对阿瑞斯和托尔的武力值差距】,于是采用了一种方便得多的姿势——直接用左手夹着托尔,右手无比镇定的撕开了面前的空间露出真实的无尽虚空,就好像撕开一幅画那样轻松。
然后,阿瑞斯无视被她夹在腋下的托尔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镇定淡定坦然的跨了进去。
托尔眼睁睁的看着连接道道尔学院的通道在眼前合上,气愤得简直想要砸墙。只可惜此时他正被阿瑞斯牢牢压制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回家的路一点点消失,默默地呲牙。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这片地域的景象吸引了,介乎深黑和深紫之间的色彩为背景,无数星点闪烁着或金或银的微光,这些微光有的聚集有的分散,化作璀璨的星河。星河之中跳跃着致命的白紫色雷霆,偶尔深紫黑色的背景中会猛然越过一道白色的高压电弧,美的如同飞鱼在海平面上跃起那一瞬的辉光。
非常美丽的景象……令人想起星空的华美色彩。
“这是什么地方?”托尔看得十分入迷,不由得单蠢的问。
“无尽虚空,雷霆之域。”阿瑞斯轻声回答,声音里带了些许缅怀的意味。“你能在这里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足以超越我的力量。”
嗯,当年六道之战终末的时候,雷就已经拥有了超越湮君临级别的至高力量,只不过实战经验和运用方式稍微逊色而已。
与其说是获得,不如说是取回。
这片充斥无尽雷霆的虚空就是雷最初诞生的地方,那个时候太古世界和上古世界的交接刚刚完成,无论荣耀还是魔王都忙碌于新世界的诞生和旧世界毁灭所造成的一系列问题,某个时候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原和初忍不住去虚空里走了一圈放松心情,结果就在这里发现了当时还没有彻底成型、只是个环绕着电光的小金球的雷——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雷的本源意志“秩序”实体化的结果。
神明的好奇心也是很旺盛的,于是在原和初把还没有形成自我意志的半完成本源带回去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人围观那个和他们使用的姿态完全不一样的小家伙,东戳戳西戳戳,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他们在没有降临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模样。
当时存在的概念生命里面,只有原和初是自行凝聚躯壳诞生的,其他人都是以人类或者其他生灵的身体为基础进行添砖加瓦,所以当那个被捡回来的小光球逐渐幻化成婴儿模样的时候,一众尊贵的神明都傻眼了,之后开始每天鸡飞狗跳的带孩子生活,更是愉快得不得了。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啊。
阿瑞斯暂时放下那些渐渐尘封的遥远回忆,毫无人性的松手扔下托尔,后者一个没注意,差点在这上下左右都没有尽头的空间里永远掉落下去。
“托尔,获得力量撕开空间回来,或者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死在这里,到底要哪一个,你自己选择。”阿瑞斯提着托尔的后颈,嘴上虽然说得那么严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最终还是给这臭小子加了个漂浮术,好让他不至于在彻底觉醒拿回曾经的力量之前就先在这无尽虚空里不停的下落直到精神崩溃或者饿死。
然后阿瑞斯再度松手,毫无节操的撕开空间通道,一步迈了进去。
“等等啊!阿瑞斯你这个疯子!有没有人性啊你!”还是没能适应脚底下是一片空气而不是坚实地面的感觉,托尔手忙脚乱的大吼。
阿瑞斯没答话,空间的通道逐渐闭合,托尔终于急了,向前伸出手臂好像是要把她给拽回来,可最终握在手里的只有一缕被无情关闭的空间通道所割裂的银白发丝。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阿瑞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并不存在于眼前的金色人影,双手合十发出一声叹息。
——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因为你是“秩序”啊。
道道尔学院,某个无人关注的地方。
“你是总和那个紫头发人妖呆在一起的家伙吧?快告诉老子,那个东什么爱在哪儿?”阿胡拉草萱色的长发被秋风吹的凌乱飞舞,翡翠色的眼睛好像染了血一样的暴戾残忍,金色头发的少年被他死死地掐住脖子,脸上泛出青紫的色彩。
莉莉丝难以抹去阿胡拉对原从心底产生的那一份懦弱,就如同儿子不敢冒犯母亲,但原还没有彻底觉醒,莉莉丝的目的是杀了那个东方爱,不管是容器还是转世,杀死了就能给原造成重创!阿胡拉曾经见过原以东方爱的姿态出现是没错,但那也只是零星一点点的记忆而已,和他存活的数万年时间相比算得了什么?莉莉丝用秘法修改阿胡拉的记忆让他以为只是去杀一个人妖而已,再加上他那么听她的话和她的力量对他思维的改变,就只是这种小事而已,会有所怀疑吗?
——当然是不会。
控制或者改变人的思维的法术多多少少都对被施术者有所损伤,更不要提融合那个可怕的诅咒……
阿胡拉要是能够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那简直就是超越神迹的奇迹。
但他不知道,所以现在他毫无顾忌。
”我才不会告诉你小爱在哪里!“
杜尔迦咬着牙说,他的皮肤上浮现起瑰丽莫测的战纹,力量加倍的提升。之前小爱好像在校外出了什么事,跟着小爱一起走的伊邪那美回了库伯勒族,那留在道道尔学院的他就要保护小爱!杜尔迦的手悄悄伸到背后握住了藏在衣服下面的短刀,试图给这个入侵者出乎意料的一击……
——但他失败了。
“切,库伯勒族的小人妖,这点伎俩在老子面前还不够看的!”杜尔迦被阿胡拉踩翻在地,脚踩在头上,恶狠狠地碾着,杜尔迦只觉得面部的软骨都已经裂开,血涌进了骨和骨之间的缝隙,从被石子划破或者额头被砸破的地方涌出来,挤进了鼻孔和眼眶,他快要窒息了。杜尔迦挣扎着想要呼吸空气,得来的回应却只是力道更重更狠的践踏。
“老子把伊奘诺尊干掉的时候你们可还没出生呢!忍者这种搞偷袭的玩意儿居然上正面战场,那个蠢驴真是笑死我了!”似乎是被杜尔迦的反应逗乐了,阿胡拉捧腹大笑,“血舞战纹,嗯?这种刺客专精的玩意儿如今也被拿来训练战士了么?伊奘诺尊要是活着,怕是会被你们这群傻x给气死吧?搞什么‘女生生存之道’,只会让你们这种傻子在战场上死的更早而已!今天就让伟大的前辈来给你好好上一课吧,库伯勒族的小人妖!”
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狠残暴的攻击落在杜尔迦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的神智却非常清明,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骨头一根根开裂,脾脏破碎,血液流动紊乱……巨大的痛苦无与伦比,但他奇迹般的还清醒着,生命力却在逐渐消逝。
“切!真是不经打!让人妖脏了衣服也不值得!得赶紧走了……你小子就呆在这儿吧,反正离死也不远了!”
阿胡拉厌恶的看着一地血污,拍了拍衣摆迅速离开。
杜尔迦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听不见看不到那人离开的脚步。
——小爱……快逃啊!
库伯勒族的少年在血污之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浅金色的眼睛被污血染红的睫毛一点一点遮盖,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