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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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想读取谢衣的记忆，然而除了谢衣在流月城以及下界游历的事情外，多余的什么也读不出来。
关于谢衣曾经提起的斩杀心魔之法，根本毫无寻踪。谢衣隐去了那段记忆，饶是沈夜也觉察不出。
瞳看着眼前只余一口气的人，伸手覆上了谢衣的额头。灵力在指尖扩散，最后缓缓缠绕住了谢衣整个头颅。
“谢衣，你与沈夜终究是殊途同归。”
瞳洗掉了谢衣所有的记忆，包括在流月城中关于沈夜、关于他的记忆。谢衣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瞳用凤凰蛊为谢衣续上了性命，过不了几日，一个忘却了前尘旧事的谢衣就会苏醒，流月再无谢衣。
“取什么名好？”有着谢衣面容的人站在瞳的面前，瞳看着熟悉的面容，却苦恼了。
“你是流月城第七个傀儡，今日又是初七，那么就叫你初七。”瞳给新傀儡定下了名字。
面具下的人毫无表情，没有面具遮挡的部分依然熟悉，只是那嘴角再也不会浮现如三月春风般的温和笑容。
谢衣，已经彻底从流月城消失。
这人，现在叫初七。
沈夜隔了一个多月才来，彼时瞳正在训练初七用刀。
“他曾经用剑。”沈夜说。
瞳点头，他自然知道曾经的谢衣是用剑的，沈夜要他从头到尾对谢衣进行改造，那瞳便将初七改得更彻底。
“初七不过刚制造出一个月，从我这里领人还太早。”瞳今日双腿的机括出了些问题，他索性坐在轮椅上指导初七武艺。
沈夜看着远处如偃甲般的傀儡初七，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人交到你手中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呵……”瞳轻笑，并未接受沈夜的恭维。
“我已找到适合族人移居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瞳摇头：“我已离不开流月城，那里让人替我去就行。”瞳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初七身上。
谢衣传来的偃甲鸟上偶尔会与瞳说上一些下界的事情，瞳能从谢衣的描述中感受到下界的广袤，然而他终究是离不开流月城，不仅他，离开了流月城的谢衣不也回来了么？
“本座还有事，初七先放在你这里，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便可。”最近的沈夜越来越忙，瞳大概猜到沈夜在盘算什么，据说龙兵屿四季如春，沈夜已加紧人手送族民离开。
庭院里，初七刀落处带起了一地的枯叶，流月城的树木再过百年就要枯死殆尽，这座浮于北疆的城池还能再支撑也不过百年。
瞳让初七停了刀，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大殿。
时光百年，不过弹指一瞬。
谢衣，流月城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瞳自请去下界看看那个“谢衣”到底是谁。
静水湖边，那人容颜依旧，不曾老去。静水湖的夜色静谧，却因为长安少年的到来添了几分喧闹。
谢衣还是那个谢衣，但又与那个谢衣不同。
记忆里的那个谢衣明明有些胡搅蛮缠，有些任性，还有些“不知悔改”，面前这个谢衣彬彬有礼，似乎将谢衣所有的锋芒都掩盖了。
隐身于傀儡蛊的瞳疑惑了，月光下，谢衣立在水边，对着月光喃喃。
“愿逐月华流照君……”
只此，这个谢衣还是谢衣。
瞳回到流月城。
他问沈夜：“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还不能释怀？”
沈夜冷笑，反问瞳：“七杀祭司大人，你对本座的决议有所臧否？”
那永远都是沈夜的禁忌。
“我若不问，便再也不会有人问。”瞳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沈夜眼里的谢衣，依然十分重要。
可沈夜说：“我对他唯独没有后悔。”
瞳无话可说。
瞳已许久没见初七，再见初七，是沈夜将谢衣的头颅交到瞳手里的时候。
“……”
瞳看着那么熟悉的头颅，沉默了。
“谢衣，他总是让我想不到。”沈夜伸手抚上偃甲谢衣的脸颊，跟谢衣一模一样的脸，谁能想到做成它的仅仅是一堆木头。
“现下你打算如何？”瞳接过偃甲谢衣的头颅，捧在手里，抬眼间看见了跪在角落里待命的初七。
“给初七造一把好的偃甲刀，名字就叫——忘川。”
忘川，当真是符合初七的一把刀。
刀做成的时候，亦是初七去往下界的时候。
瞳再一次目送那人去了下界，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再也见不到了。
子蛊死的时候，瞳闭上了眼。
谢衣、初七、偃甲谢衣在瞳的脑中渐渐合成了一百三十多年前初见时那张稚气的脸庞。
少年谢衣的笑容，眼里流动的光彩，瞳记了很久。
流月城终是走到了尽头，沈夜让瞳去龙兵屿，瞳拒绝。
他是为流月城生的，要死，也当是在流月城。
他破开过胸膛看过里面有没有留存着什么重要的记忆，他也破开过脑壳寻找过，但他没有找到。
瞳看透了一切，看透了生与死，看透了流月城的荣枯，就因为看透了，所以他不在乎，可偏偏在最后的记忆里，留下的是谢衣。
“去吧，去替我们看看那广袤河山……我造出你，给你一双世间最明亮的眼睛……别让我的心血白费。”瞳躺在地上，对自己亲手造出的傀儡人十二说。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与谢衣一样一同去下界寻找延续流月城之法。
瞳终究是陪着流月城一同离开。
忘川河边，有一人执伞而立。
瞳遇见了华月，不远处还有牵着沈曦一起走来的沈夜，离开并不算太久。
抬眼，执伞的人缓缓转身，三月春风般的笑容，犹如记忆中的那人，他一步一步向对面四人走去。
“睽违多年，别来无恙。”
真的是太久了。
“谢衣。”瞳再一次唤起这个熟悉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