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来自2010的空间》衣青箬

10、噩耗

　　蒋芹一愣。孩子的名字，她之前倒是跟曹明发商量过几次，但一直都没有定下来。生了孩子之后，一直忙忙乱乱的，居然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岁香提醒，估计等满月的时候，就要让人家看笑话了！

　　岁香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上辈子爸妈的确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当然，那时候妈妈的身体不好，生产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愁云惨雾的，当然顾不上这些，可现在不一样了。

　　“妈妈，给弟弟取个名字吧！”岁香笑着说。

　　她知道，哥哥姐姐，包括自己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妈妈身为母亲，一定也很想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只是现在家长尚在，所以轮不到她而已。但是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妈妈如果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给弟弟取好名字，爷爷肯定不会说什么。

　　蒋芹想了想，道，“那就叫江海吧，曹江海。”

　　岁香眨了眨眼睛，上辈子江海的名字是爷爷给取的，没想到这回换成妈妈，却还是同一个名字，也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注定呢。

　　农村人没有那么娇气，出了月子之后，蒋芹用背带将孩子背在背上，就下地干活去了。

　　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种一季白菜，可以一直吃到开春。岁香就跟在妈妈身后，偷偷把所有种子都换了过来，并且不着痕迹的鼓动妈妈多种一点，这样将来吃不了，才能动员妈妈拿进城去卖。只要卖了开头的几次，妈妈看出来里面的商机和利润，自然就会愿意种菜去卖了。这件事情倒不是非常急。

　　到了九月，岁香依依不舍的背着小书包，走进了学校。

　　不过对岁香来说，变化其实并不大，因为这个时候，村里的小学每天只上四个小时的课，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

　　这样安排，是因为村里的孩子，大部分六七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了，割点儿野菜回来喂猪，或者牵着家里的牛上山去放牧一会儿，都完全可以胜任。所以学校也十分贴心的空出了早晚的一段时间，让他们帮家里做事。

　　不过岁香比较幸福，长到这么大，除了自己觉得好玩跟着妈妈去了几次菜地，其他的农活儿都没有做过，蒋芹也舍不得让她去做。

　　所以她可以从容的睡个懒觉，起来之后玩一会儿，或者进空间劳动一会儿，然后吃了饭，背着书包去上学。上学的这段时间，她就只当是自己出去玩的时间了。然后回家帮妈妈做好晚饭，吃过饭之后，再进一次空间，之后就睡了。

　　不过，进入冬天之后，上学的日子可就不那么美好了。因为村里的学校太过破旧，四处漏风，在里面坐上一节课，真各个人都被吹透了，僵硬得手指头都弯不起来。

　　饶是岁香拥有大人的意志力，在面对这样的寒冷时，还是感觉到了非常的不习惯，尤其是没过多久，她的小手和小脚都起了冻疮，就更是让她难受了。——冷的时候吧，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舒服。热的时候吧，长冻疮的地方就奇痒无比，还是不舒服。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岁香什么大人的沉着冷静都忘记了，一整个晚上都赖在蒋芹的身上不愿意下来，眼泪汪汪的问，“妈妈，我明天不去读书了，行不行？”

　　小孩子做出这种样子的时候，往往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委屈样儿有多可怜可爱，用后来的网络用语形容，就是萌的不行了！蒋芹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撒娇耍赖的样子，心里也不由觉得好笑。

　　近来岁香越来越懂事，等闲也不愿意跟自己这个妈妈亲近了，所以今天这个样子，倒是难得。

　　“不去读书可不行，让别的同学知道了会笑话你的。”她抱着岁香哄道，“小香明天乖乖的去上学，妈妈买好吃的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不好。”岁香扭着身子，“就不去就不去！我跟着妈妈一起去赶集！”

　　他们县城里六天一次集，他们家里的菜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所以岁香正打算趁此机会，鼓动妈妈去城里卖菜，今天不舒服是真的，但是更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赖着不去上学，好跟着妈妈一起进城。

　　但是蒋芹始终不肯答应，好声好气的哄了半晚上，岁香终于明白，自己想要跟着妈妈进城，是不可能的了。

　　岁香只能改变自己的策略。

　　于是这天晚上，她重新躺在了爸爸妈妈的床上，被妈妈搂在怀里哄着，跟妈妈讲条件，“妈妈明天要给我买好多好吃的。我要驴打滚，花生糖，米糕，蛋糕，饼干，苹果，桔子，麻辣小吃……”她一口气将自己还能记得的吃的都列了出来。

　　蒋芹已经笑得不行了，女儿难得不讲道理一次，她还真不忍心责怪，就逗她，“可是妈妈没钱啊。”

　　岁香瞪着眼睛想了想，“那妈妈背着园子里的菜去卖嘛，卖了钱就给小香买好吃的！”

　　“好，”蒋芹想了想，家里的确是没什么能换钱的，家里的菜多，带一点去也行，实在是卖不出去的话，她家在县城里还有几个亲戚，就送给人家吃算了。

　　第二天，岁香一早就起来了，一直跟着蒋芹，直到她摘了一背篓的白菜，背着去等进城的车了，这才背着书包去学校。

　　然而这一整天，岁香都是坐立不安的。也不知道妈妈的菜卖出去了没有。毕竟，她自己知道自家的菜好，而且光看卖相的话也的确不错。但城里卖菜的人那么多，别人又没有吃过自家的菜，不一定会来买。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岁香的右眼皮忽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弄得她也跟着心神不宁，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这种心情，一直累积到有一个人跑过来，大声的喊她，“曹岁香，快回家吧，你妈妈出事了！”

　　岁香之前一直怔怔的，这时候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猛地弹起来，飞快的朝家里跑去，心中千思万绪，最后汇成一个念头，“妈妈一定要好好的！”

　　她飞奔到家里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岁香却忽然胆怯起来。

　　她不敢继续往前走，她怕那现实自己无法面对，她踟蹰着，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人发现了，张瑞秀尖着嗓子说，“哎哟，小香回来了，怎么不进屋？我跟你说，你妈妈被汽车撞啦！哎哟，听说那现场啊，血淋淋的……啧，你说……”

　　后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岁香统统都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妈妈被汽车撞了……被汽车撞……你妈妈……妈妈……汽车……血淋淋……”

　　岁香晃了晃，就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窗前放着柜子的地方，一片模糊的黑影。岁香凭着直觉发现，她是睡在爸爸妈妈的床上。岁香坐起身，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一阵的抽疼。

　　她下了床，穿上鞋子出门。炉火边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炉子也没有烧起来，屋里一片冷清。

　　岁香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然而只听到静夜里“咔哒”一声，灯没有亮。

　　“小香？”曹明发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开灯，停电了。”

　　岁香的心里颤了一下，几乎没能站稳。半晌，她才声音艰涩的问，“爸，我妈呢？”

　　曹明发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岁香想，也许他不点灯，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他此刻的脆弱，“拉回来了，在……在院子里放着。”

　　本地风俗，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够进堂屋设灵位的，只能停在院子里。

　　此刻岁香好恨自己并不真的是小孩子，所以她几乎是立刻，就听懂了这话中隐含的意思。

　　妈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