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风沐雨淋

65、告别

　　陈欣原本只想过本分的生活，学会做瓷器，跟徐嗣州生活在一起。可不曾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这件事让她匪夷所思，到底子发生了什么事？那折页中记载的好像都是人名吧，陈欣只看了一眼具体是什么她也看清。

　　但她看到太子应该是对到的东西满意了，他点点头，将折页放到怀中。陈欣看袁争阳，看来袁争阳对太子的话并不十分相信，可这时被人牵着鼻子头，只能同意。“太子殿下，袁某人也不在此多留了，就此别过。”袁争说了一句，然后将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时，拉上陈欣跟着离开。陈欣回头眼了看太子，轻声问袁争阳能否相信太子的承诺。袁争阳道此时只得信，若不然他与陈欣皆不能平安。别看太子殿下带来的人与袁争阳带来的人数不相上下，可这里毕竟是在大宋国土，强龙不斗地头蛇，更何况他是一国太子。

　　“徐大人能否平安？”这才是陈欣此时最关的心问题。折页给了太子，太子也说了放人，可真实结果呢？

　　“估且就信他能回来。”袁争阳双眉紧锁，仿佛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听袁争阳这么一说，陈欣很想回头看看太子的表情，可袁争阳拉上她的帽兜，让她不可再回头。“你回头看他，只能说明我们心虚。不可回头。快随我速速离开。”

　　其实陈欣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这一切还是等到见到徐嗣州再说吧。袁争阳将她扶上马，他又坐到陈欣身后双手拿起缰绳，可就在这时，他有一个细微僵停动作。陈欣看出来了，怎么了，她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争阳哥哥？”陈欣问他。

　　“走吧。”袁争阳只说了句，便扬动缰绳让马离开此。

　　“争阳哥哥，是回尚府吗？”陈欣问袁争阳。

　　“我想应该是回徐府。”

　　回到城内之后，袁争阳命他手下的人都回尚府去，而他则要护送陈欣回徐府。尚明示意那些人离开，而他要跟着袁争阳同去。袁争阳现有是辽国的一国之君，尚明必须保护他的安危。“请让我与国王同去。”

　　袁争阳摇摇头，示意不用了。“我会小心，速去速回。驾。”他拉了拉缰强催马儿拐个弯走向徐府的方向。回来之后，马儿走得不快，因为城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两人骑在以马上慢慢悠悠往前走。

　　骑在马上向下看那些经过的人，好怪感觉。第一到京城时，也是跟在袁争阳身后，那时两人还是走在路上看旁经过的那些骑马的人。没错到，时隔不久，竟然是自己骑马在马上看下边行走的人。更不曾让陈欣想的是，那处他称之为“争阳哥哥”的人，成了一国之君。就连她的内心也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更让陈欣没有想到的是袁争阳对她的感情，那么压抑着的感情，因为国事为大而将自己的感情暂时搁到脑后。可当他再拾起时，她已早为人妇。内心觉得愧疚，对不起袁争阳。他身上如此重的担子在，还要照顾着自己。“争阳哥哥……”陈欣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片感激。若不是袁争阳，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争阳哥哥……”陈欣哽咽了，眼眶被泪水浸满，从眼角落了下来。

　　“宁儿这是何苦。”袁争阳摇头，“这件事，是我牵连了宁儿受了苦。宁儿只要记得，宁儿有难，便是我争阳有难。宁儿有事，只管向我开口。若不想在这大宋呆下去，只管到我大辽来。我大辽的门永远向你敞开。宁儿哭了，我的这里会很痛……”陈欣不用看，也知道袁争阳指的是心痛。

　　“争阳哥哥……”

　　一路下去，很快到了徐府门前，马匹停下来。袁争阳先行下马，再将陈欣接下马来。他拉住陈欣的手，让她下马。可待她双脚站稳之后，他并没有将手松开。“争阳哥哥……”陈欣知道，袁争阳对自己的感情，可她无法给出答复。“争阳哥哥……”

　　袁争阳渐渐地要松开的手，可就在陈欣将手缩回时，他又一把拉住陈欣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她头顶的兜帽掉了下来，她的脸感到一阵凉风。随之而来是他呼出来的热气，他的嘴唇与她的嘴唇近在咫尺。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有那一下子的错觉，陈欣以为自己被他吻到了。

　　“争阳哥哥。”陈欣叫了他一声。

　　“就让我再抱你一会儿，此时的你，是我的心爱的宁儿。一会儿之后，你会是徐嗣州的夫人。你与我，只能以兄妹相称。”袁争阳紧紧地抱着陈欣不想放手，“假若我不曾回去，假若我不曾离开你，想来你会是我的……”后面的话，不必袁争阳说，陈欣也能猜到是什么。可世上哪有什么假若的事。万事两难全，选了其中一样，必定要舍弃另一样。

　　“宁儿相信袁争阳哥哥会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国王，你要好好善待你的子民。”陈欣对袁争阳说。

　　“宁儿曾说过你来自未来，那我问你，未来的辽国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袁争阳问她。

　　未来，未来的辽国……陈欣对历史知道的不多，要知道也是历史表上的，至于辽国……辽国会从历史上消失吧。“争阳哥哥，你看到天上的太阳吗？”陈欣反问他。

　　“看到了。”袁争阳说。

　　“天上可有不落的太阳。”陈欣说完这句话，便慢慢推开袁争阳。就像天上不会有落的太阳，世上也没有不会灭亡的国家。一个国家的兴衰是历史在前进，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一个国家长久。“你只要做一个明智的君主，让你的臣民百姓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懂吗，争阳哥哥。”

　　袁争阳当然会懂，他曾问过陈欣这个问题。他说大宋表相繁荣，实质却早已溃败不堪，若干年之后这个国家必会灭亡。那些贪官污吏，乡绅干豪个个都在鱼肉百姓，这样的国岂不有灭之理。正因为他看透了大宋，才会让他痛下觉心，不能让辽国成为第二个宋国。所以他才要回去夺回王位，当一个好君主制理国家。

　　王位换不回一个心爱之人。当他被她救到家中，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个灵气的姑娘，她的眼睛永远是那么的清澈透明。“果然我不曾看错你。若是我娶你为妻，你定能帮一同治理国家。可惜——”

　　“争阳哥哥不必感到可惜。宁儿想争阳哥哥会遇到只属于你的姑娘。”陈欣对袁争阳露出最美的笑容，“宁儿与争阳哥哥这一别，不知几时才能相见。宁儿永远都会记得争阳哥哥对宁儿的好。能够认识争阳哥哥是宁儿今生最大的幸事。”

　　“宁儿豪放在说错了，应是遇到徐嗣州才是宁儿今生最大的幸事。虽我比他早认识你，可惜你的缘分不属于我。就此别过。宁儿妹妹。”袁争阳这才慢慢松开陈欣的手，两人的手一点点分开，直到最后完全松开。“记得在远方有我这个亲人。”

　　“宁儿不会忘记。”陈欣看着袁争阳骑上马，袁争阳拉了拉缰绳，那马儿好像也能懂主人的心情似的，不敢离开。

　　“若有缘我会与宁儿再来相见。”袁争阳这才狠了狠了心，一鞭打在马上，马儿受了痛，向上高高扬起蹄子长嘶了一声，这才快步奔开。

　　“保重，争阳哥哥。”陈欣冲他挥挥手，再见，袁争阳，不知还能否再能相见。陈欣转身朝徐府走去。

　　徐府大门紧闭，其实徐府大门前一往如常，但在陈欣眼里看来却多了几分萧条，大概是她自己心境的原因。门口的红灯笼好像也有些退色了，门匾上蒙了一层灰似的。陈欣抱紧自己的双臂走到门前，她很担心，徐嗣州真的是回来了吗？

　　万一太子出尔反尔，说是放人，结果再杀个回马枪怎么办？好冷啊，陈欣哈出的气变成了白雾，她走到门前，握住铜门环。就连门环也冷得能将她的手咬掉似的，她使力敲敲门。自从老管家死后，这开门事便由府里的其他人在做。不过也是自那之后，府中的人心好像都散了。

　　想来也是，陈欣也不知哪来的哀愁，竟然想到不久之后这座府第必定会荒芜掉。曾经的繁荣都会成为过眼云烟的吧。“有人在吗？府上有在吗？我是吴宁儿，徐大人回来了吗？”陈欣冲着大门喊声，可大门却不曾有动静。

　　“开开门，我是宁儿，府上还有人在吗？”陈欣使劲敲打门环，将门环敲得砰砰作响，“开开门，开开门。开——”

　　那门，还真是开了。陈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开门的竟然是徐嗣州。她是又惊又喜，万般感触涌上心头。看到他一如往常，只有眼中多了些憔悴。看到他平安无事。惊喜之后她悬着的心全部放下，全身如释重负。

　　“宁儿。”徐嗣州同样意外看到陈欣站在自己面前，原本以为——

　　他的一声“宁儿”唤得陈欣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徐嗣州，徐嗣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还以为会再也看不到你。你——”陈欣几乎是扑上去不顾一切抱住徐嗣州，只要他平安，他完完整整站在自己面前，让她付任何代价都可以。

　　“陈欣。”徐嗣州叫了她的名字，伸手接住她。“因为我，让你受苦了。”徐嗣州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站在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陈欣，到里头来，让我对你细细说来，并要征询你的意见，是否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陈欣抬头，“去哪？”不用徐嗣州说，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