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96、误中弹真相大白

　　“沈桦？这是谁？”伊妹皱眉道。
　　“是她的心上人。”伊凡咬着嘴唇说。
　　“怎么可能？”伊妹大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我亲眼看到的，还有什么误会？”伊凡怒吼，“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园子里有说有笑，我看到情儿亲手为她织的毛衣。”
　　“情儿不像是这样的人，我回去把这件事情弄明白，你以后千万别在做这种既伤人又伤己傻事了，为了她你也快毁了你自己了，我怕有一天你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了。”
　　伊凡听着小姑姑细心的教诲，又是懊恼又是感动得点点头。这个家里，真的只有她可以这样关心自己，关心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了。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找到了灵魂的慰藉，心灵的港湾，找到了真正家的感觉。
　　后来的日子，他很少去周氏房里吃饭，两个人也就很少再碰面了，因为战争，也因为他的有意回避，也许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会好一些。他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去花园里散步，偶然碰到新情，他都忘记了该怎样打招呼。
　　两个人在梅林里站了许久，他才说，“谢谢你上次在诗会上帮我解围。”他生硬的说，生怕自己哪一个不小心就又勾起她伤心的往事。
　　“没什么的。”她摆弄着手中的梅花，客气道。
　　安静的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目光碰触的刹那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离开，久违的心跳加快，伊凡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又沉默了许久，伊凡轻轻的说出三个字，“我走了……”他期待她的挽留，期待他会对自己倾诉思念之情，可是结果却是残酷和冰冷的。
　　“好。”新情沙哑地说。伊凡顿时像掉入冰洞一般，心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不再流动，他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他的后背在发烫，他能隐隐的感觉到，背后她热烈的眼神，可是，他没有回头的勇气，他知道她一定在那里，他害怕看到她幽怨的眼神。
　　脚步，缓慢而沉重。他的心在滴血，他知道，他再一次深深的伤了她，可是这个伤害是他无法抗拒的，也是无法弥补的……
　　两个人，听着同样的枪声，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每天做的最多的功课，就是想象对方思念自己的样子，伊凡每天都在懊恼和悔恨中度过，他的心在滴血，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人们最初的提心吊胆中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周氏在房里坐的无聊，便又叫新情读诗给她听，新情永远都是淡淡的微笑。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周氏听罢，脸上现出了笑容，“还是这样的图画美！”
　　新情也笑着应道：“是，既然太太喜欢这样的小诗，那我以后多给太太读些就是了！”
　　这时杏儿进来报，“太太，姑太太和两位小姐来了！”
　　周氏惊喜，“快请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三人便走了进来，一一问过好以后，周氏吩咐新情去倒茶，莛君坐下来说：“现在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连我们的房屋也被兵人占据了，连交通也断绝了，我们也实在没有别处可去，只好逃到这里来了。”她这样说着流下泪来。
　　周氏劝慰她,“好妹妹，别难过！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到这里来住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说是逃呢？”
　　伊秋刚刚进门，听到他们的谈话，说，“既然军队都进城了那该是清苑城没有守住，这就说明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们也只是暂用一下房子而已，我想过几日他们也就走了，你们不是又可以回去了么？何必这样难过呢？”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晴空霹雷，只见一团光在空中掠过，接着便听到大炮炸开的声音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大家都惊得站了起来，惊慌的问：“怎么回事？”随后又听到院里有人在叫，“不好了！库房到了！”几个人赶紧冲了下去，几位老爷和太太也陆续赶了过来，询问之声四起，“怎么回事儿？”杏儿站在一边，被吓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周氏看到他惊恐的样子问：“杏儿你怎么了？只不过是库房到了而已，何必吓成这个样子？”
　　“太太……情儿她……她还在里面呢……”杏儿吓得结结巴巴，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什么？”几个人都大吃一惊，“还有人在里面？”周氏惊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怎么会跑到里面去？”
　　“房里的茶叶不多了，她便说下来取一些，却没有想到……”杏儿不敢再说下去了。玫不等她说完，转身便跑向伊凡的书房，见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使劲的拍着他急喊：“三表哥！不要再睡了！情儿姐姐出事儿了!”
　　伊凡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听到玫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新情的名字便一阵紧张，“怎么了？情儿怎么了？”
　　“刚在有一颗炮弹落到附近的不远处，恰巧毁了库房，情儿姐姐又恰巧在里面，现在还生死未知……”伊凡不等他把话说完，早跑得没有影了，玫也赶紧追了过去，伊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问：“情儿果真在里面么？”
　　周氏点点头，伊凡再看库房，早已成为平地了，几个仆人正在那清理碎片，伊凡又是气急又是懊悔，毫无顾忌的跑过去用手拨着那些碎片，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明白他在干些什么。伊妹见状急忙替他掩饰，“慧还真是个人道主义着呢，昊，你不去帮他吗？”
　　被伊妹一问，他才开口，“三弟我来帮你……”于是走上前去同他一起徒手挖着。伊寒扶着老太爷，孟妍跟在后面走了过来，几个人一见都愣住了，老太爷更是惊讶的语不成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妍也奇怪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和老爷听到声音便赶了过来……”
　　周氏上前解释道：“是这样的，一颗炮弹击中了库房，正好情儿在里面。”
　　伊寒大吃一惊，“什么？居然还有人在里头！”
　　孟妍也担心的问：“结果怎么样呢？”
　　周氏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几个人正在清理，至于人到底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道……”
　　终于露出了那仅存的门框，伊凡微微向里探头，问：“情儿，情儿，你在里面么？”
　　好久才听到轻微的声音，“在……我在……”声音还有些颤抖。
　　伊秋听到回答兴奋的朝众人喊，“情儿还在，很好的！”
　　众人听到这话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伊凡对她说：“你赶快出来，我们在门口等你……”
　　众人都翘首看着，过了许久，才看到新情出现在门框的内侧，伊凡兴奋不已，伸手把她接出来，看到她满脸的泪水，伊凡不顾一切抱住她，用颤抖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三个字，“我好怕……我好怕……”
　　新情大窘，众人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伊秋小声提醒，“三弟……”伊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擦干眼泪，把新情从废墟中抱了出来，眼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被吓成这个样子，而自己又无法安慰她，却还要在众人面前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他再也受不了了，心像被撕裂一般的痛，一转身跑开了……
　　“三表哥！”玫追了上去。
　　二太太叹了口气，“你们看看，把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吓成什么样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面对眼前这一切，老太爷一直是冷眼旁观，看到伊凡跑开了，他忽然猛烈的咳了起来，孟妍赶紧替他捶背，还担心的说：“这样子是不行的！现在连家里都不安全了，老爷，你也要赶快想个办法才行呀！”
　　伊寒建议道：“爷爷，不如我们去后花园躲躲吧，那三间水阁也只能同您老人家挤挤了。”
　　老太爷点点头。
　　伊凡愤怒地向外跑，任凭玫在后面追赶，两人来到前院的假山前，伊凡才停了下来，伸出拳头拼命地捶着假山，玫赶过来，看到他的手血迹斑斑，心痛道：“三表哥，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情儿姐姐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她会明白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