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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0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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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苏少衍,李祁毓自问还是了解的,犹记那次自己被钟庭翊绑回了强吻被苏少衍撞见,整整一个月,这人都没怎么搭理过自己,分明早已气极,但偏作只字不语,这一回,还真不知这人又会如何对自己。
所以有时他也会想,也许苏少衍从不和自己吵架,根本是因为这人天生不会吵架的罢。就算明明是自己理亏,但事后也都会被他那不温不火的性子灭了下来,故而在他心里真正怕的,其实是苏少衍那副惯如寻常的脸色。
但可惜,现在他对上的苏少衍,便是那副他最不想见到的模样,他清楚,这里是苏府,当朝丞相苏榭元的府邸,而他身为懿轩王更不能对这位圣宠愈隆的苏大夫做出何不轨的举动,所以他只有忍,忍住不去质问他,忍住不去辩解昨晚发生的一切,甚至忍住不去抱他,明明……是都早已习惯的事。
苏少衍道:“不知懿王爷大驾,少衍失礼。”
盯看着这张略显憔悴的脸,想说句辛苦你了的又想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于是只好拍拍这人的肩,同时刻意将声音放软了些,道:“晚上你来我那。”
苏少衍则看他一眼,语调疏淡而客套:“王爷有命自难推诿,只是少衍自觉身体不适,不知可否择日再访?”
“你不舒服?”喉头一滑,还带出几个滑音,顿了顿,声调又启:“病了就更加要去,我让孟御医来给你补补。”
“不劳烦。”
“这是命令。”
“你敢不来我就一直等。”
一万年不改的霸道和臭脾气,苏少衍懒得再看他,低眉垂手道了句是。
“少衍,我想你了。”说这话时声音小了些,目光却不曾离过自己的脸,苏少衍仍旧不看他,其实也不是不看,而是……着实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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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等待心上人的时间无疑更是长的不能再长的,晚间时李祁毓将同李祁祯碰面的话语在心中酝酿了又酝酿,想如若苏少衍始终不肯消气,那不如干脆?念想到这,他倏地心思一清,想昨夜自己的突然失态十之八九都是与李祁祯新送的这坛白露冷有关。但显然的李祁祯又是一副毫不畏他知晓的模样,甚至还提议让苏少衍也试试。
这个李祁祯……果然是不好应付的角色。
思及此,连李祁毓也不禁叹下一口气,而这声叹息,也顺便曳动了他身侧灯盏内的灯花,灯座是仿素心雪里的花瓣模样,内中燃有带熏香的灯油,甫燃点,便是一室斑斓情致——正是不久前自己托人自西国带回打算送给苏少衍的礼物。
瞬了瞬目光,神思又一转,想自己虽向来清楚苏少衍的守时,不过此刻已过酉时,难不成?他锁眉望着这一桌新做的菜肴,只觉如果自己也似了那厚颜的步月行,事情发展又会不会好些?
他记起步月行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对感情,死磕往往比两情相悦来的更为简单有效,有时候坚持下来就是你的了,仅此而已。但是,这事若换到他和苏少衍身上呢?对他们而言,并无所谓谁把谁先追到手,七年前他们因一道奏折绑在一起,七年后,他们因习惯难分开彼此,试想,如果当前熙宁帝派给自己的是另一个人,难道自己也会如苏少衍这般的喜欢上么?
所以更多的有时候,费心思去琢磨如命运这般缈而无迹的东西,实在是不甚理智的。
然则苏少衍到底是来了,虽脸上一如早间照旧没多少表情,但好歹是来了,所谓有聊胜无,便是这个道理了,李祁毓扳开苏少衍微弓的肩,轻声道:“少衍,你都看见了。”
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苏少衍心中一紧,片刻后微扬唇角:“是。”
“昨天是我不好,喝的太多。”肩头的力量募然一重,接下来落在耳边的却是直刺心间,“你是不会怪我的吧?”
“王爷叫少衍来,却又不肯同少衍好好吃饭,不知这又是什么理?”苏少衍顾自斟了杯酒,押下一口,道:“王爷好雅致,白露冷这么难寻的酒都被王爷寻到,不过既然王爷自己不想品用,少衍连日周居劳顿,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那就多吃点,免得一会儿后悔。”一阵莫名的凉意让苏少衍动作不由一滞,他回头看一眼那个看不出心思的李祁毓,只觉那一双盯着自己的墨瞳早已幽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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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冷琛和步月行这次的冷战间接得利的其实是第三个人,镜音的侍女凤夙。正如步月行所说,凤夙是个绝对鬼精灵的丫头,故而即使凤夙的这次趁乱脱逃乃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步月行也依然难辞其咎,而追其深源,又不过是另一个想同花冷琛和好的幌子罢了。所以说感情之事往往就是如此,甚多时候彼此的死撑,只是为了看谁比谁先撑死。
演哑剧一般的过了好几日,步月行终于再坐不住,先是借故把花冷琛劈头盖脸又骂了一通,不多时长手长脚的蹭过来想要开晕,可惜花冷琛虽非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人,倒也向来不吃嘴上的亏,又见这人一副欠修理的模样,二人过招拆招间,居然没奈何的又点起了星星火意,为了灭火,他决定撇下此人到哪凉快呆哪的地方去。
算时日七日之期将至,略略思忖,他决定去往最开始的地方——神社镜灵台。一直到许多年后,他也不曾忘记那时的情形,一切就似冥冥注定的天意,一江乌舟如梭,一名艳丽女子负立船头,她着盛装,气轩扬,她说:“在这里,我是绝对的权利。”
镜灵双子中的巫女镜音,那个传说一目重瞳的女子,现在荒腾的最高精神领袖,他的姨娘……以及他的仇人。
但有时血缘就是这样神奇,在花冷琛看到镜音的第一眼,镜音刚好也在看他,花冷琛对此作出的解释是,她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她。
实际上,镜音比她的母亲要小上十岁,加之外貌又极是年轻,虽说南疆女子多柔媚水润,可如她这般一见难却的,只能说是生来就为成就传奇。
当花冷琛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镜音已然冲破了巨大的震惊走上前来同他说话,镜音同花冷琛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终于回来了。”镜音说这话的同时是相当自然的抚摸着花冷琛的脸,而花冷琛低头看着这张和自己母亲相似度高达八成的脸,一时很要命的忘了回答。
于是镜音很自然的又说,“留下来,让我照顾你。”这时花冷琛才开始有所反应,但隐隐的他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大对,可等他反应过来才恍然惊觉这话的双方是不是应该反个位置来?
所以对花冷琛来说,这次的重见实在令他太是太过难忘的一次相见。
不过这话只是花冷琛单方面的,对镜音而言,早在花冷琛刚出生时就被她抱过捏过各种欺负过,当然,对这些镜音皆是只字不提,因为现在的镜音不仅在他面前,更在所有教众的面前,皆需要维持一个绝对威严的形象。
所以哪怕是私底下的镜音也同样不改如此女王的秉性。
镜音一转重瞳,说:“今日乃是姐姐的祭日,想必你是不会推却。”
花冷琛心思一顿,终于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答:“那便随君所愿。”
然而谁也没想到花冷琛居然始料未及的被灌醉了。
第二日,清醒过来的花冷琛看着这结构制式如镜灵台几乎一模一样的神社,一时有种时光错位的感觉,倏地他又回想起在这之前自己被镜音灌下不少的朝醉,即使他从不指望单凭那几坛酒就能一笑泯恩仇,不过就镜音的认错态度来看,还是勉强给了个及格,不过次时的他不清楚,镜音从开始的开始就压根从没有这样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