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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牛毛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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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五个?再来十个也不怕。”闻人说这话的时候只动了动嘴巴,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表情才更气人,分明是不曾把人放在眼里。就像当初在酒泉,他把萧秋雨给气得直跳脚一样。
又或者,他等下马上又把金九龄给气得直跳脚,却仅仅只用了一个字。
“再来十个也不怕?”孔雀王妃心中异常警惕,闻人歌这个人阴险狡诈奸滑狠毒,而且他说话从来都不无的放矢。
“好说好说。”闻人居然还惬意地拱了拱手,看来他不仅白打的空手功夫不错,就连剑术也不弱。
孔雀王妃一反开始的踌躇满志,变得犹豫起来。
将是兵胆,主将气势一弱,那些壮汉马上就变得跟个孩子一样,射出来的剑也软绵绵的,还比不上弹棉花。
闻人歌又开始道歉了,他很诚恳的反省:“是我说错了,这样的软脚虾,别说再来十个,再来五十个,你也是一样的辛苦。”
他说的竟然不是,我也是一样的辛苦,而是你也是一样的辛苦。
听到他这样说,孩子也是会发脾气的。
几个壮汉纷纷怒喊道:“王妃,王妃,把兄弟们都叫出来!让哥几个给他点颜色好好瞧瞧!”
“他一定是在唱,那个什么空城计!”
“王妃你就别和这个小白脸浪费口水了,我们一起上干死他!”
两个壮汉在一起就可以开个小黄会,更不用说这几个餐风露宿的,说起话来那真是又荤又糙。
闻人眉头一皱,口气居然变得温柔起来,“别和我这么说话,我保证脸红的一定是你们。”
金九龄站在屋顶上直接给惊得打了个跌,他本来打算下去,帮闻人歌的忙,省得袖手旁观被秋后算账,可是在听完那句话之后,一瞬间就没了想法。
妖孽自有天收,区区几个“毛孩子”想必还收拾不了他。
“闻人歌,我脚崴了,先揉一会儿。”金九龄勉强把表面功夫一做,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闻人在他背后轻轻巧巧地瞧了一眼,金九龄顿时感觉脊梁背汗毛直竖。
孔雀王妃这时候不像只孔雀了,她开始像只八哥一样聒聒噪噪。
“闻人歌,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陷入险境也没个朋友帮你,你的朋友都扔下你逃跑了,你这样不会做人,不如乖乖做鬼,我送你一程!”
女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只见这个劳什子王妃一挥手,十七八架上好弦的弩.箭就飞射而出。而且还是一整个扇面的攒射,闻人歌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人歌怎么会想不到这个?他遽然一退,直接闪进了房门。
“哼,算你识相。”逼退了闻人歌,王妃的心情极好。
她却是忘记了,本来是他们几个先偷袭进攻的。
由此可以想见,闻人单枪匹马给她的压力有多大。
“王妃,闻人歌躲进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穿得半黑不白的壮汉躬身胁肩问道。
“怎么办,杀无赦!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可是我们是来杀花满楼的。”
“世子大还是王妃大,你们是不是看我落魄想另投明主了?上!”
壮汉头领心中哭累,王妃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还以为你还有脑子。
“上!”这个头领脑子转的快嘴巴也不慢。
“等等!”没脑子的女人这个时候忽然又狐疑了起来。
“赵大,你说闻人歌是不是真的有阴谋?”
黑白花的赵大苦逼着一张脸直接道:“这个我说了也不管用。”
“那你先进去看看。”
贼婆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老子。那个凶神打老子这样的,一个打五十个,这不是叫老子去送死吗。
赵大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却把她在脑子里干了个十遍八遍。末了搓了搓手,嘴巴有些发干,他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一咬牙抽出分水刺就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很暗,有点不对头。大白天的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暗,一定有鬼。赵大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眼珠子不停的逡巡,就怕漏了哪个角落,然后糊里糊涂的就见了阎王。
事实上他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闻人歌。可闻人歌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只有野狗去人家屋子才不敲门。”他只听见闻人歌道。
赵大脸皮一抽搐,正要有所动作,突然他眼珠子一定,就不敢动了。
只是几根透明却又流光溢彩的丝线,把他架横梁一样的架在了房门口。
闻人冲他微微一笑,“你说你大喊一声,你的主人可会放弃?”
是放弃你还是放弃射箭,他却没有说个清楚明白。
赵大当然懂,他跟着主人是个什么样子他早就知道。
可也未料王妃只是一会没有听见他出声,就很干脆地连问都没问直接放箭!
“不要放!”赵大站在门口大声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的僵硬着身子不动,经过半轮攒射,他居然,居然毫发无伤!
赵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闻人歌在那一弹指使了个天女散花,飙玻璃棋子击飞了弩.箭。
棋子飞过,闪出几点明灭光芒,最后和着箭支丁丁掉在了地上。
分明只是一瞬,赵大却度日如年。
“怎样?跟着她只能做条野狗,她也只当你是条野狗,你倒不如跟着我。”闻人摆弄着八仙桌上的棋子,淡淡道,“这第一轮只是试探,若再有一轮,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玻璃碴子也落了一地,散碎的光刺得赵大的眼睛有些发疼。他闭目了一瞬,随即睁开双眼,“技不如人,我该死便死。”
闻人终于惊讶了一次。赵大还以为他会和自己再说几句,闻人却一鞭子把他抽晕。赵大立即像个死尸一样的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赵二恣目欲裂,他这一眨眼简直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哥哥侥幸偷生又旋即横死。他简直不知道该恨孔雀王妃,还是更恨闻人歌!
没等那孔雀再做试探,闻人就开腔说了一句,“我奉劝你不要请我吃饺子。”
一个一个的派来送死,可不就是请人吃饺子么。
“第一轮箭射碎了玻璃,第二轮可就没这么简单好应付了。”而且大门也还是敞开着的,闻人歌托大,她可不会客气。
“怎么,不敢进来?你老子可就和那条蛇一样,在毒泥潭里足足翻滚了一天一夜才含恨去死死不瞑目。”后来五毒毒性减弱反而更是折磨。宋神医想用金蚕蛊以毒攻毒,他却弄巧成拙是毒上加毒的被毒死了。
闻人歌说这句话可算是诛心,这句话对孔雀未必有用,对赵大赵二这种受过宋神医恩惠才甘愿为她效命之人才是一点就炸。
好几个壮汉一个点跃就飞进了大厅。
孔雀无法,也只好跟了进去,她手头就剩这几个忠心的手下,不能一下子全部舍弃。
忽然大门啪的一声合上了,十几条大汉心里齐齐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大厅里的陈设及其简单,除了桌椅条案和高櫈花插别无他物,那么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了终于可以不和你们玩儿了,再见。”
闻人居然还学了大金鹏王的一手,宝座嗖的一声就华丽退场。
其实这个机关简单的不得了,开头一瞬间令人震惊,只不过是因为大金鹏王被直接给送进了焚化炉。
这根本就是个布谷鸟报时的装置。
偏偏孔雀他们只是愣了一下,那箭支就咄咄的射在了木板上没有赶上。
然而闻人的机关可不会等他们回过神来。
满布大厅的围屏,因为很细薄轻易就被人忽视,一刹那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鱼鳞机括张开,就好像巨龙因为凡人闯入巢穴震怒,而炸开鳞片。
细密的牛毛针随后如同蓬蓬细雨一般激射而出。
除非有人有西门吹雪那样的剑术,否则绝对无法抵挡。
赵二急着为兄弟报仇,冲在最前面,牛毛入体,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孔雀急退,却未料身后也有细针斜射。
这才是真正的攒射。
金九龄咋舌,而后他的脸色又变得跟苦瓜一样碧绿。
刚刚他好像又得罪了闻人歌!
他可没有兴趣去体验这些牛毛针和闻人老板的手段。
“金九龄,我看你不仅查案子不行,现在连抓人也不行了。你怎么还有脸领两份银子啊?”闻人居然是从门外重新走进来的。
金九龄那个汗啊,“怎么,只是一个六扇门总捕头的饭碗,闻人老板也瞧得上?”
闻人淡淡道:“我是做老板的,不是做白工的,你说呢?”
“呵呵,这个嘛,好说好说。”金九龄简直就卑躬屈膝极了,嘴巴周围都笑出了两个大括号。
“看来你也只能负责收尸了。”
金九龄又是一惊,下意识地问:“难道这些人都死了?!”
“没死。”闻人瞥了金九龄一眼,真怀疑自己高薪养廉养出了个废物来,“我不喜欢杀人。”
是是是,您老是喜欢折磨人。
金九龄偷偷翻了个白眼腹诽,他才不信牛毛针上涂的只是蒙汗药。他的这位老板,最讲究的就是物尽其用。
比如他。
金九龄赶紧岔开话题,“我怎么不知道,你使剑也使得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你这次竟然来得这般早,真是导板一响你就来,看戏看的很开心吧?”闻人又坐上了那张从墙壁里冒出来的椅子上。
“还好还好。”金九龄又开始擦汗,他怎么在闻人老板面前,永远都只会犯蠢,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给暴露了。真是藏好了脑袋又露出了尾巴。
“最近我的祸事很多。”闻人歌坐在宝座上,低头又瞥了金九龄一眼,权作解释。
“祸事。”金九龄喃喃。
“是祸。”
金九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听到的分明不是“祸”字,而是“锅”字!
倒在地上的十几条壮汉和孔雀都纷纷呻.吟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