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戒》庄雨寒

3、第 3 章

　　“翻译？”
　　“就是把正常的文字翻译成……盲文……”
　　“事实上，他有一只眼睛完全看不见了。另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距离很近的事物……”
　　曾秘书后面还说了什么，我统统没听进去。我很尴尬，尴尬得恨不得去撞墙。
　　我都干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啊？
　　顾不得多想，我拎上高跟鞋，瘸着一条腿重新拐进他的房间。
　　“哎，你干什么啊……”曾秘书在后面叫。
　　我顾不得她了，我只是执拗地推开门，冲着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大声地说：“刚刚是我不对，我不知道……反正，对不起了。我是柳月月，我想，你有权不录用我。”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的心似乎才好受了点。可是，他连身都没转一个。我只看到袅袅青烟在那里升腾着。我生平最讨厌闻烟味。所以，我再度拐着腿慌不择路地退出来。然后，撞上曾秘书那张不论何时似乎都能处惊不变的脸。
　　“我进去……跟安总……道了个歉。”我喃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解释我的动作。可能是，我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这一上午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我反应不了了。
　　曾秘书只是瞟了一眼我手上的鞋和我已经有些肿的脚，淡淡地问：“要帮忙吗？”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其实没扭到什么，只是一点点痛。您只要告诉我这边有没有我们这类人可以坐的直行电梯，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了。”
　　她笑。指了指我的身后。“平时，我都坐那一部下去。我想，我们是一类人。”
　　我顾不得去思考她话中的其他含义，只说了声“谢谢”，便红了脸拐着去了那边。
　　直到坐上电梯，我才觉得沮丧。因为，刚刚，我原以为，自己的道歉能换得他哪怕一转头。我曾经看过的不多的小言书中不都是那么写的。
　　男主终为女主的诚意打动，转头说：“你被录取了！”
　　可是，他没有。他连头也不曾转过一下下。
　　我彻底完了！
　　我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是女主。再说，那种大叔级的男主也不是我能够消受的。只是，天知道我有多需要这份工作！
　　本来，我也至少有14.285……%的机会，可是，它生生地被我自己搞砸了！
　　我抱了头，无语望天！
　　不是天，是电梯天花板！
　　直到回到公寓，我都还没有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来。毛小娟一开门，我就捏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挪到沙发上坐下，顺势，把我那已经肿得有点像馒头的脚放在了茶几上。
　　“你这是怎么了？”毛小娟惊呼。
　　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一惊一乍。
　　我懒得理她，只是翻起一对大白眼看她。事实上，能瘸着这腿还带着那样的心情顺利走回来，对我而言，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了。我其实是个特别娇气特别脆弱的人。只是，从小到大，没有那些可以撒娇可以依靠的肩膀，那些与生俱来的属性只能隐藏起来了而已。
　　可是，很快我就体会到毛小娟的好了。只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不知上哪儿弄了个冰袋出来。这会儿，正一边往我那高耸的脚踝上敷，一边乱七八糟地在我的脚上按着。
　　“痛。”我抖了抖，伸手推开她的手，只把那冰袋好好地压在自己的脚上。
　　“饿死了，去做饭！”
　　平日，这活儿都是我的，今天难得可以吃顿现成，质量什么的就不考虑了。
　　可毛小娟的倔劲儿上来了。她蹲在那里没走。
　　“我有权知道原因。月月，你的脚到底是怎么弄的？还有，你今天应聘安氏怎么样？”
　　我再度翻了白眼。
　　“不用提了。我看自己还得靠你一个两个月的。我保证，等我脚好了，我会继续努力——找工作！”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低声下气。这话，如果我没记错，是今年第三次说了，而现在，不过是3月。
　　毛小娟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来，拍拍我的脸。
　　“没事的，月月。不着急。”
　　她露出了8颗牙齿。可我突然想哭。天知道我有多后悔今天在安总办公室的那句话。如果不是那句话，如果不是……
　　我一定还是考不上！
　　我冲毛小娟笑了回去。
　　这就我，柳月月，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月月，最有阿Q精神的柳月月，最善于让自己开心的柳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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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周下来的求职未果，料是开朗如我，也只余下每日晚饭与毛小娟感慨怀才不遇了。
　　“你不知道今天面试那个考官，肥硕的身体，色眯眯的眼睛，卷着舌头说英格兰乡村英语……得，我一咬牙一跺脚，把他给开了……”
　　“行了，小姐，这是你遇到的第N任色狼考官了吧？”毛小娟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糖醋排骨，一边不忘挤兑着我，“上周，你说安氏总裁是色狼，这周一你说*氏科技的老总色眯眯的，周三，说**印务的面试官看你的眼神不对，今天……”
　　“得，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信。”好好一块鸡已到嘴边，被她一提到安总，生生咽不下去了。
　　总是见我面色突变，毛小娟也估摸着自己刚刚的话伤了我，连忙转了话题。
　　“今天吴铎打过电话来……”
　　油香鲜嫩的鸡正在嘴中嚼得欢，蓦地闻听此话，我一哽，鸡不偏不倚滑到喉头，上不上下不下，好一阵忙乱才缓过劲来。
　　“我拜托，别在我吃东西正开心时跟我提到这个人……”
　　终于咽下那块鸡，我再一次冲毛小娟翻了个白眼。
　　“得，别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人家那是关心你，问你找到工作没。如果没有的话，让你……”
　　“别继续！”我断然打断毛小娟，“我这辈子，就是讨口，也断不会去他那里。你帮我记好这句话，下次他要再来电话，麻烦您原话传达。”
　　“月月，你这是怎么了，吴铎……我觉着，这挺好的一个人儿啊……”
　　是啊，同济建筑系本科毕业，又考去美国，师从贝聿铭的得意弟子游学3年，归国之后，自开建筑设计所，为**、**等多处名盘“御用设计师”，传闻资产已过千万……
　　吴铎？！
　　可我不喜欢！
　　非常非常地讨厌！
　　“我不会去的。”我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拿上我的手机，往自己房间逃。
　　手机适时地响起。
　　陌生的号码。
　　我一贯不接陌生号码。可是，现在，我被毛小娟逼得退无可退，连吴铎都拉出来了。我只得煞有介事地按下接听键。即使是个广告推销电话，我也要把它接得跟总书记来电一般。
　　再说了，说不定是这周哪家单位老总一觉醒来，猛然发现我这个人才，于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千里识伯乐”来了也未可知。
　　“喂……”我甜腻的声音连自己听了也汗颜。
　　“是柳月月吗？”那边是个熟悉且好听的声音。
　　“我是。”我使着全身的劲想着这个声音我在哪儿听过。那边的声音已然继续平静的声线，说出的话却如天籁之音。
　　“我是安氏的曾珊。我现在代表安总正式通知你，你被录取了。请在下周一早上九点，准时到安氏报到。”

作者有话说

　　开始有点交待和过渡章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