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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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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末,阿娘又病了。
自我记事起这十五年来,阿娘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她仍有一丝力气时是绝对不肯服软休息,定要亲自教我习武,时常对我说“女儿家虽然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真心带自己的男人嫁了,可是作为武将后人不会半点武艺可不行”。我听说阿娘还未嫁给阿爹前就是一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性子,作为女子还曾跟着舅舅四处征战沙场,巾帼不让半点须眉。小时候见阿爹与阿娘过招,每次都是阿娘让着阿爹。
我听闻中原有一座名唤“蜀山”的仙山与阿娘有些渊源,往日阿娘同我讲起她年轻时的故事时,在蜀山这一部分似乎都有些沉重,避重就轻地提了几个名字,如徐长卿、独孤宇云、司徒钟以及常纪便不再多言,我也不敢追问,只得摸摸鼻子顺着阿娘的意思回到了她最喜欢的戎马生活的故事中。
这是今年阿娘第三次病倒,阿爹很是忧心,连往日授我课业的国师先生都频繁地过来探了几次病,可都被阿娘拒之门外。阿娘说,她不想见到阿爹,因为她欠了他,她也不想见先生,她觉得以往的日子压得她喘不过气。
阿爹嘱咐我照顾好阿娘,近日国事繁忙,他是在抽不开身。先生也让我好好照顾阿娘,还说阿娘如果病情恶化了,一定要先通知他,一直跟着国师的桃子精还将一个通体圆润的珠子交给我,先生让我给阿娘佩戴上,还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虽然已无当初的功效,可法力犹存,应能暂缓病情。”先生如此说道。
我不懂。
阿娘变得十分嗜睡,一日中有八个时辰都在睡,怎么叫都叫不醒,醒了就喜欢拉着我讲故事。故事的内容大多是阿娘年轻时候的故事,从她与舅舅南征北战的军旅生涯到她来到室韦的生活,只是一如既往地避开了蜀山的那段故事。她不说,我也不敢问。
那一日修完课业我赶回阿娘的寝殿,却听见阿娘的房中传来了责骂声,像是阿娘在跟什么人争执。婢女们都跪在殿外不敢入内,我进去时隔着几层纱帐,隐约看见阿娘同先生身边的那一只会飞的桃子精。桃子只是“咕咕”的叫着,阿娘却说了什么“不要管我”“让我安静的离开吧”“我很累了”“命是我的,与你们无关”之类的话,隐约间我还听见阿娘叫了一声“絮儿”。
大约是发现了我,桃子在阿娘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失落地飞开了,阿娘看着我,神色有些慌张。
阿娘第一次同我谈起她在蜀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