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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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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舟去到天策府偏殿里,游击将军李破风刚刚与几个将官议事完毕,姜舟吞吞吐吐地将来意说了,李破风奇怪道:“方鹄不是刚刚才从东都回来吗,这还没喘上一口气就要假去万花谷,他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姜舟沮丧道:“都是我的不对,方鹄说他要跟一个万花谷郎中成亲,我还以为他说的是殷樱郎中,谁知道竟然是徐决明郎中……都让我搞砸了,可谁知道方鹄会泡上个男人啊……”
李破风不以为然道:“男人怎么了。”
“……!”姜舟突然噤了声,因为他猛然想起来,李破风将军家的那位“将军夫人”便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蜀中唐家堡外堡大师兄,一位冷峻犀利的大刺客。以前这位大刺客到天策府“探亲”小住的时候,姜舟也见过他一面的,虽然他是个盲人,目不能视物,但向姜舟一转头的时候,姜舟立时被那无形的气势逼得身不由己地退了好几步,根本没敢抬眼直视他的脸。
李破风淡定地道:“好吧,反正刚从龙门回来,本也该给大伙儿假的,方鹄要去就去吧,没事儿。”
李破风的副手、游骑将军徐慎英兴致勃勃道:“方鹄那小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勾搭上万花谷的郎中,只不知道小方是在上的还是在下的?”
另一位副将肖中月笑道:“这个没悬念啦!咱大天策府的人,肯定是上面那个。”
徐慎英摇头笑道:“未必啊未必。”
肖中月嘿嘿笑道:“来押一注?”
“来来,我押小方在下面,五十两。”
“我押那位徐郎中在下面,五十两。”
几个将官都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押注,姜舟只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他们就这样赌起来,也不怕被李破风将军教训么?
念头未转,果然听得李破风一拍桌子:“说着正事,你们就拿这种事情来打赌押注,还有没有节操?!——而且居然还质疑我们大天策府的人在下面,岂有此理,五十两我押小方在上面!”
姜舟额角上挂着一大颗冷汗,默默地退出去了。
一路毫不停歇淋着雨回到万花谷,再加上心情郁结,徐决明回到谷里就病了,自己就是郎中,用不着诊脉都知道是染了风寒,不算大病,药都懒得煎,只是觉得累,从身到心都累得不行,换了件衣服,倒头便睡着去。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听到叩门声,徐决明开门一看,外面是一个小师弟,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徐师兄,有你的信。”
徐决明道谢接过信函,师弟看了看他脸色,自然而然地搭一下他的脉,“师兄你受了风寒,我去给你煎服药吧。”
徐决明苦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师兄你稍等,我就把药送来。”师弟平常不容易找得到医治的对象,忽然发现一个,很是兴奋,快步跑去抓药了。
徐决明只好返身回屋里,拆了信看,不出意外,是唐云旌的来信。
“决明可从龙门回来了?近来可安好?我近来出了个任务,比较棘手,也是刚刚才返回堡中,与我同出任务的师兄把腿摔断了,背着他回去的时候我特别想念你。另,上次你说的那个情敌是不是天策府的?是否需要我帮你去把他暗杀掉,去掉你心腹大患?你放心,我不收你酬金。”
徐决明把信纸搁到床边案头上,对着信纸呆呆了出了一阵神,然后一边磨墨准备回信,一边心中计划回头就去跟座师禀一声,自己要再动身出门游历,便去蜀中找唐云旌散心去。
正在想着,师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了。
“有劳师弟了。”徐决明只得起身接药,将药碗放在案上,“待稍凉了我再喝。”
师弟却说:“徐师兄,外面有个姓方的天策府军爷说要见你。”
徐决明怔住了,过了一会才道:“我不想见他,麻烦帮说一声,让他请回吧。”
“可是……”
师弟一句话没说完,徐决明屋门已被人一手用力推开:“决明!”
徐决明抬起头来,神色淡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礼貌地道:“方校尉。”
方鹄一路上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在心里反复想过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了徐决明要怎么解释清楚这乌龙得到了极点的误会,可是当真见到了徐决明,一刹那反而说不出话来。
几天没见到,徐决明明显又瘦了许多,脸色带着病容,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光冷淡疏离,比最初认识时更加冷漠,一声“方校尉”更是礼貌得不情不愿。
方鹄只想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免得他又不声不响消失掉,又想用力咬他几口泄一下被他扔下的愤,最后却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病了。”
徐决明不置可否,只是垂了眼睫,淡淡地道:“方校尉可是特地来送喜柬么?有劳了,请放下便回去吧,恕徐某马上又要动身出外游历,不能去赴方校尉的喜宴了。”转向师弟道,“麻烦师弟代我送一下客。”
方鹄咬牙道:“你不在,哪来的喜宴?”顿了一顿,抓住徐决明话里的另一个重点,“你又要去哪里?”
那师弟看看徐决明,再看看方鹄,识相道:“师兄我先告辞了,你们有话慢慢说,慢慢说……”退出门外离去,还识趣地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下一秒方鹄就扑了过去,徐决明还没来得及动弹一下,就被他用力抱住了。
“方校尉你——”
“决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方鹄把脸埋在徐决明颈间,沙哑地打断他,“姜舟他弄错了,他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万花谷的郎中,我说的一直是你,他却以为我是说殷姑娘,我不知道他会弄错,我还以为我们的事他应该一清二楚,谁知道他直接就跟你胡说八道了。”
“……”
“决明我真的跟殷姑娘什么事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
“决明你心里要不痛快,你揍我也行,骂我也行,你……你别不要我。”
手臂里抱着的身体明显瘦了,想到自己一进门就看到案上放着药碗,方鹄心疼得鼻管都有点发酸。
徐决明愣了好半晌,脑子里才慢慢消化完这些话。
“决明,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马上追过来,你就又要离开了,以后再也让我找不着你?决明你别不要我。”狼崽子声音里都有点发颤。
我真是个傻瓜。徐决明心想,忽然间想落泪又想笑出来。他想挣出手来摸摸方鹄的头发,但只稍稍动了一下,方鹄却紧张地把他搂得更紧。
“方大黄……”
“汪。”声音里带了呜咽。
“你先松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
“……”
拿药碗递给徐决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把药喝完了,方鹄才放心,凑上去想亲徐决明,却被徐决明转脸避开。
“当心过了病气。”
“我不怕。”
徐决明笑了,却看到方鹄似乎想起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递过来:“决明,这个是我给你的聘礼。”
徐决明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枚黄金打制的小连心锁,连着金链子,仔细看去,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一行生辰八字。
“我的生辰八字,我自己刻上去的,”方鹄不安地说,“决明,我的命给你了,你,你要么?”
徐决明淡定地把连心锁拿过来,戴到自己颈上,问道:“我送你的马,你还喜欢么?”
“喜欢,”方鹄说道,“这次赶过来,骑着它几天几夜没休息过,可也把它累得够呛了。”
徐决明看着方鹄眼里的血丝,皱了眉,“几天没夜都没睡?”
“还好在你没有又离开之前赶到了。”方鹄有点委屈又有点后怕。
徐决明把自己床上被褥铺好,“那你先睡会儿吧。”
“你不会离开吧?”
“不会。”
方鹄没睡得安稳,一会又睁开眼看看,担心徐决明走掉。徐决明坐在床沿伸出右手抚了抚他头发:“我在这,不走开。”
方鹄捉住他手,叼住,然后才放心闭上眼睡着了。
徐决明看他睡着,想轻轻把手收回来,才一动,方鹄立即叼紧了,好像要醒过来的样子,徐决明只好停住。
最后,叹了口气,徐决明只好扭过身,用左手拿起笔,蘸了墨在唐云旌的来信下面回复道:“云旌,多谢好意,不用了,我现在跟那个情敌已经在一起了。”
轻轻搁下笔,徐决明回过头来看着方鹄,良久,徐决明俯下身来,亲吻落在方鹄额头上。
(完)